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我正在那哭的上氣不接下氣,一男一女朝我走過來,男的在前面走,女的在後面追,男的是林啓盛,女的是杜驍,他倆恰好停到我這裡。
“到底要我怎樣,你才肯接受我!”
林啓盛手插在褲兜裡,看着杜驍特別諷刺的說:“你覺得自己很時髦麼,穿的就像個萬花筒一樣,簡直醜爆了。”
“那你喜歡什麼樣的?”
“她這樣。”
“她?有沒有搞錯?你連她是誰都不知道吧,她可是我們班四大丑女!”
“她是醜女,那你是什麼?屎嗎?”林啓盛突然伸手把我拉了起來,說:“來,陳桑同學,讓你們班班花看看你是不是比她漂亮。”
直到林啓盛把我拉起來的那一刻,我才反應過來他們口中的’她’就是我!
我當時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鼻子通紅,劉海哭成了中分,露出紅紅的青春痘,那模樣要多滑稽有多滑稽,要多醜陋有多醜陋。
杜驍的眼神像一把刀子一樣朝我刺過來,以至於我突然萌生起一個念頭……
我完蛋了。
“你喜歡她?!”杜驍一臉不可置信的看着林啓盛,彷彿遭受了奇恥大辱。
“喜歡。”
“我不信,有本事你親她啊!”
杜驍的話音剛落,林啓盛忽然把我一拉,擡起我的臉就親了,我現在回想起來當時自己的模樣都覺得很噁心,真不知道他當時是怎麼親下去的。
我狠狠的推開了他,可是已經來不及了,杜驍看我的眼神就像一把烈火,恨不得把我燒成灰燼。
“還看什麼看,滾。”林啓盛說。
杜驍的臉蒼白的皺在一起,然後羞憤的走掉,臨走時像是宣告我的死亡一樣冷淡的看了我一眼,我渾身開始劇烈的抖動,本就有些麻的腳更加站不穩。
這下,真的完了,杜驍一定會整死我!
林啓盛長得有點壞壞的,可他的心更壞,他一定是故意的,故意激化我和杜驍的矛盾,這樣杜驍就有充分的理由欺負我。
他們姓林的可真叫壞啊,初中的時候欺負我,到了高中還陰魂不散,沈煜已經和林妙妙在一起了,他們還不滿意嗎,他們還想要什麼?!
如果不是林啓盛在我中考那天弄那麼一出,我也不會緊張到考試失利,進到烏煙瘴氣的十四班,他們兩個就是我的絆腳石,就是我的剋星,一個毀了我的感情,一個毀了我的前途,是不是直到毀掉我這個人,他們才甘心?!
林啓盛用手指嫌棄的抹抹嘴,我怒視着他,哽咽的喊:“林啓盛……你就知道欺負女生,你就是個孬種!”
林啓盛忽然愣住了,臉頰處凹陷下去,瞪着我:“你再給我說一遍。”
我看着他緊握的拳頭,頓時沒了剛剛的勇氣,只覺得好絕望:“你們這樣真的有意思嗎?欺負我真的讓你們很快樂嗎?我已經和沈煜不講話了,你們還要我怎樣?”
“看來你也知道,我是故意親的你。”他又把手插到口袋裡,繼續說:“剛剛妙妙看到我杜驍在給我告白,就給我發了條短信,你以爲我願意親你嗎,我只是爲了知道我媽把我銀行卡藏到了哪,至於會造成什麼樣的後果,那是你的事。”
然後他轉過身,準備走。
“到底要怎樣……”我握拳,咬着牙看着他的背影:“到底要怎樣,你們纔會停止!”
“滾出這個學校。”
“如果我不呢?”
“你總有一天會收拾收拾東西,灰溜溜的滾蛋。”
那時候我還不明白,他們爲什麼要這麼的過分,非要逼得我退學,後來我才明白,看我被欺負而又無法反抗是他們的樂趣,以及,林妙妙心裡有鬼,她做了虧心事怕我知道。
林啓盛的話讓我心灰意冷,事到如今都無法想象當初的自己是以怎樣的忍耐力堅持下來的,大概,是因爲我所得到的一切都太難得了,所以我格外的珍惜,珍惜我所擁有的一切。
回到班裡,杜驍和蔣筱婕她們的小團體不知道在商量什麼,我進來的時候,一個二個都毒辣的看着我,用口型罵我不要臉。
我低下頭寫作業,表面上裝作什麼都沒有發生,手卻一直抖個不停,連腳底板都覺得冷颼颼的。
下課之後,她們沒有立即的來找我麻煩,而是開始到處煽風點火,拉攏班裡的女生,把她們拉到她的小團體裡去,還拉攏了個娘娘腔,叫李城,大家都叫他仙兒姐,她們成立了一個‘反賤人聯盟’,而我,就是這個賤人。
大家肯定覺的好幼稚,可就是這麼一個幼稚的舉動,將我苦不堪言的高中生活,徹底的拉開了帷幕。
她們就像病毒一樣,入侵到我生活的每個角落,將我折磨的苦不堪言,老師知道了以後,也只是應付性的制止了兩下,反而更加催生了她們的劣行。
不知別人的班級是不是也有像我這樣的人,默默忍受欺凌,像眼中的一粒沙子一樣,人人都想揉出來。
從此之後,我的課桌裡總是被塞滿垃圾,桌椅上被塗滿膠水,她們把我書包裡的衛生巾偷出來,全班的人傳來傳去,畫我的書,撕我的作業,剪我的衣服,等等等等,諸如此類,你們能想到的,她們幾乎都做了。
衆語成風,她們到處胡亂的傳我的閒話,我的名聲從十四班臭到了全年紀,以至於到最後老師們都對我意見頗深,班主任還找我談話,讓我注意一下自己的言行舉止。
他還說:“一個人說你有問題,可能是誤會,一羣人都說你有問題,只能說明你是真的有問題,你性格上有什麼缺失,或者心理上有什麼缺憾,都可以跟老師說。”
然後我笑了,笑着說了一聲,謝謝老師。
我一心一意紮在學裡,只希望期中考試能考到年紀前五十,那樣我就可以調班,再也不在這個班呆了!
我的衣服幾乎每天都是爛的,縫了又縫,頭髮裡總是黏着不知名的東西,我就只能在學校的水龍頭接着涼水洗,甚至有一次被她們踢倒在廁所,沾了一手的尿,那感覺真是噁心啊。
我不再哭,大多數時候都是瞪着紅紅的眼睛怒視着她們,氣的鼻孔一擴一擴,她們就揪着我的頭髮,罵道:“賤人,還敢瞪我們,不服是不是!”
“林啓盛真是瞎了眼睛,怎麼會看上這種人。”
“呵呵,林啓盛明明就是耍她,要不然早都插手了,你看她那副賤兮兮的樣,估計是以爲林啓盛會給她撐腰呢。”
“對啊,驍驍姐又有範,又漂亮,她哪裡比的上,不自量力!”
每次她們欺負我之前,一定會找個正當的理由,比如我撞了她們,比如我偷了她們的東西,這樣子,她們就可以覺得自己理直氣壯。
等我收拾好自己,回到教室的時候,已經開始上課了,老師讓我罰站,他們窸窸窣窣的說我身上有股尿騷味,然後邊捂着嘴回頭笑,邊嘰嘰咋咋的討論。
老師問他們在吵什麼,蔣筱婕就站起來說:“老師,陳桑好像尿褲子了,好薰哦,我們都沒辦法好好上課了。”
全班人都開始鬨堂大笑,附和着說,就是就是。
我渾身疼的都像被針扎,一句話沒說的拿起書,直接從後門走了出去,然後一個人蹲在樓道里看書,我的書上被她們用紅筆畫的亂七八糟,各種謾罵的話我都能背下來。
或許是麻木了,又或者是眼淚哭幹了,我竟然像沒看見似的,翻着課本準備背書。
剛翻了兩下,裡面突然滑出一張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