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臥槽!”
顧楓直接被窗外的鬼臉嚇到罵了一句髒話。
而方雅則是轉頭看過去,然後一直沒有情緒的面上涌現了激動,同時兩行清淚從眼角流出。
“父親……”
她哽咽着想要打開車門,卻被顧楓攔住。
“你做什麼,讓開!”方雅第一次對顧楓發了脾氣。
顧楓也很無語,他怎麼不想讓開?從方雅的情緒跟話語中可以得出,車外的這個人就是她苦苦尋找的方傾亭。
只是……
“你沒穿衣服啊,被岳父看到多不好,而且車外還有其他人……”顧楓低聲道。
“唰!”
方雅不僅面上浮現朵朵暈紅,更是難得慌亂了起來,二人在車內手忙腳亂的穿起衣服。
十分鐘後,二人才從車內出來。
“父親。”
方雅撲到方傾亭懷裡,哽咽着:“我好想你。”
說的都是H國語,顧楓也聽不懂,他打量着眼前這個男人,畢竟這不僅是他的救命恩人,也算是他半個岳父。
雖然,人家可能不太願意……
方傾亭衣服襤褸,渾身浴血,面上還有血跡,頭髮亂糟糟的,看上去很不堪,如同無家可歸的流浪漢一樣。
可即便如此狼狽,方傾亭身上也充斥着說不出的氣質,那是一股沉穩,內斂與安靜。
顧楓看着那雙充斥着睿智的眼睛,不安的心瞬間平靜下來,彷彿這便是全世界。
“嘿,這老傢伙,命真大。”
龍靈嘀咕道:“本源近乎破裂,一身恐怖的境界全部消散,嘖嘖,如今說是個廢人也不爲過。”
顧楓沉默下來,他心底充滿了歉疚,畢竟可以說,是他害了方傾亭從雲端墜落到谷底。
“伯父,您好。”顧楓低下頭,恭敬道。
方傾亭是不懂華夏語的,方雅翻譯過後,這位曾經數百年都依舊在寺廟中敲着木魚修身養性的僧人心底掀起了無數漣漪。
他九死一生,從H國逃離,來到華夏第一件事便是聯繫方雅,想到自己女兒可能見到顧楓會高興,便又託人給顧楓發了幾條短信。
可方傾亭哪裡知道,這個混蛋小子居然一見面就將女兒給剝了個乾乾淨淨……
女兒都是父親上輩子的情人。
這句話被很多人引爲名言,可實際上這種說法是不對的,女兒都是父親掌心的寶。
寶貝被人偷走,當父親的心情怎麼可能不復雜?
方傾亭曾經爲了方雅戰了整個H國,可他女兒心中卻只有另外一個男人。
“唉。”
一聲幽幽嘆息,道出了方傾亭的此時心境。
“父親,你的傷勢怎麼樣了?”
用H語說完,她便看向顧楓,不鹹不淡道:“找個安全的地方。”
“嗯嗯。”
實際上不用方雅開口,顧楓也都想提議了。
顧楓開車,三人去了楓葉山莊,這裡可以說是顧楓最初發跡的大本營,也是血堂的核心所在。
顧楓在這山莊有一片幽靜的竹林,林內有個竹屋,他將方傾亭安置於此,同時將儲物空間內的一切修煉資源都拿了出來。
元泉,天材地寶,以及各種唐瑤留給他保命的丹藥。
隨着方傾亭去洗澡時,顧楓坐在沙發上坐立不安:“怎麼辦,這可是我第一次見你父親,就被他看到在脫你衣服,他不會生氣吧?”
方雅踢了顧楓一腳:“閉嘴。”
“他不會生氣吧,要是有人當着我的面脫我姑娘衣服,我能揍死他……”
顧楓憂心忡忡的,絕望道:“方雅,你爸若是打死了我,照顧好你肚子裡面的孩子。”
“閉嘴!”
方雅聲音中已經帶着羞惱,什麼時候跟你有孩子?不要渾身是戲好嗎!!
對於方雅這個女人的傲嬌,顧楓是深有體會,所以沒有打算說什麼,而是正襟危坐。
到了現在,隨着方雅告知,他已經知道了短信內容是方傾亭發來的。
等了大約半小時。
方傾亭才走出,一身僧衣讓他看起來充滿了遁入紅塵外的飄然。
“正式介紹一下,這是我爸。”方雅用中文道。
顧楓連忙站起,脫口而出:“爸。”
“……?”
方傾亭茫然看向方雅,卻見後者一張臉已經憋的緋紅:“你……你別亂喊。”
“伯父……”
顧楓又喊了一聲,有方雅在這裡翻譯,顧楓纔算是跟方傾亭有能正常交流起來。
接下來的一個小時內,在方雅的強行要去下,方傾亭講述了他這一路逃亡的故事,雖然講述的輕描淡寫,可其中兇險卻依舊是讓顧楓膽顫心驚。
“父親,我對不起您。”
方雅突然咬着下脣,跪在地面:“是我害了您。”
一位神門境,因爲女兒追求幸福的任性,毀掉了一生道行,恐怕任誰都無法接受。
方傾亭卻是將女兒扶起,輕聲道:“釋迦牟尼曾說過一句話,伸手需要一瞬間,牽手卻要很多年,無論你遇見誰,他都是你生命該出現的人,絕非偶然。若無相欠,怎會相見。”
這是方雅當初離開寺院時,面對父親質問時所說的話。
“你當時說過,哪怕他不愛你,哪怕你會死,你也會來。”
方傾亭望了顧楓一眼,老懷欣慰道:“如今他聽到我的短信便趕來,我能感受到他對你的愛,你的努力得到了回報,別說我這境界,哪怕是我這條命丟掉都不可惜。”
“因爲,你是我的女兒,爲你我願意捨棄一切,只要你開心。”
“父親……”
方雅睜開眼睛,那如星河般美麗的眸子瞬間溢滿了淚水。
“別哭,其實做個普通人也挺好的,午後溫壺茶,雨後剪株花,灑灑脫脫最後幾年,何其快哉?”
方傾亭雙手揹負身後,倒是灑脫,這一刻的他哪裡像個德高望重的僧人,反倒是像一位看破紅塵的浪子。
方雅眼中淚水更多了。
因爲方傾亭這話一出,方雅便知道父親是沒有將心思放在恢復境界上,已經做好了安度晚年的準備。
換句話說,是做好了以普通人而死的準備。
“不過女兒,若有朝一日你想要反抗這個世界,我願意再爲你戰一次,戰那最後一次。”
方傾亭凝望着方雅,語氣充滿了溺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