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不準使用法術的規定。”鈴鐺人的話引起了很多不滿,但他接下來的話堵住了這些人的嘴:“沒有任何理由束縛牧師和聖騎士等施法者的能力。身體、武技和法術都是女神的贈禮,良好的運用它們是虔誠的一種表現。”
費奇露出了微笑。目前這種可以使用法術狀況是最好的,不過他也對其他狀況做過預案:禁止對別人施法時該怎麼做,完全不準使用法術時怎麼做。在這次比武大會中,他最大的優勢是同時具備牧師、怪物獵人和魔法師三重身份,也就是有神術、法印和魔法三種體系。藉助靈光遮蔽咒語,他完全可以混淆三種咒語的特徵,保證自己能夠一直勝下去。
“魔法,我使用的叫做魔法,有誰感興趣嗎?”費奇面對衆人,說道:“我已經贏了兩場,儘快打完第三場就好。誰要上來試試?”
“我來!”說這話的居然是大熊。他剛輸了一場,不過沒有受傷,也沒怎麼消耗體力。“我不服氣,而且不知道你會用戲法所以沒做準備。其實我能破解你的詛咒。”
“那不是戲法和詛咒,叫做魔法,我希望你們能記住這點。”費奇說道:“它以神術符文爲根本,使用了法印的結構,結合一些非神術施法者的符文知識,我給它命名爲魔法。”
“我不管它的名字,打一場就好!”大熊對鈴鐺人說道:“我要和他打!”
費奇也點了點頭。於是鈴鐺人用同情的目光看着大熊,然後指了指場地:“好吧,第二場開始,我這就去介紹你們的名字。”
原本還有幾場排在前面的,這個時候大家全都推讓了。對這個新蹦出來的魔法,沒人不好奇的,大家都想再看看、多看看,畢竟後面很有可能會碰上費奇。現在大家只知道他能讓地面變滑,能夠扔出火焰,還有什麼其他手段嗎?閃電肯定沒問題,畢竟他也是個牧師,銀質聖徽還在手腕上搖擺呢!唉,可憐的大塊頭,真傻,肯定要再輸一場了。
在鈴鐺人向觀衆們介紹雙方的時候,費奇在場地裡等了片刻,大熊才姍姍來遲。他走路的速度比之前慢,需要用力拔腿才能邁步。費奇歪過頭看着他,注意到他走過的地方出現了兩排小坑。
“嘿嘿,我在鞋底插了矛尖,這樣就不會摔倒了!”大熊顯得很得意:“瞧,鐵盾!這樣就能擋住你的火焰!你的小身板經不住我一拳吧?”
“一兩拳應該沒什麼問題,但是被打多了我肯定也受不了。”費奇撓了撓頭,好奇地問道:“你這樣走是摔不倒,但是還能追上我嗎?鐵盾雖然不會燃燒,但你不會覺得燙嗎?還有最重要的事情:你已經輸了一場,再輸給我你就會被淘汰了。你不會是忘了吧?”
大熊瞪大了眼睛,嘴巴里能塞進個鴕鳥蛋:“唉呀媽呀,我真忘了!我打你幹什麼?我是中了什麼詛咒嗎?”
費奇捂着額頭,不知道說什麼好,而這個時候鈴鐺人已經宣佈雙方致意然後比武開始。
“好吧,只要戰勝你就好了。”大熊端起盾牌,另外一手提着長矛。他用溼布纏在長矛上,認爲這樣就不會被輕易點燃了。可以看得出來,他還在努力適應釘子鞋帶來的彆扭感覺,好在他力氣比較大,至少還能夠行走。
但是這樣移動的速度太慢了。
費奇很容易就拉開了距離,然後用心靈遙控使釘頭錘飛起來,慢慢接近大熊。“我得坦誠,從你身上再拿走這次勝利我並不快樂。但是我之前制定了計劃,我要爲魔法取得全勝,所以只能說抱歉了。你還是認輸吧,我不想這樣用釘頭錘敲你的腦袋。”
“我纔不怕你的釘頭錘!它看起來軟綿綿的,根本就沒有威力!在你打暈我之前,我肯定會追上你!我會用長矛和盾牌將你逼在角落中,然後擊敗你!”
費奇眯起了眼睛,倒不是大熊死不認輸,而是因爲他說的沒錯。心靈遙控的釘頭錘只能慢速飛行,確實沒什麼威力,還不如慈愛的父親給心愛的兒子屁股上來的那一巴掌。心靈遙控的力量只能勉強觸發捕熊夾子,殺傷力還是由夾子的反彈機制提供的。
也不知道這個大塊頭是真有智慧,還是完全靠蒙纔看出各個咒語的缺點的,總之他獲得了費奇的尊重和好感。當然,魔法師還有許多許多手段來擊敗大熊,火焰閃電冰封強酸,但費奇不想讓他受傷。大約思考了兩秒鐘,費奇轉身走到繩圈邊上,沿着場地邊界慢慢踱步,同時從揹包中掏出魔法書。
大熊努力重複着擡腳、落腳,試圖從內圈追上他,但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這是不可能的。大熊只能挪,而費奇還可以跑。一旦大熊脫鞋,他就會被摔倒,差距拉得更大。大熊似乎沒想明白,仍頑固地繼續着。不過,在看到費奇拿出書本來之後,他終於變得稍有些驚慌:“你……你要幹什麼?”
“寫上你的名字,詛咒你。”費奇揉了揉鼻子,演得彷彿真有這麼回事似的。
“不,不可能,我沒告訴你我的名字,你詛咒不了我!”
“我管你叫大熊,不代表我真不知道你的名字啊!你忘了,比賽開始和結束的時候會宣佈咱們兩個的名字。兩局下來,都已經說過三遍了,我還能記不住?”費奇煞有介事地思考着,“詛咒你什麼呢?晚上一睡覺就會打嗝,然後把自己驚醒?還是不管喝什麼都只能嚐到尿味?吃東西只有沙子的味道也不錯……哎呀呀,太難選了。”
“等等,別詛咒我,我認輸行嗎?”
費奇合上魔法書,點了點頭:“可以,你認輸我就不詛咒你了。”
大熊如釋重負,用力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他扔掉長矛和盾牌,一屁股坐在地上,脫下鞋子來使勁揉腳。“疼死我了,哎呀呀,報名花了十金幣呢,虧了一半!回去沒法交代了!”
他正在自言自語哭訴損失的時候,費奇已經站在他的面前。“你回去要給誰交代?”
“給我媳婦兒。”大熊擡起頭來,說道:“怎麼,你要發好心給我錢嗎?”
這見了鬼一樣的直覺是怎麼回事?費奇翻了個白眼,緩了一口氣才說道:“有沒有興趣給我工作?事情不多,一個月十金幣。”
“十金幣?都幹什麼事情?我不能整天東奔西跑,媳婦兒不讓。”
“幫我試驗魔法,看看效果之類的。就在冰峰要塞附近,不會遠離。”
“大概可以,我媳婦兒聽到每月九個金幣的酬勞會同意的。”
“是十個。”
“我還要自己留下一個。”
“好吧,反正這是你自己家的事情。”
“稍等一下,我媳婦兒還有件事交代我。她說,如果我被某個領主看中,真的能去當騎士或者護衛的時候必須要問一句:爲什麼看中了你?”
費奇愣了一下,笑着搖了搖頭:“沒有確切的理由,有了也沒必要說。對了,你記住我的名字了嗎,知道去哪裡找我了嗎?”
“費奇·冰峰,冰峰要塞,一個月十個金幣。”大熊撓撓頭:“能不能先給我十個?”
“可以,咱們先離開場地吧。”
費奇已經獲得了全部三場比賽的勝利,成爲第一個進入二輪的選手。每一場勝利有五金幣的獎金,大熊能拿回五金,而費奇將自己的十金給了他。
兩個人告別後,費奇便動身前往積分混戰的比賽場地。頭兩天的單人比武和混戰安排在差不多的時間舉行,將水平相對低的選手淘汰後,就不會這樣安排了。畢竟,總要讓來挑選人才的領主和放假的教士們能夠完整觀看,心滿意足才行。
“我剛聽說,你的弟弟還報名了積分混戰?他想做什麼,爭取雙料冠軍嗎?”格雷沙姆微笑着說道:“我的確沒想到,第一個精靈不是故意輸的,而是真的敗給他了。你知道他會這些東西嗎?”
“我只能說,女神的智慧和教導是我們這些凡夫俗子難以猜度的。”安德魯站起身來,格雷沙姆便陪着站起來。“我去積分混戰那裡看一下,你要一起去嗎?”
“你認爲我應該和你一起去?”
“嗯。我想知道費奇的那些手段在混戰之中能不能發揮作用。而且,如果一大羣人都在打滑摔倒,那樣的場面你不感興趣嗎?”
格雷沙姆點了點頭:“的確可能會很有趣。這種法術如果能用在戰場上,會不會對騎士們造成嚴重影響?”
“繩索、拒馬、陷坑、長槍陣,哪一種不會對騎士造成影響?女神教導我們,智慧在於觀察和學習。”安德魯看着格雷沙姆:“鞍林領的騎兵是模範領裡最強的,你是在擔心這個嗎?”
“是有一點。”格雷沙姆點了點頭,隨後又微笑着搖了搖頭:“如果只有費奇一個人擁有這樣的本領,那我只會恭喜他,畢竟每個人都有改變自己,讓自己更好的權利,他也一樣。但如果這種力量能夠在戰場上大規模出現,再結合精靈的射手們,便有可能改變許多戰術戰法,甚至影響戰爭的勝負。”
“不要把費奇和精靈捆綁在一起,他總之還是人類,不會站到那邊——如果真得再來一次戰爭的話。”安德魯沉下臉來:“不會的,我不認爲可能會和精靈發生衝突。誰進攻,誰就會失去女神的庇護,就這麼簡單。而且,費奇爲精靈領主服務,應該是舊疾復發。你見過迪德莉特嗎?”
“當然,我們一起學習過一段時間。嗯,準確地說,她當過我一年的老師。”
“他喜歡年齡比他大、長相漂亮的女生,事情就這麼簡單。”安德魯避開格雷沙姆的目光,不讓他看到自己的表情。“費奇很清楚什麼是自己的,什麼是別人的。他展示法術,不過是想引起精靈的注意,然後交換利益——這種事他做的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