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就這樣靜靜地停頓在二人之間,誰也沒有動筷!
"你究竟是什麼人?"天夜心首先打開話匣子,這是她認識他以來,第一次對他的身份好奇。一個渾身散發着高貴氣質的人,是沒有山村野夫那種平庸淡白神態的,要弄這麼一大桌精緻的稀有菜餚,只怕連聽也沒聽說過。熊掌,駝峰,鹿尾,魚翅和海蔘,隨便哪一種都不是普通人能享受得起的,她也只有在太后哪裡用過幾次膳,才見識過的。更何況要把這麼多珍奇的菜餚全部堆在一桌子上,還是在一個遠離人間的仙境之地。
藍英翰聳聳肩,露出一抹淺笑,眉宇間一股淡淡的憂愁也開始層層化開。
"我就是個做藥材生意的商人罷了,只要有錢,還有什麼辦不到的?更何況這裡美如仙境,能滌人心靈,凡塵俗事都與之無關,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來吧,爲這美好的良辰美景乾杯!"
說罷,舉起身前的琥珀酒杯,做一個邀請姿勢
天夜心抿嘴笑了笑,也舉起酒杯,勉強擠出一絲笑容,盛情難卻!
一輪半月形的月亮掛在天上,猶如銀鉤。
"上次你唱的歌,還能再唱一次嗎?"
他半眯着眼,狹長的眼眸此時變得撲朔迷離,閃着亮光,手裡的酒杯有些傾斜了。天夜心忽然覺得眼前的這個男人有種落寞的蒼桑在裡面,說不出的苦和悲涼,心中不由一軟,便點頭答應,輕輕地唱起那首歌:
"廣闊浩瀚的草地上,有一隻漂亮的小狐狸,小狐狸
它坐在那裡,看着彩霞滿天,夕陽西下
哦,它在看歸來的燕兒,它在看成雙的翠綠小鳥
只是
只有它知道,它在等它的情郎!"
聲音如幽谷中的清泉,清透,甘洌!
一陣悠揚的笛聲隨即附和,時而如盤旋在大漠孤煙直的蒼鷹,越飛越高,越飛越高;時而如冰川上盛開的潔白雪蓮,從冰川之顛急急飄下,迴旋在萬千尺高的高空,越來越快,越來越快,最後如天空中左右飄忽掉下的一根羽毛,輕輕地飄落在平靜的湖面上,無聲無息,最後嘎然而止。天夜心早就停止唱歌了,只隨着他吹奏的笛聲,整個身心都被他帶到大漠,冰川,最後掉入湖面上了。
再看,他已趴在桌面上,酣然而睡,呼吸勻稱,恬靜而安詳。一絲絲清風從窗外飄進來,拂散着他飄逸的長髮,掀起一抹身前衣角,一切那麼具有動感。
他實在太累了,爲了她!
天夜心只覺得心裡好難過,好難過,爲他還是爲自己?沒想到,他的笛聲,能到如此出神入化的境地,絲絲扣人心絃。
起身將晾乾的被褥披在他身上,天夜心走出門外,此時已是二更時分,浩瀚的天空,繁星點點,團團烏雲遮住了月光,山腳下的小木屋,顯得那麼孤獨。
她向大小灰太狼示意,不要發出聲音,以免吵醒了熟睡中的藍英翰。
花田裡的小花散發出淡淡的香味,夾雜着新鮮泥土的味道,自然而純真!天夜心不由想起以前這個時候,一家人圍坐在竹林前的石桌上,狐爹拿出他心愛的紫砂茶壺,擺上幾個紫砂杯,一股沁人心脾的茶香嫋嫋然然地從上面飄出來,大哥和二哥總是喜歡爭着喝第一口泡好的茶,永遠都像長不大的小孩,狐娘則靜靜地坐在一邊,一臉慈愛地看着其樂融融的一家子。
家就在眼前,近在咫尺!她有一股強烈地念頭,明天一早就向他告別,立刻向家裡飛奔,倒在狐娘溫暖的懷抱裡,述說着這些日子的思念之苦!
上空一陣細微的響動,她的右耳稍動,似乎探得什麼動靜。仰望上空,一個白點正從山谷後方向這邊飛來,越飛越近,最後飛到正上空時,纔看清楚是一隻白色的鴿子。她心一動,想起那晚在翠雲閣碰見的白色鴿子,一種不安的思緒爬上心頭,佔據整個空間。兩指間多了一顆石子,倏地一下,白色鴿子應聲而落,掉在木屋的不遠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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