輝煌的神殿之外,此時已聚集了大片的行人,多是四周的一些居民,被那驚天的雷聲吸引而來。
但因爲離此地最近的一座兵營也在數千米之外,所以並無太多的士兵戒備,讓蘇琺也有了可乘之機,於神殿中隨意挑了一件衣服穿上後,便悄無聲息的離開此地。
雨水之中,唯一沒有駐足觀望那神殿位置的一人正面色冷漠地奔跑着,踏着雨水,四周隱隱有雷電環繞。
此人便是蘇琺,他此刻的速度,絕對已經臨近了普通人的極限,且這還是他有意壓制的情況下,如若不然,被那羣崇神的信徒看見,估計就要高呼神蹟了。
蘇琺擡頭望了望遠處的城主府,神色中露出一抹殺意,不顧雨水的淌落,繼續埋下頭,朝城主府方向奔去。
他的目的很顯然,即使要爲自己的前身報一個仇,既然他給了自己一次重生的機會,那麼按照他的性格,就絕不會有恩不報的。
況且自己現在有了充足的力量,雖說在緩緩消散,但總歸要試一試的,不然塗油感恩之心,也沒絲毫作用。
他可不會忘記,自己的心頭,那記憶片段中,前身在火刑架上,對自己默唸的唯一一個請求……
踏過貧民區的泥濘土地,冷漠着神色的蘇琺終於出現在了內城之中,城主府就在前方不過百米,很辨認的一個地方——整座比尤斯城內,除神殿外規格最大,同時也最豪華的建築。
此時的城主府內一片的寂靜,甚至寂靜地有些可怕。
守衛們無疑是因爲自己在神殿的那些動靜而去查看了,此地便自然會空下來,除了兩三個守門的之外,就幾乎再無任何守衛了。
且格外特別的是,此時的城主府內所有的房間幾乎都是暗着的,除了最正面的大廳,閃爍着如白晝一般的光芒,時而傳出幾聲歡樂笑聲,與幾段優美的曲子,與四周的寂靜、漆黑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蘇琺不屑地冷笑一聲,看準正前方的那最爲顯眼的大廳,邁步走去。
“站住!什麼人?!”蘇琺絲毫沒有掩飾自己的身影,剛一過去,僅剩的三名守衛,便立刻迎了過來。
其中一名守衛嘴角泛着不屑的笑意,故意亮出手中的鐵件,像是對普通小孩子一般地嚇唬道:“嗨!小子!這兒可是城主府,可不是你這樣的小雜種可以來的地方!哈哈哈!”
蘇琺連看都沒有看一眼,自顧自地往前走着,直到那守衛傳了一聲怒罵,鐵件蹭着鎧甲,囂張走來。
“喲!小子!敢不搭理你大爺我是吧?看來你是活得不耐煩了!”守衛怒目向前,將長劍“鏘”地一聲收入劍鞘之內,擄了袖子一把向蘇琺推過來。
一旁的兩個守衛略有幾分玩味地看着,也不上前,就任由那守衛粗壯的手臂推向蘇琺因缺失營養,而極爲瘦弱的身軀。
但他們萬萬無法想到,眼前這個看似孱弱少年,就是今夜之後,比尤斯神殿分教血案的主使者,那個被人們稱作惡魔的贖罪者!
“啊!”隨着一聲淒厲的慘叫,那守衛的下場也不言而喻,伴隨着蘇琺周身電弧的一聲厲嘯, 那守衛也立刻軟倒在地,更是在盔甲之內隱隱燃起青色火焰,焚燒着他本就將要渙散的生機。
一旁,那另外兩個守衛也是明顯一愣,神色之中還未來得及露出清醒,幾步之外的蘇琺便猛地一個橫移向前,幾乎只是眨眼功夫,蘇琺冷峻的臉龐便已在兩人眼前放大了無數倍,夾雜着蜿蜒的電弧,讓人不由一顫。
接着,兩道帶着電光的虛影便接踵而至,一左一右襲向兩名守衛,那二人只來得及將腰間鐵劍拔出個半分,就猛然被電暈過去。
“嘁!”蘇琺習慣性地冷哼了一聲,低頭微微瞥了那三個守衛一眼,便將他們腰間的鐵劍撿起,然後走到幾人身邊,照着他們心口,又各自補了一刀。
直至幾人的聲息完全散去,蘇琺才放下心來,將鐵劍丟在一邊,略帶些邪氣地舔了舔指尖猩紅的鮮血,朝着前方數十米處,燈火通明的大廳走去。
大廳之內,此時正有一對對舞伴翩翩舞蹈着,兩旁各有三四個極具氣質的人擺弄着手中的樂器,一個個美妙的音符,也隨之彈跳而出,伴隨在三兩的舞伴之間,一同輕舞。
這安逸的一切,就彷彿神殿那邊的異常從未存在過一般,或者消息已經傳達到了這裡,只是在這些身份高貴的人眼裡,那種芝麻小的事情,根本就無法與他們的舞會相比似的。
“如何?比克斯先生,對這舞會還可否滿意?”一名衣着華麗的中年人諂媚地笑着,身材略有些微胖,持着酒杯,此時正向其一旁,那個眉目之間透着極度冰冷的傢伙敬酒。
“嗯,的確華麗,顯足了維拉德爾閣下對於客人的友好。說實話,雖然我身爲魔法師,但依舊不可避免會喜歡上這種氛圍。”比克斯淡淡地說道,語言雖然華麗,但那冰冷的表情,卻將一切善意的口吻都給扼殺了。
“哦!比克斯先生的話可真是讓在下太過榮幸了,只要先生喜歡就好,這樣的舞會,每個晚上都會有的,相信那羣有身份的人,都會樂意抽出整晚的時間,來與一名尊貴的魔法師交際好關係。”維拉德爾似乎並沒有看見比克斯臉上的冰冷,依舊坦然自若地說着,讓比克斯對於舞會這個詞雖然露出些許厭惡,但對於別人稱讚自己的魔法師身份,顯然還是很受用的。
“蓬!”突然,大廳的唯一的白色木門傳來一聲巨響,將比克斯從對於自己尊貴身份的自豪中生生拽出,那原本略有些緩和的色彩,便又重新化作了冰冷,視線只是微微一凝,便轉到了三米來高的木門處。
“蓬!”又是一聲巨響,這一次幾乎比上一次增大了好幾倍,讓那木門剛傳出一聲不支,便“轟”地一下被砸飛出去,徑直碎裂在舞場中央。
四周立刻變作一團嘈雜,傳來幾聲清脆的咳嗽,謾罵也伴隨着煙塵,一同捲起。
“怎麼回事?哦!偉大的王神!這簡直太過無禮,太過粗暴了!是誰幹的?真該好好教訓教訓他!守衛呢?怎麼連個人影都看不見!!”
“就是!太目無王法了!今天迎接的,可是尊貴的魔法師,比克斯先生!”
“…...”
不久,煙塵逐漸散去,蘇琺初顯殺氣的身影,也隨之映入衆人的眼簾。
但四周再沒了任何一個聲音,就連之前那個謾罵地最勤之人,也都很自覺地捂住了嘴,心虛地向後退出幾步。
在整座城主府內,守衛還是留守了那麼幾個的,至少還有幾支巡邏的隊伍不間斷地保護着四周,所以蘇琺便稍稍花了些功夫,將那些守衛一一解決掉了,以免在自己與比克斯交手時,被他們察覺,而徒增不必要的麻煩。
而作爲這個行爲的代價,則是在蘇琺的手上、衣服上,徒增了幾片血跡,讓他此時整個看去,一身白衣正裝之上又半成染成了血紅,衣袖之下的手指上,還隱隱有幾滴鮮血滴落,加上他那冷漠,甚至有些興奮的眼神,便然爲其徒增了一抹森然。
因此此刻但凡看見蘇琺這樣一番模樣,無不面色蒼白,微微顫抖間倒退一步。
“呵呵,你沒死?那麼現在來看,我的那個卑賤的僕人,以及那羣虛僞的神棍,大概就是死了囉?”比克斯微笑着說道,儘管那唯一的一絲笑容,也給人一種頭皮發麻的感覺。
“沒錯。”蘇琺淡淡地應道,面對眼前這個身着黑色魔法袍的傢伙時,心中便不由地用處一股殺機。
“那你來報仇嗎,可憐的奴人?”比克斯的笑容愈加顯得不屑了。而對於他的僕人,以及那羣他口中的神棍,則沒有絲毫情愫。顯然是一語帶過了。
他不緩不慢地站起身來,魔法袍無風自動,那後續的譏笑之語,也隨之迴旋開來:“你是爲你那個卑賤的姐姐報仇嗎,可憐的奴人?可惜,她當初沒有順從我,否則我只要微微發下一絲善心,你們兩個人的生活就都會過得很好。而顯然,她當初忤逆了我,呵呵!你明白嗎?我能有念去享受她的身體,她應該榮幸纔對!”
比克斯的口吻愈加輕蔑起來,神色中扭曲的醜惡,也越來越甚。
“而她卻膽敢忤逆,甚至可笑地去結束自己的生命!哈哈哈,可笑!所以因爲她當初的那個可笑之舉,你也要受累!你也要被綁到那具火刑柱上,接受聖火的焚燒!當然,我並不知道,你是怎樣逃脫的,但蘇琺,你是叫這個名字對吧?蘇琺,這就是命運,而我作爲魔法師,纔有資格掌握這種命運!即使現在……也毫不例外!”
話音落下,蘇琺便猛地感覺到四周的空氣隨之一滯,一股莫名的威壓也震懾而來,讓蘇琺的身形不由一震,卻也並未驚慌,而是一副意料之中的樣子。
“哼!就這種小伎倆,也妄想嚇到我嗎?”蘇琺用輕蔑地口吻哼道,卻身閃過一絲微微的電弧,那壓力便驀地消散。
反觀比克斯,他在那電弧閃現的剎那,身子便不易察覺地微微一震,臉上露出一抹蒼白,但接着便迅速隱去了,嘴角微微翹起,眼中閃過一絲精芒。
“呵呵,我雖然不知道你,是如何從神殿之內逃離的,也不知道你是如何獲得這身力量的。但你不要誤會了,魔法師和那羣昏庸的神職人員,可不是一個意義上的存在!”比克斯不屑的聲音迴旋開來,微微一個跨步,身子便瞬間前進了五六米的距離。
“是嗎?”蘇琺眉頭一挑,做出一副輕蔑之色,“但在我看來,你和那羣神棍,似乎並無太多的區別。”
比克斯眉頭微皺,但緊接着便舒展開來,右手虛空一招,一根材質特殊的黑色魔杖,便出現在了他的手中。
接着便是凌空一揮,那魔杖在閃爍的燈火下劃過一道玄妙弧線,一陣苦澀難懂的咒語也隨之從其口中排列而出,似乎牽動了空氣中隱含的某種物質,讓空氣隨之一滯,一道尖銳的水箭,也隨之向蘇琺激射而去。
蘇琺的面色瞬間變作了肅穆,不敢懈怠,步伐向後略退半步,接着便化作如電光一般的一道橫線,鬼魅似的左右橫移,眨眼間將那水箭避過。
接着右手擎起一道雷電,蘇琺便雙眼閃現厲芒,橫空一步踏出,便帶着那鋒銳似劍的雷電,朝着比克斯猛地刺去。
見蘇琺如此輕易躲開,比克斯無疑也是微微一愣的,但畢竟身爲魔法師,雖驚而不亂陣腳,魔杖再次一揮,那原本射空了的水箭,竟微妙地一個轉身,又直直刺向蘇琺的後心。
在蘇琺的感覺中,便是後背突生一股鍼芒,讓其汗毛直立,也不顧去襲擊那比克斯了,當即猛地轉過身來,與那激射的水箭正對而立。
但水箭已然近身,躲是躲不得了,只能已全身之力硬撼!
且若僅僅如此則也罷,那水箭雖能給蘇琺照成一定的傷害,卻也不至於讓其有什麼危機。
可偏偏那比克斯得勢不饒人,口中低沉一句,以魔杖向那水箭遙遙一指,那水箭的凌厲便驀然固化,被一層冰雪覆蓋,使其看去時平添了一抹氣勢,更是與此同時,速度也急劇飆升,讓蘇琺的手腳,一時間慌亂起來。
但蘇琺畢竟也是個性情冷靜之人,片刻間便鎮定下來,猛一咬牙,手中電光更甚,便一下子砸了過去。
接着便是“轟”的一聲巨響,將四周閃爍的油燈紛紛震滅,所有人也在此同時感受到一股凜然的威壓,讓他們神色劇變間去,齊齊倒退。
而蘇琺則是已然漆黑一片的大廳中央處,手中噼啪爆響着的閃電嗡鳴,將那水箭撞散,蘇琺卻也驀地噴出一口鮮血來!
僅僅一個照面,便領了個生死危機,讓蘇琺不由駭然,眼見的身形往比克斯那裡倒退而去,心中更是着急。
慌亂之間,蘇琺唯有將閃電運於腳底,暗中發勁,一個閃身便隨即躍開。
看着那比克斯並未追擊,他心中微微一定,但轉念之間,又心生一計,乾脆將那電光於暗中隱去,接着四周的黑暗,向那比克斯悄悄逼了過去。
此時,四周的人也已經反應過來了,方纔蘇琺二人電光火石,再加上有比克斯作爲最大的依靠,故而他們也並不驚慌。
但此刻卻是不同了,那個看起來弱不禁風的少年,卻似乎隱藏着堪比魔法師的神奇力量,竟可以與比克斯對敵三分。
那麼這也就代表着,他們並不安全,一股油然而生的恐懼感開始促使他們慌亂奔逃起來,一面高呼“來人!”,一面失措地從那窄小的大門中艱難擠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