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文就如同一條毒蛇,而艾笛就是他的獵物,一見到艾笛跳出來,德文就迫不及待的露出了毒牙。
“合理的解釋?哈哈哈,黑血木是工會的財產,你居然全都砍光給自己蓋了一間木屋,你這是毀壞和侵佔工會財物的惡劣行爲!副會長,我建議立刻把艾笛這個害羣之馬逐出工會!”德文擺出一副義正詞嚴的面孔呵斥艾笛。
不等艾笛說話,德文又指向園子裡說:“副會長,你再看看那邊。工會的園子本來非常的整齊,各種草藥一目瞭然。而艾笛做了什麼?他居然把這裡搞的亂七八糟,看看那些月光苔,這麼珍貴的草藥竟然隨便的種在牆根下面,連陽光都曬不到!這簡直就是無恥的犯罪!”
“還有地根草,明明是生長在石縫裡的,他居然給種植到花圃裡面,跟食蟲花放在一起,我的天啊,我真不知道他這顆腦袋裡面裝的是什麼!難道是稻草嗎?”德文口沫橫飛的叫嚷着,差點把吐沫星子噴在艾笛的臉上。
“請問德文先生,你說完了嗎?”艾笛的臉上依然保持着微笑,似乎完全不把這些指責放在心上。
瑞秋在一旁十分的忐忑,事實上艾笛做這些事情的時候,她也發出過疑問。可艾笛堅持要做這些改變,就連瑞秋都覺得他是不是有點唐突了。
聽到德文的指責,瑞秋更加擔心了。如果艾笛被逐出工會,他就成了一個無家可歸的人,到時候要怎麼生活下去呢?
而馬杜斯接下來的話,更是讓瑞秋心裡一涼。
馬杜斯盯住艾笛,冷冷的道:“艾笛,你說你有合理的解釋,那麼現在可以開始了嗎?”
德文在一旁奸笑起來:“他根本沒辦法解釋,只是在虛張聲勢罷了!艾笛,我告訴你。如果你被翡冷翠冒險者工會開除,其他的工會也不會收留你的,你做這些損害工會利益的事情之前,應該想得到這種後果!”
嘆了口氣,艾笛指着小木屋後方說:“兩位先生,請你們跟我到那邊去看一看。”
幾個人來到小木屋後,就見整整齊齊的堆放着二十幾根黑血木的樹幹。黑血木正如其名,樹皮如同黑色的血跡一般,走近之後甚至還能嗅到一股血腥味。
“哼,你以爲把黑血木擺放在這裡就能證明你的無辜嗎?你不經過工會的許可,就把所有的黑血木都砍光了,簡直就是無法無天!”德文不屑的說。
艾笛白了德文一眼,走到黑血木前,忽然問馬杜斯:“請問副會長,工會種植這些黑血木,爲的是什麼?”
馬杜斯被這個問題問的一愣,不過他到底也是一位魔法師,對園藝種植也有幾分的瞭解,幾乎是下意識的脫口道:“當然是爲了收集寄生在黑血木上的嗜血茸。”
“答對。”艾笛打了個響指,“黑血木的樹皮和果實雖然也是不錯的草藥,可比起嗜血茸來,根本不值得一提。但是我想再問一句,工會種植這些黑血木已經有五六年的歷史了,收集到了多少嗜血茸呢?”
“呃……”馬杜斯語塞,這些黑血木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根本就無法產出任何的嗜血茸,工會至今爲止所用的嗜血茸都是從外面購買的。
“一丁點也沒有,是吧?”艾笛笑起來。
德文眼睛一瞪:“艾笛,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因爲黑血木不產出嗜血茸就可以隨便砍伐嗎?我告訴你,園子裡的東西,就算只是一根雜草也是工會的財物!”
“我當然知道這些都是工會的財物,事實上我是在爲工會做貢獻。馬杜斯先生,請你看這裡。”
艾笛說着,示意瑞秋幫忙,兩人一起將最上面的幾根黑血木搬開,露出掩蓋在下面的木材。
馬杜斯不知艾笛要做什麼,他走近幾步,探頭去看,頓時愣住了。
下面的黑血木看起來很潮溼,在黑色的樹皮上,粘附着一些暗紅色的植物,看起來就好像是野蘑菇,可仔細分辨的話,就會發現上面還有星星點點的白色黴菌,和工會裡珍藏的嗜血茸一模一樣!
“這是……嗜血茸?”馬杜斯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嗜血茸的市價相當高昂,五十克的嗜血茸就要一百金幣。如果每一根黑血木上都生長着嗜血茸的話,計算起來只怕會超過一公斤。
“到底是怎麼回事?”馬杜斯到底是見過世面的人,他很快就從震驚中清醒過來。
仔細的觀察着黑血木堆放的方式,再看看樹皮上潮溼的狀況,馬杜斯清楚一點:這些嗜血茸的出現絕對不是個偶然。
他充滿期待的望向艾笛,希望對方能給自己一個解釋。
艾笛笑了笑:“其實這些黑血木的種植,從最開始就犯了個致命的錯誤。”
“哦,什麼錯誤?”馬杜斯一愣。
艾笛遙指向不遠處的樹林繼續道:“黑血木原本種植在那邊的林中,就在距離黑血木不到二十步的地方,居然還種植着火花樹。要知道,火花樹是非常燥熱的樹種,根系所到之處的土壤都會變得乾燥,而嗜血茸恰好是最需要潮溼環境的。如果黑血木繼續種植在那邊,別說五六年了,就算是再等上五六百年,也不會產出一頂點嗜血茸的。”
馬杜斯的園藝水準雖然只是入門水平,可艾笛這番話說的通俗易懂,倒也不難理解。他略一思索,就覺得艾笛說的非常有道理。如果只是需要黑血木的樹皮和果實,跟火花樹種植在一起也無所謂。可如果想要收穫嗜血茸,這的確是一個致命的失誤。
“副會長,請別聽他胡扯!”看到情況不對,德文氣急敗壞的道。
馬杜斯沒有理會德文,而是問艾笛道:“既然黑血木種植的地方不對,那這些嗜血茸是怎麼出現的?”
“其實非常簡單。我把黑血木砍下來之後,全都堆積在這裡,每天都會澆幾遍水。這樣一來,在下面的黑血木得不到陽光的照射,又有水分的滋養,保持了一個活躍而潮溼的狀態。而嗜血茸最喜歡這種黑血木,剩下的事情就水到渠成了。”艾笛說。
“原來是這樣!”馬杜斯在腦子裡搜索着曾經學習的園藝知識,這些道理他完全明白,卻想不到也做不出來。實在沒想到,工會中一個不起眼的小園丁竟然能夠學以致用,實在是了不起。
“你做的很好。”馬杜斯完全無法責備艾笛。如果這種時候還要遵守死板的規定,那也未免太不通人情了。
事實上,艾笛培育出來的嗜血茸能賣出兩千金幣的高價,只要他能夠繼續培育嗜血茸,別說小木屋了,就算他蓋一間大別墅,馬杜斯也只會當沒看見。
雖然這一次的目的是爲了給艾笛一個教訓,可艾笛表現出來的園藝水準卻超出了馬杜斯的預料。馬杜斯竟然忘記了來意,反而覺得艾笛是一個相當稱職的園丁,難怪妹妹會跟他做朋友。
德文見勢不妙,本來想要驅逐艾笛,怎麼變成這種狀況。他眼珠一轉大聲道:“副會長,艾笛畢竟是濫用職權,這件事不能這麼不了了之啊。何況……何況園子裡被他弄的亂七八糟,可不能放過他!”
馬杜斯有點不爽,德文這傢伙也太沒有眼力了,艾笛明明乾的不錯,怎麼到他嘴裡就變成罪人了。
不過仔細看了看園子裡混雜的草藥,馬杜斯也禁不住的皺起眉頭來。
看到馬杜斯的表情,艾笛呵呵一笑說:“副會長,這個我也可以解釋。”
“哦,你說說看。”不知爲什麼,馬杜斯有一種感覺,艾笛似乎能給自己帶來另外的驚喜。
“先說這些月光苔吧,本來是種植在園子的最中央。因爲那裡有水槽,還是土壤最肥沃的一塊,所以纔會把最珍貴的草藥種植在那裡,我說的沒錯吧?”艾笛說。
馬杜斯連連點頭,誰都知道月光苔的價值超過銀葉草一百倍,這樣貴重的草藥當然要種植在最肥沃的土壤上。
沒想到艾笛卻使勁的搖搖頭:“其實這是大錯特錯了。月光苔是一種苔蘚,而且月光的名字就足以表明它的習性了,種植在最當中的地方,每天讓陽光曝曬,能有收成才奇怪呢!”
接着,艾笛指向牆角:“請副會長看一看,月光苔的長勢是不是比以前好了。”
馬杜斯湊過去一看,果然見月光苔長勢喜人,銀色的苔蘚爬滿了牆角,顯露出一派生機勃勃的景象。
“我知道了。月光苔不能照射陽光,所以纔會搬到這個避光的地方。”馬杜斯一拍腦袋,暗恨自己怎麼連這種常識都忘記了。
“還有地根草。”艾笛繼續說,“如果以爲地根草只能在石縫那種惡劣的地方生長,那也是大錯特錯。其實地根草之所以會在石縫裡生長,是因爲它有頑強的生命力。但是地根草的適應性非常的強,如果種植在肥沃的土壤中,產量會大大的提高。而園地中最肥沃的地方是哪裡呢?當然是食蟲花的附近了。”
馬杜斯望過去,果然見地根草黃燦燦的,根莖肥壯,葉片飽滿。他真是想不到,一個小小的園丁居然能想到這麼多的事情,這看起來雜亂無章的園子,實際上處處都是學問,自己真是萬萬不及啊!
到了這種時候,就連一心找茬的德文也無話可說了。他尷尬的站在一旁,也是滿心的疑惑,不知道艾笛怎麼轉了性,居然變得這麼能幹。
看到艾笛化險爲夷,甚至還揚眉吐氣,瑞秋也是興奮不已,暗暗爲他感到高興。
馬杜斯也無話可說了,他鼓勵般的拍拍艾笛的肩膀:“看來這次是我們冤枉你了。你乾的不錯,把園子交給你打理,我很放心。”
他本以爲艾笛會受寵若驚,沒想到艾笛眨巴眨巴眼睛,說出了讓馬杜斯驚詫不已的話來。
“副會長,其實我想跟工會提個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