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1983年7月初,伊拉克南方陶蘭德軍事基地,劉明爲到訪的巴勒斯坦民族解放運動主席,巴勒斯坦革命武裝力量總司令亞西爾-阿拉法特舉行了盛大的歡迎儀式。
值得注意的是,劉明這次的歡迎儀式完全按照對待國家元首的規格進行的,在儀式上升起了紅色三角形和黑、白、綠三色橫條的象徵着獨立和自由的巴勒斯坦國旗,奏響了穆罕默德-弗萊菲爾作曲,伊布拉欣-赫菲作詞的巴勒斯坦國歌《我的國家》。
阿拉法特顯然對劉明如此盛大個正式的歡迎有些準備不足,這個奔波於各個國家但經常被人視爲乞丐和恐怖分子的老人聽到悲壯而高亢的巴勒斯坦國歌曲調響起時,不由的心中劇震,他聽着那熟悉的曲調,歌詞自然的在心中流淌着:我的國家,我的國家,我祖輩的國土。我的國家,我的國家,我的國家,我的民族。這不朽民族裡有我的意志、我的火炬、我復仇的火山,我熱血爲之沸騰的土地和家園……”
阿拉法特突然想起了無數在爲自由巴勒斯坦的鬥爭中犧牲的戰友,想起了犧牲在貝魯特的好友阿布-伊亞德,想起了自己深愛的被以色列人暗殺的娜達,想起了貝魯特難民營中那屍橫遍地,有如人間地獄般的場景……
巴勒斯坦國存在嗎?巴勒斯坦人是自由而獨立的嗎?是的,這音樂,這歌聲正在宣誓了這點!淚水瞬間盈滿了阿拉法特的雙眼,在模糊中他聽到了犧牲戰友們的歌聲:我曾越過高山峻嶺投身戰鬥,我曾排除萬難越過鴻溝。我的國家,我的國家,這不朽民族有強風般的決心和槍桿的怒火,有決心爲我的民族在國土上奮戰到底。巴勒斯坦是我的家園,巴勒斯坦是我的火炬,巴勒斯坦是我復仇的永恆土地……
在升完國旗,奏完國歌后,伊拉克南方軍團的儀仗隊以最整齊的軍容接受了阿拉法特的檢閱。劉明的這場儀式讓阿拉法特和跟隨他前來的巴勒斯坦隨員們深受感動,因爲這是在表明着一種態度,那就是對獨立巴勒斯坦國的堅決支持!
自從1948年的第一次中東戰爭爆發以後,便有73萬巴勒斯坦人被以色列趕出了家園,流浪在各個中東國家之中。經過了多年的增長,現在難民人數已達300萬之多,而這300多萬人之中約有三分之一始終滯留在難民營內,並長期以難民身份接受聯合國近東救濟工程處(UNRWA)的援助。
這些難民絕大多數分佈在約旦河西岸(包括東耶路撒冷)、加沙地帶,此兩地約110萬人;以及約旦、黎巴嫩、敘利亞三國,約有200萬人,除了UNRWA的援助外,剩下的人基本靠各個阿拉伯國家的救濟度日。而這其中,對巴勒斯坦人最慷慨也是出錢最多的並不是中東最富的沙特和卡塔爾,而是伊拉克的薩達姆-侯塞因。
因此作爲巴勒斯坦人的領袖,阿拉法特與薩達姆-侯塞因的關係自然非比尋常。他此行來南方,正是受了薩達姆的委託前來調和南方與巴格達政權的關係。
薩達姆-侯塞因逐漸發現,南方正在劉明的領導下逐漸突然和強大,已經開始對他的整個伊拉克提出了嚴峻挑戰。薩達姆沒有想到自己的這個小兒子能力如此之強,他放下由於烏代之死而對劉明產生的嫌隙,開始以政治家的思路思考問題。
當前薩達姆政權面臨的挑戰是嚴峻的,外有伊朗虎視眈眈,隨時準備繼續進攻伊拉克;內有庫爾德人追求獨立,什葉派要求權力,更何況強大的南方始終自立於中央之外。於是,薩達姆-侯塞因決定調和自己和小兒子庫塞-阿卜杜拉的關係,維護自己的政治尊嚴和政權的統治地位,何況就是在薩達姆心中,那支強大南方軍隊也不是他用武力就可以頃刻間消滅的。
既然是尋找中間人調和關係,就必須找一個有相當威望,但又必須和自己貼心的人物。薩達姆-侯塞因自然不會找沙特的法赫德國王,他知道那個老傢伙恨不得庫塞和自己產生矛盾;而埃及總統穆巴拉克則是一個深沉而有自我意識的人,薩達姆也不知道他是否能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完成任務。想來想去,薩達姆決定還是邀請阿拉法特作爲這個和解使者。
而阿拉法特則一是不好拒絕薩達姆,二是他也想見見劉明,聽聽這位大名鼎鼎的巴比倫之鷹對巴勒斯坦獨立建國和巴解組織的看法。因爲他的心中,劉明獲得伊拉克政權已經是遲早的事情了,對於未來伊拉克的統治者的態度,阿拉法特必須心中有數。
他的心中原來對劉明的態度有些擔憂,畢竟這位庫塞將軍是有名的親美和親歐派,與美國和法國都有着良好的關係,而自己和巴解組織在這些國家眼中,就是一個恐怖分子和恐怖組織。
但陶蘭德軍事基地的歡迎儀式讓他打消了一切的顧慮,試問在當今世界,有幾個國家和領導人敢公開的擺出歡迎國家元首的儀式來迎接他阿拉法特?這不啻於公開告訴世界,我們承認巴勒斯坦國,我們將支持巴勒斯坦國的建國計劃。這其實也是公開的向以色列挑戰!
阿拉法特的心放了下來,他愉快的檢閱了劉明的儀仗隊並隨後與劉明進行了會談。在會談中,劉明讚揚了阿拉法特爭取巴勒斯坦人民合法權利的正義鬥爭,稱他爲“阿拉伯的英雄”。而阿拉法特則稱劉明爲阿拉伯最優秀的將軍,當之無愧的“巴比倫雄鷹”,雙方的氣氛非常融洽。
劉明以尊敬的目光看着阿拉法特,嚴肅的說:“亞西爾主席,真主在上,您親自指揮的卡拉馬戰役是阿拉伯歷史上的偉大時刻。它大滅了以色列侵略軍的氣焰,長了阿拉伯人民的志氣。卡拉馬這個詞是‘尊嚴’的意思,而這場戰役爲您,爲巴勒斯坦,爲整個阿拉伯世界都捍衛了尊嚴!”
阿拉法特則微笑着說:“那都過去了,現在我只是個流離失所的老人,在爲了巴勒斯坦而到處呼籲的政客而已。而你——庫塞-阿卜杜拉,纔是我們阿拉伯人中的好漢,你在卡拉魯茲、巴士拉和利雅得做的非常出色。呵呵——真主啊,你竟然把法赫德的侄女搶到這裡來了!”
“哈哈哈——”劉明哈哈大笑起來,說:“我只是喜歡胡鬧而已!”
笑完他突然想到自己最近太忙,也有些冷落了卡熙娜,她一個女孩獨自在異國他鄉,沒有自己的陪伴肯定感到孤獨吧?不過這些天,自己讓哈納迪-阿齊茲陪着她,哈納迪-阿齊茲爲人精明親切,一定會把卡熙娜的生活安排好吧?
阿拉法特也跟着呵呵一笑,然後說:“我這次來,是來看看你和卡熙娜。同時,我要轉達你的父親對你的關切。真主說:信仰和家庭守護着我們的靈魂。你長期在巴士拉,家裡人都很擔心觀念,你有沒有打算抽時間回去看看?”
劉明聽了微微一笑,說:“現在戰局緊張,我實在難以脫身。我記得中國人有句古話,叫做:匈奴未滅,何以家爲。我不能因爲家庭放棄了自己的職責。”
劉明的“匈奴未滅,何以家爲”這句話是用中文說的,一旁的哈納迪-阿齊茲立刻用阿拉伯語流利而準確的翻譯給了阿拉法特。劉明衝她讚許的點點頭,哈納迪-阿齊茲嫣然一笑,嬌豔如花,柔媚可人。
阿拉法特沉吟了一下,誠懇的說道:“阿卜杜拉,我對你說句心裡話,我們阿拉伯人有句俗語:肚內能放山,纔算英雄漢。我知道,你父親在對待你和烏代的問題上讓你失望了,但現烏代已經不在了,你父親也後悔了,你就一點也不想彌補你們之間的關係嗎?現在只需要你做個姿態,給他一個臺階下,然後你父親自然就會做出相應的態度。盡棄前嫌,這樣多好!”
劉明低頭不語,阿拉法特殷切的看着他,過了一會兒劉明擡頭緩緩說道:“亞西爾主席,恐怕我不能接受您的勸解……”
…………
一團團飽含雨水的烏雲,在低空向前慢慢移動着。天空壓抑而陰沉,戈爾巴喬夫坐在專列中,看着遠處廣袤的綠色與黑色交織在一起的西伯利亞原野。這是多麼美麗而富饒的土地啊!看着火車窗外的景色,戈爾巴喬夫不由的深深被壯麗的俄羅斯大地所震撼所感動。
但這窗外的美景無法驅除他心地的壓抑,他的心情和這陰鬱的天空一樣,難得見到亮色。如此肥沃而廣闊的土地,卻無法給人民提供足夠的糧食、蔬菜和肉食,大城市中的人們爲了一棵白菜、一塊牛肉就會排上一整天隊伍,蘇聯農業生產的平均水平竟然連沙俄時代都不如!
“我們的倉庫中堆滿了坦克和核彈,但我們的商店貨架上卻連牛奶都沒有;我們可以造出世界上最好的核潛艇和驅逐艦,卻造不了足夠的香菸和皮鞋;我們有航空母艦,有洲際導彈,有令整個世界恐怖的強大裝甲軍團,但我們卻沒有照相機,沒有錄音機,沒有電視機,科學家們甚至還用計算尺和算盤進行工作!”戈爾巴喬夫的心中壓抑着一股難以言表的憤懣情緒。
“不能再這樣下去了,我們已經難以承擔沉重軍備競賽,必須採取新的措施停止這種毫無意義的行爲。每年我們要花費國民收入的80%來進行軍事建設,這種情況必須改變,要把工作的中心放到經濟和農業生產上來!”戈爾巴喬夫面色嚴肅的思考着:“我們儲存的那些武器裝備與其讓它們在庫房中生鏽落後,不如拋向國際軍火市場,讓它們換回我們緊缺的物資和糧食。而軍事工業也必須儘快的向民用生產轉變!我們必須改革,國家已經到了生死存亡的關頭了!”
他漸漸握緊了自己的拳頭,下定了決心——必須改革!不改革行嗎?不變化行嗎?美國爲首的西方國家正在昂首闊步的前進,在以新科技革命爲先導的經濟浪潮中加速發展,而我們卻抱着自己僵化的,守舊的,愚蠢的制度在睡大覺!
硬件,軟件,計算機……那些官僚都知道這是些什麼東西嗎?戈爾巴喬夫的臉色嚴肅,目光凝然。作爲主管農業工作的第三書記,他爲了提高蘇聯的糧食和副食品產量可謂費勁了心機,但幾乎所有的改革和措施會遭到無形的抵制,總是難以實現下去。
“可是——爲什麼會有這麼多人反對改革呢?看來問題已經不僅僅是體制問題了。最可怕的是僵化了人們的思想,只有掌握了最高權力,採取全面的大規模的全面改革才能拯救這個國家,拯救我們的事業!”戈爾巴喬夫思考着自己和國家未來的前進方向。
就在這時,他的秘書跑了進來,手持着一份電報向他驚慌的說道:“米哈伊爾-謝爾蓋耶維奇,尤里-弗拉基米羅維奇去世了!”
“什麼——尤里-弗拉基米羅維奇去世了?什麼時候?”戈爾巴喬夫心中一驚,中央第一書記安德波羅夫死了?就在勃烈日涅夫去世幾個月後,又一位中央第一書記去世了。
“回莫斯科!”戈爾巴喬夫乾脆的下了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