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我沉默不語,郭勇佳乾脆回過頭看着我道:“你媽沒和你交代清楚?”
徐鳳年也同樣疑惑的看着我,剛纔打電話的時候電視都在開着,我媽說話還帶着哭聲,就連我都聽不太明白,更何況是他們兩個。
“可能有說吧,我沒聽清楚,只聽到說我老爸的死了,讓我趕緊回去處理後事。”因爲哭過的原因,導致我說話的時候還帶着一絲哭腔,聽起來柔聲柔氣的。
“哦...”郭勇佳這聲拉的很長,接着道:“白素,你是獨生子女啊?嘿,我以前倒是沒有聽你說過。”
雖然心裡難過老爸去世的消息,不是很想說話,但我知道郭勇佳這時候問這些肯定是想變相的安慰我。還有徐鳳年,他雖然沒有說話,但一直緊緊的握着我的手,像是在示意說,沒事,別擔心,有我在你身邊。
想想我一個普通的女人,能有他們兩個男的陪伴,真的是很幸運...
“我父母都是人民教師,算是公務員,當初國家發佈生育計劃的時候,我父母以身作則,只生了我一個女兒。”我勉勵自己振作起來,用平穩的口音去回答郭勇佳的問話。
“這樣,原來你父母都是老師啊,我說怎麼看你一身書氣,原來那都是父母遺傳下來的,不過話說,我們這代應該算是80後吧?大部分都是獨生子女,可以理解,嘿嘿。”郭勇佳一邊說話一邊看向室內鏡,似乎見我心情沒有剛纔那麼沉悶,放開話題和我多說了幾句。
書氣?
我不禁恍惚了下,心裡苦笑這郭勇佳說的太誇張了,我這人根本就不會讀書,小時候愛玩,高中畢業以後就出來上班工作了,雖然父母都是教師,但從小到大壓根就沒有人這麼誇我...
“我哪有什麼書氣,也不知道腦子是不是笨,讀書一直提不起勁,就算我父母天天在家教我,我也不會...”
現在想起以前跟父母住在一起的那段時光,心裡滿是苦澀和懷念,當初我們一家人雖然不富裕,但是父母總是把最好的東西留給我,想要什麼,買什麼,總是會第一時間滿足我。
我心裡有些灰暗,或許就是因爲父母從小的溺愛,纔會導致我揹着他們跟別人離家出走。
真是,不孝啊...
我沉默了半天,車裡就安靜了半天,也不知道因爲什麼,郭勇佳居然沒有繼續開口說話了。
我心有疑惑的擡頭看了他一眼,發現他正注視着前方,面色嚴肅的開車。
奇怪,好好的怎麼不說了?難道我剛纔說錯話了?我回想剛纔說的那句話,只是說父母教我讀書,好像並沒有什麼不妥...
“郭勇佳,你也是獨生子嗎?”
認識他到現在,我一直都在刻意避開自己的身世,因爲我不想讓人知道我曾經是個傻姑娘,爲了一個男人選擇父母決裂生疏,不過郭勇佳也從來沒有跟我說話他家裡的事,甚至我都沒有瞧見有親戚,或者表兄弟來竄門,除了一個師兄楊塵以外。
難不成郭勇佳和我一樣,也跟父母鬧矛盾決裂了?
郭勇佳沒急着回我的話,大概等了有兩三分鐘,纔不急不緩的說道:“我也不知道我算不算獨生子。”
這句話明顯把我愣住了,連同身旁的徐鳳年,一臉驚愕的對視了一眼。
這句話感覺意思不簡單啊,自己是不是獨生子都不知道?難道郭勇佳跟家裡的兄弟姐妹鬧翻了,不認人?
仔細一想的話,確實沒見過郭勇佳跟什麼親戚有來往或者電話,很有可能我猜測的沒錯。
“我是一個孤兒,打記事起就跟着我師傅身邊,我師傅說他是在路邊撿到我的,那時候還是冬天,如果不是他及時發現我,我肯定被凍死了,真不知道該說是命硬還是命賤,扔在路邊都有人救我...”
在我們沉默驚訝的時候,郭勇佳自顧自的開口,只不過這話聽得我心裡很不是滋味,因爲我從沒想過郭勇佳居然會是一個孤兒。
我是以一個女人正常的角度去看郭勇佳,他年紀輕輕就有房有車的,我還以爲他是個不愁花錢的富二代。難怪我剛纔說父母教育我的那番話後郭勇佳就沉默了,他是孤兒,一定沒有體會過有父母的感覺吧?
原本就非常敏感的我,想到了這個令人悲傷的問題,鼻頭裡酸溜溜的,特別難受。
“嘿,你們說,如果我親生父母下面有幾個孩子,爲什麼要把我丟了?”郭勇佳笑了一聲,我坐在後排,只能看着他的後腦勺,卻不見他臉上的表情,也不知道他現在這會是在苦笑,還是在嘲笑。
“如果沒有孩子,就我一個的話,又爲什麼要拋棄我?”
郭勇佳在變相的回答我剛纔問的問題,像是在自問,又像是在問我們,不過我覺得,他肯定更想問拋棄他的親人吧?
“說句實話,我是挺羨慕那些有父母的人,因爲你們體會過我沒有感受到的那種情親。不過長大了我也看開了,誰還沒有點傷心事?我現在一個人倒是挺自在的。”我聽不出郭勇佳的話語裡的情緒,明明是難過的話,硬生生的被他說成了無所謂的態度。
相比我失去老爸的悲傷,郭勇佳連想體驗的機會都沒有,不得不說這是一個很大的諷刺,甚至我的臉都覺得好像被他拍了一巴掌,生疼生疼的...
徐鳳年若有所思的看着郭勇佳的背影,低聲在我耳邊說道:“他挺不容易的...”
我沒接話,因爲我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沉默了一路,我們總算是開到了另外一座城市,也就是我的家鄉,雖然闊別的幾年,這裡的變化很大,但大致還是跟我印象中的差不多。我給郭勇佳指了指路,往我家開去。
我家是在農村,更準備的說應該是城中村。每一座城市在急速發展的情況下,都會出現一些極端的現象,城中村差不多就是這樣,明明是在城市裡,住的地方看起來依舊是個村子。
到家下了車,我呆呆的看着面前的這座二樓小房子,這裡就是我的家,自從有了記性我就一直生活在這,直至我離開父母多年,現在終於又回來了,可笑的是,我這回來還是因爲老爸的離世...
“白素?!”一聲驚呼在我耳邊響起。
我回過頭,就見一個二十歲出頭的女人站在我身後,正目瞪口呆的看着我。
“方言..?”我有些不可思議的看着面前的這個女人。
“啊啊啊...真的是你,白素。”方言驚訝的臉上換成了一副興高采烈,緊緊的抱住了我。
“我也沒想到...會在這裡遇到你。”方言是我表妹,姨娘家的女兒,比我小兩歲,我們兩是一起長大的,感情很深,只不過我跟渣男走了以後就斷了聯繫,因爲她那會才十七八歲,也沒有手機什麼的。
方言一下子推開了我,大眼睛朝我臉上直轉溜:“白素你還是這麼漂亮,我一眼就認出你了,哈哈...”
“對了,你不是跟男朋友走了麼?怎麼突然回來啦?”方言問道。
我臉色有些尷尬,真沒想到會在這裡碰到方言,她可是出了名的煩人精...
就在我不知道怎麼回答她的時候,郭勇佳正好走到了我身邊,正疑惑的看着我和方言。
“這你男朋友啊?哇塞,長得挺帥的嘛。”方言說着就去拉郭勇佳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