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夜心睜開雙眸時,就看見春月正紅腫着雙眼爲她擦拭額頭,秋霜則在一旁爲她換藥。
"小主,你終於醒啦!徐御醫已爲你上了最好的金創藥,過幾天就會好起來的。"
春月喜極而泣地說道。
"給我一點水,"
天夜心虛弱地說道。
春月小心地將她扶起,秋霜端着盛滿水的玉杯一勺一勺地餵了幾口,便又將她扶下躺着,最後蓋上羅衾,輕手輕腳地離開。
天夜心又迷迷糊糊地睡了大半日,晚間的時候春月又端上一碗微甜的藥汁讓她喝下。
"小主想吃點什麼?"
天夜心搖搖頭,她什麼也不想吃。
但春月還是端上一盤雞腿,她永遠記得天夜心剛進宮時,大口大口啃雞腿的樣子。天夜心用筷子挑了一下,就放下了。
雞腿讓她想起弦然。
不但如此,昭陽殿所有的一切都讓她想起弦然,想起他們在一起美好纏綿的日子,想起他冷漠地罰她跪,想起她望着天上的星星,依然無怨無悔的樣子。
她不願再想到他,本能地想避開他及與他相關的物。
越是不想見到的,越是來的最及時!
弦然進來時,春月剛剛將雞腿端走。他依舊是冷漠的表情,只是碧潭般的眼眸裡漸漸有了柔和的春水。
"你醒了?"
他不帶任何感**彩地說道,右手卻伸過去想要摸她的額頭。
天夜心頭一側就避過去了。
他還想甜言蜜語地一次又一次地騙她嗎?
天夜心知道,一切都和從前不一樣了,他們有着那樣不堪的過往,幽泉水讓他們忘記以前的一切,而他們又奇蹟般地相遇相戀,她又昏昏然然地重回皇宮救他,愛他,爲了他,她忍受多少委屈和孤獨,只因放不下他。
她靜靜地看着他,心情越來越不耐煩,她永遠記得那日他帶着靈狐族的靈士和兩個哥哥出去迎戰時的樣子,而她的林楓,早就死去,和那些一同迎戰的靈士戰死在靈秀山下。
她忽然想起在山洞裡,狐爹爲了救林楓耗盡內力被罡氣震跌下來時,空中瀰漫着梅花瓣般的鮮血;想起數千個靈狐族人無聲地倒在狐王的屠刀下;想起爹孃拼儘自身內力將自己從漁網般的罡氣中推出來,...
一股強勁的力量從她體內冒出,她抓住他的手,狠狠地咬下去, 一股血腥味從舌尖慢慢向四周散去,霎時就填滿了整個味蕾。
天夜心一下子用盡了所有力氣,弦然也沒想到她忽然會有這樣的舉動,他怔怔地看着她,眼眸裡抹上一層複雜的神情,像是不相信她會做這樣的事,任由她狠狠地咬着手腕,鮮血已慢慢浸透他明黃色的龍紋袖口。
直到天夜心覺得兩頰再也使不出任何力氣來咬任何東西,她才慢慢鬆開沾滿鮮血的嘴脣。
"爲什麼?"
弦然竟然柔聲地問道。
天夜心覺得很悲涼,爲什麼?
原來遺忘並不是不幸,而是真正的幸運。像他這樣,忘記了以前的一切,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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