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毒狠妃 100 東窗事發!
北燕帝翻看起手中的紙張,眼中的怒火越來越弄,那雙混沌的眸子被濃濃的火光所掩蓋。
皇后將目光落在皇帝手中,臉色也微微一變,看着跪在地上滿臉驚惶的香嬪微微蹙起眉頭。
這個香嬪的膽子真是越發的大了,竟敢瞞着自己倒弄這些東西。
北燕帝手中的東西不是旁的,正是一摞香嬪發放印子錢的憑證。
一般有錢者加以利息放錢給缺錢者,當貸出原本時,即扣除本利,然後按日索取每日應還的本利,到期取完,因爲每次歸還都要在摺子上蓋一印記,所以人們就把它叫做“印子錢”攴。
俗語有云:印子錢,一還三;利滾利,年年翻;一年借,十年還;幾輩子,還不完!
而此刻北燕帝手中的那一摞子紙正是用來蓋印記的記錄,因爲人數衆多,若全部採用摺子體積過大,難以隱藏,所以虞輓歌選擇用紙張代替。
“香嬪,好!好!好啊!你們一個個的膽子真是越來越大了,這是要反了天了!竟然敢在宮中發放印子錢!”北燕帝氣的渾身哆嗦,甩手將一摞子紙甩在了香嬪的臉上逄。
發放印子錢同巫蠱之術一樣,是被明令禁止的,據說在歷史上最初發放印子錢,是一項善舉,一些善人以幫助窮苦百姓爲目的,繼而發放銀子錢,往往到最後連本利都難以收回。
只是後來隨着時間的推演,發放印子錢漸漸變成一種攏財的手段,愈演愈烈,直至洪景年間,發放印子錢的做法形成一種風氣,而放錢者多是權勢之家,層層下放,最後被壓榨的則是生活在最底層的窮苦百姓。
時間一久,百姓不堪忍受,揭竿而起,四處暴亂,最後多齊王朝因此覆滅,成爲歷史上第一個因爲發放印子錢而覆滅的王朝。
也正是因爲如此,歷代君主對此明令禁止,將其視若洪水猛獸,雖然這種風氣在民間依舊存在,但是一經發現,便決不輕饒。
漫天的印紙紛飛,洋洋灑灑飄落,清楚的可以看見每張紙張上都寫着借錢的宮人的名字和償還的次數和日期,並且蓋有香嬪的一枚印記。
香嬪看着散落在眼前的紙張,心中驚慌不已,她確實是有發放印子錢,只是卻從來不敢發放這麼多,她是從國丈府出來的,國丈府爲了她可以說是費盡心思。
可是國丈府對她卻算不得大方,除去宮中每月的例銀,她從國丈府那裡拿不到一點錢,可在皇宮這個地方,事事都要用錢,沒錢,許多事根本就行不通,連奴才都懂得捧高踩低。
因此,她拖親信將北燕帝賞賜的一些珠寶拿出宮中賣掉,換成了銀子作爲本錢,小心翼翼的放了些印子錢,這纔有了些積蓄。
但是,先不說她有沒有這麼多本錢,就是她有,她也不敢如此大張旗鼓的這麼做啊!
“陛下...臣妾冤枉啊..臣妾真的沒有..”香嬪哭着求饒道。
皇后深深的看了香嬪一眼,沒想到她竟敢存了這般心思,竟敢揹着她私放這麼多印子錢,看來真是這幾年翅膀硬了,不把她放在眼裡了!
北燕帝氣的不輕,好半天才緩過神來,皇后趕忙跪下道:“陛下,臣妾管理後宮不當,竟然出現這種事情,讓陛下勞心,實在枉爲皇后,罪該萬死,請陛下免去臣妾掌管六宮之權,臣妾願意前往佛堂悔過。”
虞輓歌看着一身金色鳳袍跪在北燕帝面前的皇后,心頭微動,皇后果然也不是個簡單的角色,如果不是近來的事情接二連三,她怕是會認爲柔妃更勝一籌,只是眼下看來,皇后似乎也遠比想象中要莫測。
如今後宮之中先是出現被禁的巫蠱之術,又被發現發放印子錢,皇后難辭其咎。
“哼,這後宮你是怎麼管的,竟然鬧成這副烏煙瘴氣的模樣,朕看你也是該去佛堂悔過!”北燕帝看着地上的皇后怒聲道。
皇后低垂着頭,緩緩擡手將頭上的鳳冠取下,青絲滑落,雙手奉上:“陛下,臣妾自知有負陛下所託,臣妾願前往佛堂悔過,只是後宮諸事繁雜,還望陛下另擇賢明,臣妾才能去的安心。”
北燕帝身後的衆多妃子紛紛盯着皇后舉起的鳳冠,眼中閃爍着晦暗不明的光芒,似乎都在盤算着北燕帝是否真的會奪了皇后的執掌六宮之權,而這權力又將落在誰的手上。
皇后見着北燕帝遲遲不肯開口,起身走到順妃面前雙手將鳳冠奉上:“順妃妹妹,這些年你一直盡心盡力伺候陛下,溫婉賢淑,如今本宮前往佛堂思過,若是無人替陛下操持後宮,本宮實在心中難安,所以,就拜託你代替本宮執掌後宮。”
所有的目光都落在順妃身上,有的飽含嫉妒,有的飽含羨慕,有的則是充滿了不甘。
順妃微微一愣,看着那金燦燦的鳳冠,心動不已,卻是開口道:“皇后娘娘實在是擡舉臣妾了,臣妾哪有這個本事,再者即便娘娘去了佛堂,這鳳冠也依舊是娘娘的。”
皇后笑道:“本宮若是去了佛堂,自然要一身素縞,否則則是悔過之心不誠,佛祖也不會原諒本宮的,所以這鳳冠自然也是要交出的,回頭本宮讓秋水將鳳印一併送來,順妃妹妹不要再推辭了。”
因着那強烈的***充斥在心頭,順妃的胸口不住的起伏着,嚥了口吐沫,雙眼緊盯着鳳冠,卻始終不敢接手。
皇后笑意盈盈的看着面前的女子,眼中含着期待,耐心的等待着。
順妃最終壓制住內心澎湃的***開口道:“皇后娘娘,臣妾實在是難當衆人,後宮瑣事繁雜,您尚且有所紕漏,何況臣妾愚鈍之姿呢?”
皇后有些失落,繼而走向一旁淑妃,淑妃看了看左右,又看了看皇后,最終一樣不敢接下。
虞輓歌看着皇后的作爲,不得不在心裡道一聲妙,皇后若是不主動請罪,自是難逃北燕帝的責罰,即便是北燕帝不會責罰於她,可是皇后在他心中的地位一定有所下降。
而今皇后主動請罪,甚至要交出鳳冠,先是將北燕帝的怒氣卸去了大半,而後又親自捧着鳳冠走到衆妃面前,做了這一出好戲。要知道,若是北燕帝開口讓誰執掌六宮,不管是誰,都一定喜不自勝,可是眼下,衆人摸不準北燕帝的心意,擔心貿然接下後,既惹怒了北燕帝,又遭到皇后記恨,一旦皇后沒有被派往佛堂懺悔,那麼將會惹來無盡的嘲笑和打壓。
可這一幕看在北燕帝眼裡,卻成了衆妃難當大任,更加不會真的把皇后派往佛堂。
“夠了!還要胡鬧到什麼時候!”北燕帝怒道。
皇后有些委屈的道:“臣妾管理後宮不善,讓陛下操勞不已..實在是心有不安..”
順妃鬆了口氣,看來皇上果然沒有懲治皇后的意思,否則若是自己剛剛真的接過了鳳冠,怕是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陛下,後宮瑣事繁多,皇后娘娘先前有孕在身,而後又中毒修養,這些日子以來又一直身體不適,有所疏漏也是難免的。”順妃開口求情道。
北燕帝沉吟道:“好了,皇后回去罰抄十遍宮中細則。”
“臣妾遵旨。”皇后欲言又止,最終應下道。
不少妃嬪都鬆了口氣,心中惋惜不已,這後位到底還是皇后的,連柔妃都被扳倒,打入冷宮,日後還有誰能同皇后抗衡呢。
虞輓歌看着這一場好戲,心中冷笑不已,這後宮中的女人似乎都畏首畏尾慣了,皇后將鳳冠雙手奉上,卻無一人敢接,以至於最後北燕帝只能作罷。
衆人的目光重新落在香嬪身上,沒有人會把她給忘記,畢竟這段時間香嬪可以說是風頭大盛,尤其前段時間皇后懷有身孕,香嬪更是獨佔皇寵,眼下昔日趾高氣揚的人,眼下卻如此狼狽,只怕沒人不想看到她會有個什麼下場。
“來人,香嬪恃寵而驕,視國法於無物,私放印子錢,來人,將香嬪拖下去,賜白綾!”北燕帝怒道。
素來乾淨而香豔的香嬪一時間傻愣在那裡,看着絕情的北燕帝,久久沒有回神。
直到兩旁的侍衛上前來要將她拖下去,香嬪這才瘋了般的反抗起來:“陛下..臣妾真的是冤枉的..臣妾真的冤枉啊陛下...陛下饒命啊..你要相信臣妾...”
香嬪頭上精緻的珠釵散落一地,滿臉的淚水花了妝容,尖利的指甲在掙扎間抓破了侍衛的臉頰,帶出一道血痕。
連滾帶爬到北燕帝面前,緊緊抓住北燕帝的龍袍,不住的顫抖着:“陛下..臣妾對天發誓..臣妾對天發誓..臣妾真的沒有做過,若是臣妾私放印子錢,臣妾斷子絕孫,臣妾全家都不得好死..”
北燕帝看着面前的女子,心頭閃過一抹猶豫,溫香軟玉在懷,香嬪的房中之術遠比其他女子來的花樣百出,更讓他新奇。
香嬪巧妙的捕捉到北燕帝眼中的那一抹遲疑,立時轉頭看向皇后道:“皇后娘娘,皇后娘娘...求求您替臣妾求求情..求求您爲臣妾求求情...”
香嬪將希望寄託在皇后身上,期盼着皇后開口能夠保她一命,畢竟只有先活着,才能去爭取搶。
虞輓歌看着香嬪,眼中閃過一抹嘲諷,香嬪揹着皇后私放印子錢,險些將她拖下水,將國丈府拖下水,再加上近來深受皇寵,想必皇后是不會再留她了纔對。
“香嬪妹妹,並非本宮不肯幫你,而是私放銀子錢,無論是哪朝哪代都是重罪,本宮尚且代罪之身,你讓本宮如何能開得了這個口?”皇后十分爲難的開口。
香嬪定定的看着皇后,心頭升起一抹恨意,手指緊緊抓在了一起,似乎在隱忍着什麼。
她一直利用自己爭奪皇寵,甚至爲了控制自己讓自己再也無法育有子嗣,眼下她地位穩固,自己落魄,就想着一腳把自己踢開,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盤,既然她要她死,就休要怪她不仁不義!
北燕帝有些煩躁的揮了揮手:“好了,將香嬪帶下去。”
香嬪忽然擦乾了眼淚,對着北燕帝道:“陛下..臣妾承認發放印子錢..臣妾認罪..可是這一切卻是皇后娘娘授意的!”
皇后臉色一變:“你在胡說些什麼,香嬪妹妹,雖然本宮沒有爲你求情,但是始終待你不薄,你怎麼能這般污衊本宮?”
北燕帝的眉頭擰成一團,外加身體虛弱,整個人有些疲倦,一旁的公公搬來了一張太師椅,加了張桌案,布上茶水,而後又給衆妃搬了些圓凳,這才退了下去。
香嬪自知死路一條,似乎打算魚死網破,只剩下慢慢的恨意,倒是鎮定了不少,思路也清明起來:“陛下..臣妾不過是出自小門小戶,就算是想放印子錢,又怎麼會有這麼多銀錢,這些憑證上加起來的銀兩少說有幾萬兩,所以臣妾不過是爲皇后娘娘辦事的..還請皇上明察..”
皇后的臉色變了又變,當真是養虎爲患,沒想到最後香嬪竟然有膽子反咬她一口,倒是她低估了她了!
“陛下,即便是有人爲香嬪提供銀錢,也不能證明就是臣妾啊,國丈府每年仰仗陛下賞賜,怎麼會缺少這幾萬兩銀錢的利息,難道臣妾會蠢到寧願爲了幾萬的銀錢,而失了陛下的信任麼?”皇后也不急不緩的辯駁道。
北燕帝厭煩的皺了皺眉頭,一手拄在桌案上,掐着額頭,揉了揉太陽穴。
如果可以,他真是想將她們直接拖下去都砍了。
北燕帝半響沒有開口,衆人也都跟着不敢開口,一時間場面寂靜下來。
香嬪看着面前的男子,又看向一旁的皇后,似乎在斟酌着怎樣開口能將這件事推到皇后身上去。
虞輓歌的手指垂在身側,輕輕敲打着,似乎在計算着時間。
就在這時,鴛鴦滿頭大汗的從門外跑進來:“陛下..陛下..奴婢找到證據能夠證明柔妃娘娘沒有施巫蠱之術了..”
虞輓歌擡眸看向揹着陽光跑進來的那道身影,嘴角勾起一抹笑意。“陛下..奴婢..奴婢..發現那布偶身上的布料特別的很..在我們娘娘那裡從未見過..”鴛鴦重重喘着粗氣。
一旁的侍衛趕忙將兩隻布偶呈上,北燕帝的目光落在了侍衛手中的布偶上,一旁的皇后撇了一眼,頓時臉色慘白,怎麼會這樣!
鴛鴦舉起一本冊子,遞到北燕帝面前道:“這是內務府分配布料的記錄..這種料子叫蘇衫緞,是幾年前烏羽國進貢的,只有兩匹,卻都賞給了皇后娘娘,我們娘娘是根本不會有這種料子的。”
皇帝仔細查看着內務府的記錄,臉色陰沉的如同暴風驟雨,皇后的心咯噔一聲,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
香嬪這時回過神來道:“哈哈哈哈...果真是報應,臣妾險些把這件事給忘了..這兩隻布偶正是皇后娘娘嫁禍給柔妃的..”
香嬪一來,便一直被印子錢的事給牽制着,確實是將這件事給忘記了,只是即便是她記得起來,卻也沒有任何證據,若是空口指證,北燕帝是不會信的,畢竟布偶上一同寫着皇后的生辰。
沒想到真是老天有眼,皇后竟然自己露出了手腳。
“皇后,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北燕帝厲聲質問,看着皇后的目光滿是不敢置信。
虞輓歌勾起嘴角,看來,這一局,收穫最大的人會是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