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0 皇后發難!
虞輓歌眼角微溼,看着越來越遠的身影,手攥的更緊了一些。
終於,虞輓歌還是邁開了步子,卻被北棠妖一把拽住了手臂。
回過頭,看着那雙藏着隱痛的眸子,彷彿漫天之中,飄蕩着飛舞着一朵朵曼陀羅花,染着胭脂的顏色,在這漆黑的夜幕裡帶着難以言說的傷痛。
“放手。”
虞輓歌終究不忍再看,移開了目光,沉聲道旄。
北棠妖動了動脣角,似乎想要說什麼,最終卻只變成一抹自嘲的笑意。
想要甩開拽着自己的手臂,可是當目光落在那滿是傷痕的手背上,心中酸澀,第一次對自己一直所要追求的權力產生了動搖。
是不是想要達到權力的巔峰,就註定要失去所有,是不是想要成爲那個鐵石心腸的弄權者,就要將自己的心一次次打碎,縫合,再打碎,再縫合,直到最後終於可以無動於衷崛。
亦或者如果想要這天下,就要冷眼看着身邊的人一個個死去,看着她們一個個離開,看着好端端的一切,最後面目全非,真正的成爲那所爲的孤家寡人。
另一手覆上北棠妖的手背,輕輕拿了下去,輕聲道:“我不會有事的。”
走出幾步之後,只聽身後傳來一聲嗤笑:“虞輓歌。”
虞輓歌頓住了步子,微微側過頭聽着身後的動靜。
“虞輓歌,你當我是什麼?你是要將我一個人丟在這?”北棠妖看着背對着自己的身影,只覺得心頭像是壓上了一塊千斤重的石頭,若是知道他會被扔在這,他寧願去的人是他。
虞輓歌沒有說話,再次邁開了腿,北棠妖大步追了上來,一手再次牢牢扯住了她的手腕:“你以爲你去了就有用麼?你知不知道若是你出事,會有多少人因你而死!”
“北棠海若是出事..一樣會有無數人因他而死。”虞輓歌輕聲開口,對上面前那雙滿是傷痛的眸子。
“不會,如果他出事,我會保下他的人。”
北棠妖淡淡的開口,卻是鬆開了手,背對着虞輓歌向黑夜的盡頭走去。
看着他落寞的身影,虞輓歌站在原地,只覺得無盡酸楚,四周的空氣似乎都被抽空,只剩下一陣陣讓人窒息的疼痛。
北棠妖輕笑着,只覺得自己是這世界上最大的傻瓜,明明知道自己不過是一個用來爭權奪勢的工具,卻總是忍不住想要把一顆真心挖出來,討得她的歡心。
流星劃過天際,點亮了夜幕,宇宙囊括着這一整個時代的變遷,遠處連綿不斷的山巒做着見證,萬點星空之下,背道而馳的兩個男人,一個爭權奪勢的女人,究竟要在這亂世之中演繹一場怎樣的愛恨離愁。
虞輓歌收回目光,看向遠處舞動着的青白色的光影,在她看來,漆黑的夜幕裡,那飛舞着的青白色的幽光,不是鬼怪,是英雄。
北棠海,對不起,如果有一天你要我的命,我給,只是,這血海深仇我放不下,所以,活着回來,我欠你。
聽着身後始終沒有動靜,北棠妖也站住了腳步,周身一陣絞痛,之前因爲修習神龍宗的禁術,強行提升內力,導致經脈錯亂,一道道不穩的氣流彷彿要撐爆了血管。
轉過頭,看向身後的女子,可寒月孤星之下,她身姿嫋嫋,只是正凝望着另一個男人。
‘噗’一口鮮血噴在了地上的綠草上,北棠妖跌倒在地,目光卻始終不肯從她身上移開。
挽挽,你素來不喜欠誰的,可是如今,是不是連你自己也不確定,究竟是因爲不想欠他更多,亦或者...是什麼別的。
虞輓歌收回目光,沒有追過去,轉頭卻瞧見北棠妖正摔倒在地上,連忙跑過去,將他扶起:“怎麼樣。”
北棠妖虛弱的輕笑一聲:“你終究回來了。”
虞輓歌一陣沉默,不等開口,周圍卻又出現了一些腳步聲,臉色頓時嚴肅起來。
看來,那些人並沒有都離去,而是還留下了一些在這裡搜查她們的動靜。
壓低了聲音:“還起的來麼?”
“嗯。”
北棠妖輕應了一聲,便撐着虞輓歌的身子踉蹌着站了起來。
看着她憂心的神色,北棠妖嘴角露出一抹輕笑,她不知道的是,只要她在身邊,縱是刀山火海他也過的去。
“快走。”
虞輓歌沒再回頭,離着那青白色的光亮越來越遠。
兩人一路走了許久,身後搜查的侍衛卻像是有所感應一般,總是尾隨而至。
好在兩人運氣不差,倒是一直也沒有真的被發現。
兩人緊緊拉着彼此,弓着身子走在一個斜坡之上:“小心。”
北棠妖壓低了聲音,嘴裡滿是血腥味,因着那不安分的氣流,身體越發的燥熱,彷彿血液的流動都變得急速而暴躁起來。
“怎麼樣?”虞輓歌有些憂心的開口道。
“沒事。”
試着運起內力,想要將體內那躁動的氣流壓制住,可是剛一運起內力壓制,那些不安分的氣流卻變得更強,好似被壓的狠了,產生了巨大的回彈。
一陣錐心的痛傳來,本是燥熱的身體卻冰涼至極,像是冬日的寒冰。手腳也都麻木不已。
察覺到他的不對,虞輓歌開口道:“等等。”
北棠妖停下腳步,虞輓歌又走上前兩步,想要查探她的傷勢:“你...”
“唔....”
因着兩人處在斜坡,一個不慎,虞輓歌直接從斜坡上滾落了下去,北棠妖眼疾手快,一把將她扯進懷裡。
一路上山石遍佈,北棠妖咬緊牙關,沒有吭聲,一手攬着她的腰身,一手護着她的腦袋。
縱然如此,卻還是難以護得周全,虞輓歌的腦袋還是撞在一顆石頭上,一聲悶響,便覺得眼前有些發暈,頭上一陣粘稠來不及處理。
一路顛簸不停,北棠妖的神色也越發蒼白,兩人的滾落,連帶着山坡上的不少石塊也紛紛隨着兩人滾落下來,一路不知沾染了多少沙土。
‘嘭!’一聲。
兩人重重的掉落進一個洞裡,紛紛昏迷過去。
而此刻,校場內依舊不得安寧。
北燕帝暴怒的坐在龍紋香案之前,一衆大臣也都戰戰兢兢的站在一旁,皇后和柔妃也是愁眉不展的坐在兩側。
又等了許久,直到冷風簌簌,吹的人遍體生寒。
一隊侍衛才匆匆趕了回來,北燕帝一掌拍下,站起身來:“怎麼樣,有挽妃的消息了麼?”
“回稟..陛下,有人來報...有人來報說..”
“說什麼!”
“說好似瞧見了挽妃娘娘的身影...”
“挽妃在哪呢?在哪看見的挽妃?”北燕帝臉上閃過一抹焦急。
“說...說好像看見挽妃娘娘好像同九殿下在一起...”
侍衛的話剛一落,周遭頓時寂靜下來,北燕帝跌坐回去,眼中滿是震驚。
皇后和柔妃皆是沉默着,誰也沒有在這個時候開口,卻有不安分的妃嬪趁機開口道:“你這侍衛可不要瞎說,這種天色,挽妃姐姐怎麼會和九殿下在一起?”
“就是,你這侍衛簡直是胡言亂語,若是傳了出去,不知情的人還以爲是挽妃娘娘和九殿下私奔呢。”
‘啪!’北燕帝一腳踹飛了身前的香案,轉頭怒視着兩個開口的妃嬪:“住嘴!”
看着那瞪的有些駭人的雙眼,一時間朝臣也紛紛噤了聲。
“來報..來報的侍衛也說天色太黑,有些不確定,不過看着身形樣貌,確實是挽妃娘娘...”那侍衛小心翼翼的解釋道。
“九弟確實沒回來,會不會是在林中遇險了?”太子這時開口道。
“陛下,依臣妾看,此事多有蹊蹺,還是要仔細調查一番纔好,切莫誤會了挽妃妹妹。”皇后開口規勸道。
北燕帝冷哼一聲:“哼,這件事就交給皇后來辦吧!徹查後宮,此事一定要給朕一個交代!”
“臣妾遵旨。”
皇后眼中閃過一抹喜意,心思飛轉,不知再想些什麼。
因着惱怒,北燕帝甩袖離開,衆臣這才各自散了,直接回了營帳。
待到衆人散去,看着一身端莊的皇后,柔妃走上前一步笑道:“恭喜姐姐了。”
“妹妹這是哪裡的話?如今挽妃妹妹失蹤,本宮實在是寢食難安,何喜之有?”皇后不急不緩道。
柔妃也不再多說,輕笑笑,轉身離去。
“這獵場是不是沒有刑房?”皇后緩緩開口道。
春柳躬身道:“正經的刑房是沒有的,但是卻也設立了簡易的營帳,用來臨時審訊之用。”
皇后翹起小指上長長的景泰藍甲套,眼中的光亮比甲套上的寶石還要亮上幾分。
“既然如此,還不趕快將挽妃娘娘身邊的人帶來,本宮有話要問。”
春柳應聲道:“奴婢明白,奴婢這就命人前去。”
夏荷上前一步道:“娘娘,不知九殿下那邊...”
皇后還在猶豫着,她倒是也想抓住時機,一舉將兩人除掉,只是北棠妖現在連通着西廠,自己的弟弟慕仁又在他手上,讓她不得不有所顧忌。
小盛子正徘徊在營帳中,心頭不安,主子到現在都沒回來,會不會出什麼事了?
瘦弱的身影來回在營帳中走着,燭火留下的影子映襯在帳篷之上。
凝神靜思,學着虞輓歌平日的模樣,一點點分析着此次的緣由。
更夫敲響鑼鼓,三更天已到。
一隊侍衛邁着整齊的步子,朝着營帳走來。
“不好了..盛公公不好了..”一個小丫鬟跑了進來。
“怎麼了?可是有主子消息了?”
“不是,是外面忽然來了一隊侍衛,正是朝着咱麼方向過來,聽皇后那邊的人送來的消息說,主子失蹤似乎牽扯到九殿下身上了,皇后娘娘似乎..似乎打算...”
小盛子眼神一凜:“打算屈打成招?”
丫鬟重重的點了點頭,小盛子的一顆心也跳了出來,主子同九殿下的關係,他是知道的,可是如今這件事若是被捅了出去,主子怕是隻有死路一條。
眼下主子不在身旁,自己一行人不過一羣奴才,怕是無法同皇后抗衡。
重重的喘了幾口氣,不行,主子眼下生死未卜,他斷然不能再讓主子身後亂了陣腳。
“快,將前來狩獵的挽月宮的宮人全部喚來。”
小盛子捏緊顫抖着的手,強迫自己冷靜,平日裡一張討笑賣乖的眼,此刻竟是初具風範。
丫鬟急匆匆的跑了出去,小盛子雙手後背着在屋子裡踱着步子,無論怎樣,他決不允許在主子不再的時候,有人坑害主子,又拿出一張銀票,喚來自己的心腹,讓他平日裡安插的人拖住前來的侍衛。
一切辦妥後,小盛子眼神一凜,翻出隨身帶來的匣子,打開的瞬間,頓時金光四射,璀璨無比,讓人睜不開眼,心頭一動,將匣子放在了桌上。
當初北燕帝重金爲主子買下那幅紅蓮圖後,這些銀錢便一直由他管着,因爲此次離宮,他怕用到銀錢,所以帶了這一匣子的金錠子,不想眼下竟然派上了用場。
小丫鬟辦事效率不低,沒一會的功夫,挽月宮的宮人便都走了進來,一個個顫顫巍巍,似乎十分害怕。
小盛子始終冷着臉等待着,如同平日並無二樣。
待到人到全後,小盛子緩緩開口:“娘娘到此刻未歸的事,想必你們也都得到消息了。”
“依着咱家來看,娘娘此次怕是凶多吉少,皇后娘娘許了重利,只要我們肯咬定曾經見過主子同九殿下私通,這些,就是賞給我們的。”
小盛子打量着每一個人的神色,手一推,桌子上的匣子便倒了,裡面的金錠子散落了一桌子,整個人營帳瞬間亮了起來。
這些個平日裡最多見到幾兩銀子打賞的宮人們,一個個目光流連在拳頭大小的金錠子上,移不開眼,有人舔了舔脣,有人擦了擦眼,有人吞了口口水,甚至有人試圖伸出手來。
“咱家這些金子足夠我們一輩子不愁吃穿,只是咱家心頭不安,擔心主子回來後知道我們背叛於她,勢必要同我們清算清算。咱家不想背叛主子,皇后娘娘給的金子,主子只會給的更多,只是如今皇后娘娘派來的侍衛馬上就要我們帶去行刑,咱家只怕自己忍受不住這皮肉之苦,屈打成招。所以現在咱家猶豫的很,一時拿不定主意,想要聽聽你們的看法。”
小盛子不急不緩的開口,諸多宮人開始交頭接耳,一個個忐忑不安,看得出,也都懼怕不已。
“都在等什麼!還不說話!”見着無人開口,小盛子一聲厲喝。
見此,銀環最先開口道:“盛公公,你怎麼能這麼對主子,枉費主子平日裡對你恩典有加,信任無比,如今主子出事,你竟然猶豫不決,實在是太讓人失望了!”
金鐲拉住銀環:“好好說話。”
銀鐲冷哼一聲:“我是不會背叛主子的,這宮裡再找不到比挽妃娘娘待我們更好的人了。”
金鐲也上前一步開口道:“我也同意銀鐲的話。”
“咱家也不想背叛主子,只是就怕這皮肉之苦下,不得不招。”小盛子嘆氣道。
“廢物!”銀環怒罵一聲,小盛子臉色不善,心中去還是有些安慰的。
這時,一個二等丫鬟有些猶豫的開口道:“可是..就算是我們不說又有什麼用,這麼多人裡,只要有一個人說了,娘娘一樣是死路一條。”
另一個太監一直打量着小盛子的臉色,見此開口道:“依我看,我們可以投奔皇后娘娘,只要我們肯咬定是九殿下同挽妃娘娘私通,就算是主子回來,也奈何不了我們?主子自身難保,又能給我們什麼好處?還不如識時務者爲俊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