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的禮堂裡,如果站在二層樓上往下看,不仔細看,還以爲下面的人都把褲子脫了屁股朝上呢。
醫療行當的從業者,在禿頂方面其實不比碼農好多少,特別是外科手術多的醫生,口罩帽子一扣,頭皮血液循環不好。尼瑪丁丁缺血都擡不起頭,頭髮也一樣。
只不過是人家自己死給你看罷了。
很多人喜歡帶帽子,如果頭髮多頭髮濃密,倒也無所謂。如果本來稀稀拉拉的沒幾根還是少戴爲好,比如當年頭髮鬍子連在一起,唱着第一場雪的那位,結果怎麼樣,這才幾年,戴帽子把自己給戴成禿瓢了。
茶素醫院的禮堂裡,這個時候前排的大佬們身體不由的向前傾,甚至有的大佬不光自己看,還讓助手錄製錄像。
不過這種三手錄像到時候估計清晰度也夠嗆。
可張凡的毛病,他們是清楚的很。
連個觀摩手術都有門檻,估計等會要視頻也比較麻煩。
往年的這種國際年會,並不是這樣的。
一般情況下,要定一個主題。
就和開飯館一樣,一般都要有個主打的菜系,比如川菜、湘菜、海鮮、天上人間。
然後會有一些經過組委會審覈的專家,上臺開始演講他們最近的一些這方面的成果。
比如點了幾個妹子,花了多少錢,妹子事後回饋是什麼樣,第二次去妹子的態度和第一次有什麼差別。
雖然比喻粗俗,其實都差不多。
而且,這種會議一般是五天,最後一天是總結,然後往往這種會議結束後,新一年的臨牀指南就會按照這些大佬們的演講做出一些修改。
每年都如此,等這些指南發佈以後,很多國家,就開始翻譯修改自己國家的臨牀指南。
有時候不說是一模一樣把,但幾乎就沒什麼變化。
醫療這玩意有時候聽起來很矛盾。
比如個體化一直在強調,缺什麼強調什麼。
可在日常治療中,誰求給你個體化。
現在有的醫院,幾乎都不查體了,看病就看檢查報告單。然後開藥收錢走人。這樣的操作,有個錘子個體化。
而且,有時候執行單位和監管單位出矛盾,比如臨牀指南,這玩意是個指南,並不是法規。
可監管單位不管,你闌尾炎爲什麼用奧美拉唑了?人家指南上都沒有用,伱爲什麼用,你比人家指南還厲害嗎?扣錢。
所以,醫療這玩意真的複雜。
手術做的很快,因爲張凡要開心外培訓班,平日裡不光在茶素醫院的手術檯上做,每天也會在系統裡做。
所以,這次的手術比張凡在首都的時候,又提升了不少。
一旦一個技術成型,剩下拼的就是熟練度了。
醫院正大門的路已經被封了,人可以過車不能過。
老百姓肯定不樂意,開車掉頭的時候罵罵咧咧的走了。
可有些步行的感覺好像也是受辱了一樣,罵罵咧咧的。“長槍短炮的,這是茶素醫院院長被留置了嗎?警察帶着記者來起贓嗎?”
因爲茶素醫院的規模擴大化,對於老百姓來說,看病比以前是麻煩了。
以前的時候,有個頭疼腦熱的,進門掛號就能找專家。
有時候比如週四週五人少的時候,甚至一個號都能讓三四個醫生圍在身邊。
可現在,尼瑪什麼時候去,什麼時候烏泱泱的,別說找個椅子坐了,就連上樓的臺階都一層一層的如同堆麻袋一樣,坐滿了人。
而且幾乎都是外地人。
這就讓這些茶素的老人們有點不樂意了,醫院的水平提高沒提高不知道,反正知道的是,看病比以前難了。
而且他們是本人,知道總院分院的差別,頭痛發熱的你讓他去分院,他能拉着你去投訴。
所以,茶素醫院的分流制度,除了一些入院的手術和住院的患者,這種門診患者其實幾乎做不到分流。
但凡不住院不做手術,尼瑪一百斤的患者,九十斤是反骨。
茶素的當地人,心裡也矛盾,不看病的時候,碰到個外地人來茶素治療,心裡掩蓋不住的事一種驕傲,遇上問路的,他恨不得能帶你去。
可自己去看病,就窩火了。
畢竟小城市的人,哪裡見過這麼多的人啊。
所以平日裡,沒事的大爺老太太們,就會搬個小板凳坐在茶素醫院對面的大樹下,各種的八卦滿天飛。
一天不編排一下茶素醫院的張黑子,他們都覺得今天過的都不圓滿。遇上這種醫院開大會,警察越是不讓聚集,他們越是喜歡站在遠處看熱鬧。
就和村口衚衕口的大爺大娘一樣。
手術進行的很快,這次來參加國際會議的醫生們,不愧是世界級的心外科醫生。
當張凡手術快做完的時候,已經有人針對性的給出了手術優缺點,甚至連手術路徑都大差不差的描繪出來了。
真不能小覷天下英雄。
不過醫療,特別是腦外心外這種手術,差不多大概其這種說法是不能有的。
當張凡關閉了胸腔以後,會場裡也不知道是誰帶頭,先是前排的人起立鼓掌,然後後面的也跟着起立鼓掌。
而這個時候,一羣本科生就懵了,進入心臟以後,他們徹底就看不懂了。
就看着張院拿着鑷子在裡面搗鼓來搗鼓去,一會縫一下,一會有切開一下。
但,能看懂的這個時候,是真心的佩服。
這種手術,你能從頭到尾的描述出來,說明你的基本功強,可能說下來未必就能做下來。
這就是腦外心外的醫生身價貴的原因。
在華國還體現的不是很明顯。
金毛在這一方面,極其明顯。他們那裡,外科比內科收入高,而外科中,能獨立完成腦外和心外手術的醫生收入直接就是行業頭部的存在。
這個時候的鼓掌,不光是一種對張凡的認可和尊敬,更是希望張凡能把這種手術方式給大家講解清楚。
如果可能,最好是手把手的示教一臺。
當張凡帶着幾個助手進入禮堂的時候,氣氛更熱烈了。
張凡也不客氣,直接趁熱打鐵,開始了手術步驟的講解。
這種事情,張凡最拿手。
越是讓你清楚的認識到手術的優點,你就越是想要學會。
畫圖,從首都醫院訛來的數繪板比老實的黑板強很多。
“這是我們醫院捐獻給茶素醫院的,這是我們醫院給茶素醫院捐獻的。”首都醫院來參與會議的一個副院長激動的給周圍的人說了好幾遍,就好像這個臺手術是他做的一樣。
“各位專家教授……”張凡開始講解,結果下面的人,特別是禿頭黃毛門,額頭的皺紋就像是刻上去的一樣,一個比一個皺的厲害。
甚至有人都想站起來問一句:“刀客特張,你說的是哪個的語言啊,實在不行你說普通話吧!”
會場裡,李存厚也發覺不對了。
雖然今天主題不是皮膚科,但這也是茶素醫院的盛會,老李也是早早就來坐着旁聽了。
他參與的國際會議比較多,甚至在有些比較小的國家,比如意大利之類的國家舉辦的時候,人家都是配備同聲翻譯的。
本來他提議想讓茶素醫院也準備一下,不過張凡支支吾吾的,一會說小地方一時半會找不到這麼多的翻譯,一會又說大家的英語都不錯。
老李覺得張凡說的好像有道理。
這個時候,老李才明白,尼瑪尼瑪,這叫都不錯?
其實張凡是捨不得錢,不是張凡摳門,是真的捨不得。
比如小姐名字前面加個空中兩字,乖乖,直接就是要割腎消費的節奏。
而翻譯加個同聲,直接就是按照小時來計費的,可要是在同聲翻譯當中再加一個醫療專業,加個直接就是按照分鐘來計費的,可要是再加一個心外科,張凡真的捨不得。
當年,張凡他們大學的時候有個小兒麻痹的哥們,五年下來,大多數都找到了工作。 不光是山關海外,還是地縣鄉村,或者是藥企,器械商,反正都就業了。
可這位小兒麻痹的哥們工作就是不好找。
怎麼辦?當時好多人都勸他,不行就考個農村衛生證。
結果人家心大,直接去了首都,據說在地下室住了兩年多。
拿到了這個醫療同聲翻譯的資格,緊接着命運的齒輪就轉動了。
當時正是國內醫療和金毛各大藥企打的火熱的時候,人家一分鐘好像就要幾十美元。
三四年的功夫,什麼都有了,後來直接去大漁村和一條街的商人合夥弄了一個專爲明星富豪接生孩子的醫院,當時還沒月子中心這一說,好像叫什麼待產什麼的。
可想而知,當年他是有多賺錢,不過後來這個行當也就頭部人能賺到錢,一般翻譯已經和記者一樣了。
李存厚一看,趕緊把高晶晶喊了過來,低聲交代了兩句,高晶晶利利索索的站在了張凡身邊,然後開始翻譯。
張凡還有點不樂意,看的老李都想罵人,“他的口語是和老居學的吧!”
解剖、分解、每一步,張凡說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談合作的時候,張凡會動心眼子,但在醫療上,一就是一,二就是二,張凡絕對不會說自己留一手,然後不給大家講清楚。
這點操守張凡還是有的。
會場裡,靜悄悄的,只有張凡的聲音,和一些大佬在圖紙上勾勒的刷刷聲。三十分鐘的時間,數繪板已經寫的滿滿當當的了。
張凡向後退了一步,從頭到尾的看了一遍,然後輕輕的出了一口氣。
拿着筆,在心臟瓣膜的地方,輕輕的一劃。
“那麼,這臺手術就算完成了。這種手術方式相對於傳統的手術方式,患者的生存率提高百分之六十多……”
臺上張凡靜靜的看着,臺下萬人寂靜。
看一遍,看十遍,總歸有不清楚的地方。
但,經過張凡細緻的講解以後,就好像豁然開朗了一樣。
就像是毛頭小夥子一下進了港,然後心裡大喊,“哇,原來是這樣的啊,原來在這裡啊!”
緊接着,張凡挺起了胸膛,而身邊的高晶晶也急急忙忙的挺起了本就比圖釘大不了多少胸膛。
“手術的術式並不是一成不變的,作爲當代醫生,我們的不光要繼承前人的手術方式,還要創造革新出屬於我們這個時代的手術方式。
耽擱了一點大家的時間,心外科修補改良手術第一臺觀摩也就結束了。謝謝大家!”
張凡輕輕的鞠一躬。
然後轉身走向了臺下。
“是啊,是要有我們這個時代的術式啊!”有的老人輕輕唸叨着。這個時候,沒有什麼利益,這個時候只有對這個職業的莊嚴。
慢慢的,前排的幾個老人開始起立鼓掌,緊接着鼓掌從毛毛雨,變成雞蛋大的冰雹。
“怎麼又鼓掌了,乖乖,老大真的好威武啊!”
會場裡最煎熬的就是這羣本科生,碩士生雖然知道這種級別的手術他們暫時做不下來,但他們能聽懂,他們知道手術的目的也清楚手術的步驟。
可本科生就難了,實在是沒辦法理解啊。明明按照教科書上的說法,不能在這裡切開,爲什麼院長要切開?
是院長錯了,還是教科書錯了?真的,這種迷惑感太難受了。
其實,這就是一種提高學習水平的機會。
爲什麼水木中庸的學生進入大學後,四年時間變化很厲害。
是老師超級厲害?老師是厲害,這不得不承認,但也不是說能超越其他大學好幾倍。
畢竟大家的教材都是差不多的。
真正厲害的事這種級別的大學,每年不知道有多少這個星球上的頂級人物來做報告。
經常吸取這些人的一些心得,然後印證自己的學習,說實話,人家不厲害都委屈了每年的教育經費了。
而普通大學,一年都未必能來幾個人開講座,而且還來的都還是企業家。上臺就吹自己的第一桶金是如何如何辛苦賺來的,自己是如何如何抓住機會的。
這尼瑪妥妥是爲了吹牛逼來的。
技術進步,和發財致富,這尼瑪是兩回事。
數繪板上的手術將截圖下圍着一羣博士和年輕醫生,不停地討論着。
而張凡身邊已經圍了很多人過來。
當然不是要簽名的。
而是詢問合作的,詢問培訓的。
“請大家稍安勿躁,會議結束後,會有一個招待會,到時候請大家暢所欲言,現在休會十分鐘,接下來還有專家上臺做報告。”
王紅急急忙忙的擋在張凡身邊。
等人羣散了,歐陽趕緊把手邊的位置讓了出來,還拿着一杯茶,“趕緊喝一口,做完手術緊接着有來講課,累壞了吧。效果好,我看着他們眼睛都不眨一下。”
歐陽驕傲的牙都漏出來了。
盯着張凡喝了兩口水,歐陽小聲的說:“嘿嘿,你猜怎麼着,不知道誰傳出去的咱們醫院開年會,好多醫院給部裡抗議,說想要看直播。
剛部裡給任麗打來電話,我接的。我給你又要了三臺手術車,德國進口的,攏共就六臺。本來只給兩臺,我是做了好久的工作,上級領導才同意。”
張凡也不知道是真吃驚還是裝着吃驚,對着歐陽豎着大拇指,“我得天啊,我累死累活弄不來一輛,您給咱弄了三臺。乖乖,今年咱們去義診的時候,都不用搶車了。
每個外科一臺手術車,夠他們得意好久了。”
誇了歐陽幾句,張凡去了一趟衛生間。
然後回來剛坐下沒多久。
會議安排的第二個專家也上臺了。
是個外國人,只有腦門上有點頭髮,這人還弄了一個風頭,就像是星星電影的那個功夫最高的老頭一樣。
這個貨上臺後,一臉的苦笑,“各位同仁,本來我準備的就是三尖瓣病變的手術修膜手術。
可現在看來不用了,因爲刀客特張的這個手術已經完美解決了我得手術方式的所有弊端。
既然三尖瓣不能說了,也不用說了,但按照張院的話來說,我們這個時代,也應該有這個時代的術式一樣。
我想和大家談談心臟腫瘤!這個話題我也準備了好久,但還是有很多的不足。本來是打算找個機會,邀請一些業內的同仁私下先溝通一下。
不過被逼無奈了,今天我只能談下這個還有缺陷的心臟腫瘤。”
這人說着說着,就開始脫稿講解。
一看就知道是真的被逼到沒有準備了。
心臟腫瘤這個方向,研究的人不是很多。
不是這個方向不行,而是心臟腫瘤原發惡性的極其少見。
而心臟腫瘤惡性的大多數都是轉移病竈。
往往還沒有治療,轉移後心髒快速衰竭,患者甚至連第一輪的治療都沒堅持住就已經死了。
所以,這個方向研究的人不多。
但這個傢伙竟然講的有點東西。
張凡轉頭看了一下,王紅立刻就過來,微微低下頭,靠了過來。
張凡小聲的靠近王紅的耳朵:“打聽一下這位教授,最好能打聽出喜好。”
也不知道是因爲這個方向太狹窄,還是經過一輪的高潮後,會場裡的氣氛不是那麼太嚴肅。
上廁所的,起來接電話的,還是有不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