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嚇了一跳,但再定睛看的時候,那蛇眼裡就已經只剩下我自己的倒影,臉上沾着泥巴,髒兮兮的,跟個要飯的似的!
雖然是一瞬間的事兒,我還是記住了那個青衣女子的樣子,感覺好像很熟悉的樣子,但我何其清楚,從來都沒有見過這個女子。
那她到底是誰?
之前我倒是從蛇眼裡能看到一些事情的回映,這蛇眼能攝取人的記憶。可若是這蛇眼攝取的是我的記憶,那我記憶裡這個青衣女子,又到底是誰?
我剛想臭蛇再試一次,但山谷裡突然傳來尖厲的哨響,之後就響起吶喊的聲音,迴盪在空谷裡,氣勢磅礴,令人肅然而立。
這樣一擾,我也沒什麼心思去琢磨剛剛在蛇眼裡看到的那個女子,心裡全是對盤綺羅的擔心。
我往山谷裡望去,白霧如炊煙一樣嫋嫋縈繞在山林間。山裡多霧,這是很自然的現象,不過那多是在傍晚清晨,空氣潮溼之時纔會有霧氣蘊生,這會兒明明是正午豔陽,那麼那些霧氣就不是單純的霧,而是瘴氣。
我在山裡長大,住的地方又在深山,臨近原始森林,所以對這種瘴氣根本就不陌生。
尤其廣西素有“瘴鄉”之稱,主要是因爲廣西氣候的特殊,炎熱、多雨潮溼,山林又多。那些原始森林裡的動植物腐爛後,因爲林密,空氣潮溼,毒氣散發不出去,雨淋日炙溼熱重蒸,集結在林裡,同溼潮之氣混雜,蘊生毒氣。
這瘴氣共有兩種,一種是有形的,一種是無形的。
有形的瘴如雲霞,如濃霧。無形的瘴或腥風四射,或異香襲人,實則都是瘴氣。
還有一種,初起的時候,但見叢林灌林之內燦燦然作金光,忽而從半空墜下來,小如彈丸漸漸飄散,大如車輪忽然進裂,非虹非霞,五色遍野,香氣逼人。人受着這股氣味,立刻就病,叫作瘴母,是最可怕的。
我看到那山林間的瘴氣,不由的皺眉,瞧着那瘴氣不是一般的厲害,一般進這樣的瘴氣林,要服瘴氣丸。
此時我去哪裡找瘴氣丸,這樣也只能硬闖了,期冀着我之前服過蛇膽所形成的抗毒體質,對眼前的瘴氣也能同樣有效。
這時候,我也來不及找什麼退路了,其實說實話,是根本想找也找不到吧!
連怎麼來到這裡的,都不知道,怎麼找退路?眼前也就只能先找到盤綺羅再說,到時候,走一步看一步了!
只是我現在還在山頂,想要下山還有很長一段路,想要讓那臭蛇帶我下山,結果它化作一縷綠線,重新附上我的左臂,氣得我對它臭罵不止。
後來才知道,那臭蛇它本來就是陰神,因爲守護我,受的烈日灼曬,已經損傷不少元氣,我真是冤枉它了。
無奈之際,我只能找路下山。
好不容易到了山下,只是剛剛靠近那片瘴氣林,枉我自身能抵毒性,但遇到這瘴氣,還是吃不消。
在我眼前出現的正是瘴母。
那濃霧一團又一團,雲一樣五彩斑斕的的漂浮着。
我一看那瘴氣團,心裡就不由自主的害怕。這世間的毒物,越是有毒,外表就長得越漂亮。就像毒蘑菇和毒蛇一樣。
眼前的瘴氣美得就像是七彩雲朵,那毒該有多厲害,不言而喻。
我皺眉停在那裡,不知道該怎麼辦纔好。
耳聽得瘴氣深處的山林裡,傳出號角和吶喊之聲,我心裡就更加狂躁,生怕盤綺羅再被那些人給殺了,這樣也就拼死而試了。
我瞅瞅附近有一些巨型灌木叢,就摘了幾大片葉子,像是蓑衣一樣的綁在頭頂和後背上。
然後弓着身子小心翼翼的順着那些七彩瘴氣團其間的空隙行走。
這外圍的瘴氣團還算是少些,我比較容易找到空隙。
但走的越深了,裡面的瘴氣就更厚重,如層層疊疊的樹葉,幾乎不見縫隙。
我身上綁着的大樹葉,不小心擦到那瘴氣團,立即就像是點着的火,而我就是那火團下的柴火,全身都冒起了黑煙,嗆得我差點兒窒息。
逼不得己,我只能在地上爬着行走,身子壓着地面,能挨着地面多近,就挨的多近。
這樣爬,速度無疑是慢到不可思議,我爬了半天,也沒爬出多遠,急的汗水如雨。
可是目前也只有這樣蠢笨的方式,要是直立行走,別說沒瘴氣丸可吃,就算有,也絕對抵不住這樣強烈的瘴氣。
即使這樣,我身上的那邊綁着的樹葉,還是被毒氣給腐蝕盡了。這還不說,連背上的衣服,似乎也被腐蝕了,碰到草藤樹枝,我都能感覺到枝幹劃擦到背上肌膚帶來的痛感。
我都懷疑這樣繼續往前走下去,到了瘴氣最深的地方,我是不是就像一根被燒焦的糊木,都分不出來人形了?
就在我愁大了的時候,突然聽到水聲。
雖然我知道這原始森林裡的水源,因爲毒蛇、毒物的痰涎與矢糞,灑布其間,多是有毒,另外還有螞蝗之類的吸血蟲,像以前我和爺爺進原始森林,那都是要帶足水的,根本就不敢喝森林裡的半點水。
但眼前這水裡再有毒,也好過這可怕的瘴氣。
我順着水聲,慢慢的爬過去,後背上碰到瘴氣,毒入肌膚,跟刀割似的疼。
在我幾乎疼昏過去的時候,纔好不容易找到那水源,還是條過了膝的小河。
我趕緊爬進水裡,順着水道就往山谷裡繼續前進。
等終於藉助水路穿過厚厚的瘴氣,我爬上岸的時候,差點兒被自己嚇昏了。
身上的螞蝗已經滿了。要是不注意,還以爲我的衣服是黑灰色的了。
要知道,這螞蝗咬了人,人是不知道疼的,等察覺的時候,螞蝗的頭已經鑽進皮肉裡了。
就我身上的螞蝗之多而言,等那些螞蝗吸飽了血,估計我也就成一具乾屍了。
這時候也就沒什麼時間用什麼對付螞蝗的土法子了,我急的不得了,當時想都沒想,直接驅動真氣,擴散到每個毛孔,愣是硬生生的將那些螞蝗給從我身上逼了出來。
然而螞蝗被逼出去,我身上也成了血窟窿,血汩汩地流着,我眼前頓時一黑,一下子昏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