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馮虎有點魯莽的問題,丁野沒有絲毫的猶豫,點點頭道:“沒錯,的確很有權勢。我祖父是兵部尚書,我爹是京都令。”
馮虎一時呆住了,兵部尚書是什麼概念?那是堂堂的正二品大員啊!整個蒼龍皇朝一共纔有幾個正二品的大員!何況是兵部尚書這種掌管天下兵馬的實權人物![]
他只猜到丁野家世不俗,卻沒想到答案這麼驚人,一時有點接受不了。
丁野也不急,讓馮虎慢慢去消化。
又過了半晌,馮虎才幹澀的道:“這麼說來,我倒是失禮了。”
“馮大哥……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就這麼叫你可以吧?”丁野笑了笑。
“可以可以!”馮虎連連點頭,神情顯得有幾分的侷促。
“我祖父和我爹是誰,跟我是誰那是兩回事。在你面前,我就是塞北武堂的丁野,沒有第二個身份。”丁野淡淡的道,“不然的話,馮大哥你就是不把我當做朋友。”
話雖然這麼說,丁野也知道馮虎不可能無視他的身份。這也是世家子弟的一個無奈,無論他們做了什麼,人們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家族背景,而不是真正去看他們本身擁有什麼能力。
想要證明自己,就只能不斷的努力,讓時間沖淡家族的背景。丁如山和丁如海當年就經歷過這樣一段歷程,如今輪到了丁野。
馮虎尷尬的點點頭,猶豫了一下又道:“你這樣的人居然會到塞北武堂去,真是令人想不到。會去塞北的都是家中沒有門路的……”
“塞北武堂難道不好嗎。”丁野笑了笑,“只要志向足夠大,天大地大都是咱的家。京都也有京都的封閉,塞北也有塞北的自由,看你自己怎麼想。”
“我倒是很喜歡塞北,武大人對我也很器重……”馮虎搖頭嘆息道,“可是別人不這麼想啊。他們覺得塞北是蠻荒之地,呆在那裡就是沒出息……”
聽馮虎這麼一說,丁野就把他喝悶酒的原因猜了個七七八八。
“我聽說你今天去看親戚了,莫非他們覺得塞北不好?”丁野問道。
馮虎苦笑一聲:“不是親戚,是我娘在世的時候給我訂的一門親。其實我這次到京都來,一方面是送你,另一方面也是來提親的。”
“人家反悔了?”丁野問。
馮虎點點頭:“她娘和我娘本來是好友,還很小的時候兩家就訂了親。後來我娘去世,兩家來往就少了些。三年前我曾經去她家裡拜訪過,當時還說等我從武堂畢業之後安頓下來就可以去她家提親。”
“可惜我不爭氣,家裡沒有門路,畢業後就被派到了塞北武堂。她爹一年前卻是升了官,帶全家進京做官了。這一次我再來,他們就反悔了。說什麼塞北那種苦寒之地不是人呆的地方,除非我能回到京都,否則婚約就作廢。”
丁野默默聽着馮虎的訴說,並不急着插話。類似這種事太多了,去書館聽書就能聽到七八個版本。世人大多是勢利眼,喜歡錦上添花,從不雪中送炭。馮虎有這樣的遭遇實在不足爲奇。
甚至丁野能猜到對方還說了很多難聽的話,不然馮虎也不會如此的沮喪。
“讓你笑話了。”一通話說罷,馮虎笑了笑,“把這些煩心事說出來就好多了。其實大丈夫何患無妻,我只是覺得被人這樣羞辱,有些對不起我去世的孃親!好了,不說這些了,再來一罈酒,喝完之後睡上一覺,明天就沒事了!”
看馮虎臉上擠出的笑容,果然還是一條硬漢。不過丁野搖搖頭道:“逃避不是辦法……”
“那我又能怎麼辦……”馮虎搖頭道,“你也知道我一年半載內不可能離開塞北的,總不能耽誤人家女孩的青春。”
“是女孩說要悔婚,還是她父母說的,她的看法如何?你喜歡她嗎?”丁野忽然問道。
馮虎呆了呆:“她還是願意跟我去塞北的,只是她的父母堅決不肯。她是個孝順的女孩,一定要聽父母的話。”
“這麼說來,她倒是不嫌貧愛富了。還好,若非有如此好的性子,也配不上你這條英雄好漢。”丁野笑了笑,“既然她願意跟你,這件事就包在我的身上了!”
“什麼?”馮虎愣住。
“我是說你的這門婚事就包在我的身上了!我要讓你堂堂正正的把她娶進家門,讓你孃親在九泉之下也能含笑。”丁野正色道。
欽天監主簿張雲站在星盤前,正在記錄天時的變化,一個門丁走進來道:“啓稟張大人,有人送來了一張請你赴宴的帖子。”
“唔,放下吧。”在門丁這樣的小雜役面前,張雲的態度一向比較倨傲。
門丁放下請柬躬身退出去。走出門才啐了一口道:“呸,真以爲是個什麼大官啊,整天牛哄哄的給誰看啊?”
等門丁走出去,張雲一把將請柬抓在手中。他這個欽天監主簿聽起來是個官,可實際的權力實在太少,算得上京都裡最清水的衙門了。平日別說是請柬,就連上門拜訪的人也沒幾個,用“門可羅雀”來形容最合適不過了。
就連張雲自己也覺得奇怪,誰會邀請自己赴宴呢?莫不是哪個同僚家裡有了紅白喜事,那可是又要從口袋裡往外掏銀子了!
這是一張十分華麗的燙金帖子,張雲打開來一看,居然看到了一個怎麼也想不到的名字。
“馮虎請我?”一想到馮虎那土氣的打扮,張雲心裡就有氣。當初老婆怎麼就跟這麼一家人訂了親,如今張家也算是京官了,女兒怎麼能嫁給個鄉下的土包子呢!
昨天好不容易纔把馮虎打發走,今日張雲怎麼能去赴宴呢,他擡手就要把請柬丟掉,卻一眼瞥見了宴請的地點。
“真味樓”三個字牢牢的吸引了他的目光,讓張雲又把請柬握住了。
誰不知道真味樓是京都高檔酒肆之首,平日迎來送往的都是達官貴人,動輒花費都要上百兩銀子。別看張雲到京都已經一年多了,卻還從來沒去過真味樓呢。
就憑他一個月那十兩銀子的俸祿,還真不夠在真味樓享受一頓的。
“這鄉下人居然能請得起真味樓?莫非他家裡還有些餘產?”張雲猶豫起來。
“不然,就去看一看……反正他別以爲一頓飯就能讓我改變主意。”思來想去,張雲還是把請柬塞進懷中了。他倒要看看鄉下人能擺得出什麼場面。
宴會的時間定在酉時三刻,張雲卻是足足遲到了一刻鐘。他並非孤身到來,身邊還跟着一個年輕人,這人除了臉上多出幾顆麻子,活脫脫就是把張雲的面目扒下來一層,正是他的兒子張顯祖。
帶上兒子是張雲的一點小心思。他是無論如何不可能答應女兒嫁給馮虎的,偏偏這人又孔武有力,若是氣急敗壞可就不妙了。
張顯祖自從跟張雲到了京都,正經事沒幹幾件,卻跟京中幾個衙內結交上,整日裡在張雲面前吹噓自己的本事。張雲便帶上他前來赴宴,一來防備馮虎動粗,二來也是嚇唬一下,讓馮虎絕了這門心思。
兩人來到真味樓前,張雲向門口的迎客亮出了請柬,心中還有幾分忐忑。一旁張顯祖陰陽怪氣的道:“爹,不是我瞧不起那小子。他只怕是把過冬的衣服都給當了,不然怎麼能在這裡請客?”
也難怪張顯祖這樣說,就算和他交好的幾個衙內也不是能時常到真味樓來吃飯的。來京都這麼久,他也只是跟着來蹭了一次,那頓山珍海味的滋味至今還讓他流口水。
“當不當衣服我可管不着,我只怕他是哄騙咱們。”張雲望着真味樓裡的金碧輝煌,滿心期盼請柬是真的。
卻見迎客的目光往請柬上一掃,立刻堆上滿臉的笑容道:“原來是三樓的貴客,請隨我來!”
三樓?張雲倒不覺得什麼,張顯祖卻是吃驚的張大嘴巴。他來過一次,自然知道普通客人只能在一樓和二樓用餐,三樓的八個華貴包房卻不是隨便什麼人都可以進的。光是有錢的暴發戶不行,必須得是在京中有身份有地位的人才可以。
張顯祖那幾個朋友都不曾在三樓吃過飯,這一點他是清楚的。如今馮虎一個遙遠鄉下來的土包子卻在三樓請客,這世道到底怎麼了?
“莫非真味樓現在也只要銀子就行了?”張顯祖一頭霧水,卻還是和張雲一起隨迎客登上了三樓。
一樓和二樓的華美裝飾已經讓張雲目不暇接,到了三樓之後眼前反倒是沒有了金銀珠寶的輝煌。牆壁上的名人字畫,角落裡淡雅的竹子和花朵,無一處不顯現出高雅的品味。身在此處,就連有些吊兒郎當的張顯祖也不禁收斂了性子,落腳都儘量的放輕。
迎客將兩人引到松濤閣前,輕輕敲了敲門,聽到裡面傳來“請進”的聲音後,這纔將門打開。
門開了,張雲並沒有急於進去,他等着馮虎出來迎接呢。可三四個呼吸之後,裡面卻沒有任何的動靜,這不禁讓他有些慍怒。
“這個馮虎也太不懂禮貌了!”張雲自矜身份不成,到底還是一步跨了進去。
出乎他的意料,松濤閣裡面不止請客的馮虎一個人,竟然還有三個人作陪,這讓張雲皺起了眉頭。****大概今天就要下榜了,收藏情況不理想啊,還請大家看在小強很努力的份上,多多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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