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急促的喘息着,好半天才慢慢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額頭,沾了滿手的冷汗。
明明是剛睡飽,應當是精神最好的時候,可她卻連手都有點發抖,感覺舉不起來。
沈翩躚長長的出了一口氣,像是要將夢中殘留的害怕與恐懼都吐出來。
這口氣剛吐到一半,臥室門便被打開了。
程致遠一手握着門把手,一手端着牛奶走進來,看着她微白的臉色皺起眉,
“怎麼了?”
目光接觸到那張熟悉的臉時,方纔緩和下來的心悸又捲土重來,沈翩躚猛地站起來從被窩裡跌跌撞撞的下了牀撲過去,一頭扎進了他的懷裡。
程致遠被衝得往後退了一步,手裡的牛奶都潑出來了一大半。
男人微微低頭,有些茫然的用下巴抵住少女毛茸茸的頭頂,低聲問,
“做噩夢了?”
沈翩躚猛地點頭,
“嗯。”
她緊了緊環在程致遠腰上的手臂,聲音裡還有些後怕和委屈,
“超可怕的噩夢。”
優美的脣形微抿着稍稍彎起來,程致遠咳嗽一聲,用另一隻手抱住少女,
“沒事兒,夢和現實都是反的,夢境越可怕,現實就越幸福。”
“是這樣嗎?”
沈翩躚從他懷裡擡起頭來,一雙桃花眼染了點紅,看起來越加清澈漂亮,程致遠低頭看着她,伸手把她頭髮搞得更亂,笑着肯定,
“是。”
·
一頓早餐吃的十分心不在焉。
即便程致遠那麼說了,沈翩躚也依舊覺得不安。
吃過早餐她就圍着圍巾到了後山上,陽光很亮,但並不算溫暖,反而因爲海邊風太大而有些涼。
她的頭髮被吹得亂七八糟,頭髮後面的一雙眼睛卻無動於衷的盯着海面,有些出神。
那個夢她已經做過不少次了,每一次都比以前更加清晰,就像逐漸迴歸到她腦海中的回憶一樣。
可昨天這個夢是不一樣的。
沈翩躚把手揣在兜裡,瞳孔中映着泛光的無垠海面。
昨天的夢境分明不是真實的記憶,那個場景中她並沒有見過那艘郵輪,也對甲板上那個看不清臉的人沒有印象。
所以比起以前夢到的真實回憶來講,昨天她纔是真的在做夢,夢到了沒有發生的事情和並不存在的東西。
沈翩躚閉上眼睛,努力將不安全都壓了下去。
手機突然在兜裡震動起來,她看了一眼來電便接聽了,
“蘇峪,到雲港了嗎?”
“沒有,”
少年的聲音有些低,一如既往帶着笑意,卻有點淡淡的疲憊,
“我可能來不了頒獎典禮了,翩躚。”
甚至沒能注意到蘇峪的稱呼,沈翩躚第一時間被他話裡的內容吸引了注意力,
“來不了了?爲什麼啊?”
有片刻的時間,蘇峪沒有說話,她只在潮汐和風聲裡聽到聽筒那邊傳來的淺淺呼吸,一個激靈之間,她猛然想起了今天是什麼日子。
少女有些難過的沉默半晌,然後小聲道,
“你一定要去嗎?”
電話那頭,少年靠着車座椅背,目光掠過窗外來往不息的車流和人潮,櫻花一樣淺的脣微微勾起來,只發出一個輕輕的“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