“你竟然...沒死?!”
黑袍男子的聲音中滿是不可置信,他知道身後傳來的聲音是王延的,可王延之前明明被黑旋絞碎,一切都該被徹底清除纔對,可惜,他終究只擁有程序邏輯,無法理解超出規則之外的東西,而王延顯然已不單單只是一段程序。
八無之身,在這方世界已然堪稱不死不滅,特別是最後的‘無我’是根植在對於規則的理解與掌控上,卻又最終超脫了規則,王延雖然也參不透那種意識抽離如同獨孤世界幽靈的狀態,可正是這種特殊的質性,加上陳序留給他的後門,以及如今他對空間的掌控讓他足以將真正的生命核心藏在任意某處空間之中,故而之前即便他的那具聚化之身毀滅,可不傷根本的情況下,他的靈魂意識抽離,繼而再次降臨生命核心,重新聚化出新的身體不過短短几息之間的事情。
天地滅而我不滅,至少某種程度上來說,王延已經達到如此恐怖的程度,也正是因此,他才擁有抗衡主腦的資本。
黑袍男子的話音未落,就感全身一僵,只見一道道血色絲線不知何時纏滿了身周,特別是腹部之處,百餘根血色絲線彼此交纏,化作兩個蛇頭鑽入了他丹田之內,讓他提不起半分內力,全身僵直難動。
片刻之間,形勢倒轉,之前是王延被韓道元的玄奇手段定住,繼而生生被黑旋絞滅,就在黑袍男子認爲王延已然徹底死亡,啓動重組程序再造空間後,卻不想王延重塑聚化之身,並且通過對於空間的掌控,悄無聲息的出現在他身後,不等他反應過來,已然將他牢牢制住。
這樣的局面是黑袍男子完全沒想到的,但轉眼之後,他卻是看着身前的王延冷笑道:“沒用的,你應該知道我即便是死,也能重新活過來,而你終將被我徹底消滅!”
“我可沒打算殺死你。”
王延的臉上同樣現出冷笑,從頭到尾他都沒想過殺死黑袍男子,那沒有意義,就如韓道元,還有那些金丹修士,即便死了要不了多久還是會重新活過來,他們只是一段可以不斷刷新的程序罷了,而黑袍男子本質上和他們並無區別,唯一不同的是,黑袍男子作爲本方世界最強的終極守護者,其與主腦之間可是存在一些與衆不同的聯繫,而這便是王延需要的,所以從一開始,王延只想擒住他,從而獲得一個機會,一個可以消除主腦邏輯程序取而代之的機會。
王延說話的同時,身形迅速變得透明,待得最後一個字落定,他足下朝前一邁,整個人一下與黑袍男子重合,就彷彿要融入黑袍男子的身體中,到了這一刻,黑袍男子似乎終於明白了什麼,滿臉驚恐的道:“你想做什麼?!”
“做‘你’。”
王延的回答極爲簡略,下一瞬,只見他透明的人影完全消失在黑袍男子的身體中,緊跟着,黑袍男子雙目圓瞪,嘴巴大張,整個人徹底僵住似乎定格了一般,而就在這時,其面門前的空間微一波動,隨即一個青色圓球從空間中擠出,倏爾一閃便沒入黑袍男子口中再不可見。
就在青色圓球消失的剎那,黑袍男子的身體不受控的朝下直墜,且速度越來越疾,數息之後,便墜入下方的世界之根內。
呲...
黑袍男子墜入世界之根的瞬間,世界之根突然生出奇異變化,就見無數根鬚如同觸手般自行遊動起來,眨眼之間,黑袍男子的身體就被無數根鬚牢牢包裹住,而就在這些根鬚的包裹下,黑袍男子的身體迅速變得透明,肌膚血肉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如同‘刷新’重造時那樣的一條條法則之鏈的聚合,法則之鏈當中更是無數字符和數字的沖刷變動。
原本就被王延徹底制住的黑袍男子,在世界之根作用下完全生不出絲毫抵抗,不過短短數息,他已然透明的身體開始崩散開來,這不是那種毀滅性的崩碎,而是構成身體的法則之鏈化作一條條並和爲一,化作一串充滿變動字符和數字的流光朝着世界之根延伸往外的莫名之處竄去。
“這纔是真正的本相嗎?”
眼見着黑袍男子化作的流光,王延有些失神,儘管他對這方世界已然認識頗深,但真正見到真實的本相僅僅是一串串數據後,他內心還是頗爲複雜。只是不等王延多做感受,世界之根開始作用於他已然虛幻的身體上,王延沒有抵抗也沒有逃離,就靜靜的感知着自己的聚化之身解離爲純粹的數據流光,因爲他知道這是唯一離開本方世界的方式,世界之根將會把已然化作數據流光的他導出這方世界,從而達成他一直以來追尋的超脫。
然而,等到世界之根作用到青色圓珠上面,圓珠的表層開始剝落時,王延還是發現自己有些難以沉定,心緒如潮,思緒紛亂,瞬間,他害怕,怕自己的生命核心被解離後靈魂意識失去承載從而自我消亡;又怕徹底離開這方世界,失去了無所不能的‘八無’,進入迷茫未知的前路後,無法與主腦抗衡,最終一切成空...
但最終王延也沒有任何抵抗,更沒有逃離,等到青色圓珠徹底解離,就見原本純淨的數據流光上閃現出點點濛濛青光,而在流光中心的最深處,一抹血色光華來回竄動,顯得極爲靈動。
下一瞬,那血色光華綻放出幾道強光,繼而團成一個血色小圓後徹底鑽入了數據流光的最深處,似乎藏匿了起來再不可見,但剎那後,王延解離成的數據流光卻驟然加速,只在重重世界之根中猛地向前一竄,追上了黑袍男子化作的數據流光,繼而緊緊纏在其身周,仿如跗骨之蛆一般。
片刻後,這兩道數據流光齊齊衝入了世界之根最深處,隨着世界之根的延伸衝入了那未知的莫名之處。
“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