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是或非

聽着那些衣裳襤褸的囚犯發出絕望的喊叫,羣蛇吐信的噝噝聲連成一片,如一陣細密的微風吹過田野。看着那些蛇咬破皮膚,生生鑽入囚犯的體內,如同蛆蟲在腐爛的動物屍體上蠕動……,阿凱只覺得胸腹之中似乎也鑽進了無數小蟲子一般,說不出的一種噁心加麻癢的感覺。

阿凱無法想象這是妲己發明的,雖然妲己愛慕虛榮,喜好享受,但是通過這些天的接觸,阿凱不認爲這樣一個絕美的女子,會無聊地去製造那些東西。

忍下胸中的煩惡,阿凱偷眼向前面的妲己望去,卻見到妲己似乎也有些厭惡這殘忍的場面,雖然未露出什麼不悅或不忍的表情,但阿凱從妲己的雙目中看得出來,她沒有象平時那樣吃零食,眼中也沒有什麼興奮流露。但是妲己身旁的紂王看上去卻顯得有些興奮,阿凱從這個相貌普通的商王的眼睛中看到了一絲熟悉的東西……

紂王的摟着妲己的手背上隱隱有青筋暴出,雙眼之中也有一種壓抑的奇怪的神采……

冷雨!阿凱從紂王的眼神中看見了冷雨曾有的那種目光!象是痛苦,又象是興奮。這個紂王,還真是有些奇怪。

蠆盆還未觀看完畢,紂王便帶着妲己匆匆回了宮。守在寢宮外的阿凱,聽到了從厚重的木門之後深深的空間裡傳來微弱的喘息與**。阿凱抿緊嘴脣,那傳出的聲音裡帶着不能承受的歡樂或是痛苦,或是二者兼而有之。從厚重大門內深廣空間的深處傳出、繚繞,彷彿呼喚、彷彿誘惑、彷彿溫柔強大的氣息咻咻的獸,直鑽入他的耳中去……

阿凱身邊和大門另一面的幾名守衛的腿部都在微微發抖,那聲音令他們的意志在遭受着無比殘酷的折磨。但當紂王腳步虛弱地從室內走出來的時候,這些守衛又都受到了更殘酷的考驗,但情慾和生命相較,還是生命比較要緊些,而且這些守衛也不是第一次經歷這種場面,他們的身體又立馬站得筆直,眼觀鼻、鼻觀心,目不斜視。

當紂王的隊伍走出視野,身後的守衛都癱倒一地……,連阿凱的身體都出了一身的汗,人類的本能使他的腦海裡回想起和菲蓮的那些黑暗中的事情,使他不能遏制地去想象妲己完整的身體是什麼樣子,那些柔滑的曲線的起伏……

真不知道這裡的守衛們怎麼在這裡生活這麼久的!

阿凱準備離開朝歌,離開這個讓人蠱惑的女子。

阿凱並不是沒有對妲己動心,任何一個正常的男人都會爲了這樣的美女動心的,阿凱並不是沒有想過帶她離開這裡,但是阿凱也知道,她的性格決定了她不會離開這個能讓她盡情享樂的環境,她的結局也註定如那部電視劇上演的那樣,會隨着這個王朝的終結而終結。

這一切都是改變不了的,不管那些歷史加在她身上的罪名是不是真的,但是結局都會是一樣。

“我想離開這裡——”

摘星樓上,只有妲己一人面對那具玉石琵琶若有所思時,阿凱走近去道。

“哦!爲什麼?”妲己轉過身來,二顆瞳仁如二顆流光的黑色寶石:“你不是說過,我遇到危險時會保護我嗎?”

妲己的身上那種甜香的身體的氣息又彌散過來,她的目光如同最柔和的夏晚的月光:“爲什麼你想要離開?”

“我——,請別對我使用你的元神能力——”阿凱半轉過身去,遠離了妲己幾步。妲己的目光和身體上散發出的香氣令他的思維又開始停頓,他的語速加快:“你在這裡也沒有什麼危險——,我想出去看看這個國家……”

“是昨天的事嗎?”妲己走過來,她的身體上的香甜氣息又加重了幾分,甚至她的周身都有淡淡的波動散發出來:“他是我的王上,那是我的職責……”

“如果你想……”

阿凱感覺自己完全被妲己的聲音和氣息包圍住了,正在慢慢滑入一個淡淡的粉紅泥淖……

直到妲己柔滑的指尖觸到他的耳邊皮膚,他才猛然回過神來。忽地一聲,竄出妲己十米開外:“我——,我不是這個意思!”

“真的要走嗎?”妲己沒有追過來,收回了伸出的手,她的眼中霧氣朦朦,這個男子有點與衆不同,看得出來他對自己動心了,可是並沒有藉機順水推舟,也許,這樣的人才是真正可以依賴的人。

“嗯——”

“哪好吧!”妲己收回了自己的能力,但她的容貌在月光之下仍然是那麼的美和充滿了誘惑力,嘆了口氣,妲己道:“也許你是覺得我太隨便了……,其實——”

“不!——我不是那個意思……”阿凱慌忙解釋,但又不知道要說什麼好,扎叉着手,卻說不出什麼。

“你要走我也不攔你,以你的本領,也許不應該只在這宮中……”妲己的眼睛直視着阿凱道:“現在陪我坐一會吧——”

阿凱無言。

二個人坐在摘星樓的頂層之上,看着深藍天空之上閃爍的羣星。

良久,妲己幽幽嘆了口氣道:“哪些炮烙和蠆盆並非是我的主意,是王上自己的意思。但朝中的大臣們都說是我敗壞了王上的心智……”

“既然惡名已經落下了——”妲己的聲音似乎有某種決絕:“明天我就請王上爲我建一座高樓,名字就叫鹿臺,要比這座摘星樓更高,更宏大,更精美,要做成我夢想中的樣子……。一個人如果活着無法去過自己想要的生活,一切又有什麼意義呢?那些所謂的名聲,只不過是羈絆自己的鎖鏈罷了……”

那些炮烙、蠆盆,果然都不是妲己的主意,但後世的故事之中仍然會說這是妲己媚惑紂王,造了這些酷刑出來。難怪趙啓常說:“歷史都是後人書寫的,寫在書上的歷史大半未必可信。”

“如果有一天,我有了危險,你會不會來救我呢?”妲己扭過臉來,沒有使用異能的臉依然是絕美的。

阿凱默默無語,妲己的結局是註定了的——如果她不離開王宮的話。但是阿凱也知道她不會離開王宮的的,就象女人離不開對首飾的天性喜愛一樣。但面對妲己的問話他也不能不答,於是他道:“也許……”

第二天的時候阿凱守衛妲己去見紂王,商議造鹿臺之事,看到了傳說中的姜尚。

姜尚約有五、六十歲,並不象傳說中的那麼老。身材不高,雙頰如削,雙眼之中灰撲撲的,但阿凱從中總是感覺到有一點陰暗的意味。姜尚看到阿凱時居然多看了二眼,讓阿凱爲之一怔,難道這個姜尚真的有什麼術法不成?可是剛剛用體內的元神察看過,姜尚的體內並沒有元神啊?

姜尚是爲造鹿臺之事被紂王召來的。紂王一說起造臺之事,姜尚便有些爲難的神情,但是他也並沒有拒絕,而是無限地拉長了造臺的日期,他說:“……如果真要造這鹿臺,工程浩大,總需三十年以上方可完工……”

“三十年?”紂王一聽就有些惱了:“三十年後我也早就老了,還要這臺子何用?”

回身衝阿凱一堆衆守衛道:“把這老匹夫給我拿下了!”

聽到一個“拿”字,姜尚一下就跪了下去:“王上體諒!這鹿臺確實工程浩大……”

不等他分辨,四周守衛已經向他奔了過來,姜尚眼角的餘光看到紂王面上絲毫沒有表情,而且他看到妲己衝他嫣然一笑,下垂的右手纖指輕拂,做了一個揮琵琶的動作。姜尚心中陡然一沉:原來這工程本就是設下的陷井,是妲己爲那琵琶女子報仇來了!

那日姜尚朝歌之中遇到琵琶女,發現她是元神一族,體內有着元神,便想用師門煉器之法,得了這女子元神,煉做法器。可惜被上大夫比干撞見,最後琵琶被送到了王宮之中。可是沒想到妲己在此時做出這個揮琵琶的動作,姜尚當下心中雪亮。天殺倒黴的,沒想到這女子居然和妲己相識。

雖然當時比干在場讓他無法再用琵琶元神煉製法器,但是卻讓自己做上了商朝的下大夫。當時還覺得不算太虧,可現在看來……真是天殺倒黴的!

一念至此,姜尚再不猶豫,如果再不走的話,性命必然就會壞在這美麗女子的手中。姜尚拔腳就往殿外飛奔,並且還和阿凱對了一下目光。

別看姜尚年齡大,但跑起來確是快步如飛。阿凱跟在一衆守衛之後追去,不快不慢,和姜尚保持着一定的距離,並不是他追不上姜尚,而是他在想一個問題:現在是不是把姜尚給抓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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