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彎腰將那兩個藥瓶撿起來揮了揮，發現裡面已經空了。
沈翩躚微微皺眉，擡頭向程致遠看去。
男人正在流理臺前忙碌，明明看起來就是隻會坐在辦公室裡對人下命令的上位者，此刻手裡拿着菜刀切辣椒的樣子卻一點都不違和。
她收回視線看着手裡兩個空藥瓶，將垃圾丟進了桶裡，自己卻揹着手慢慢向流理臺走去。
“程先生。”
少女趴到大理石臺面上，一雙眼睛睜得圓溜溜的瞧着他。
男人深邃漂亮的眼睛瞄了她一眼，帶着淡淡笑意恩了一聲。
上調的尾音聽起來沙沙的，磁性又優雅，非常勾人。
沈翩躚彎了彎脣，眼睛卻一眨不眨的盯着他，
“你經常犯頭疼嗎？”
正在切菜的手微微一頓，嘴上卻平靜道，
“只是偶爾，怎麼了？”
“那……”
沈翩躚將藏在身後的兩個空藥瓶放在了大理石臺面上，她將目光從藥瓶轉向他，問道，
“這些藥，是你在多長時間內吃完的？”
“……”
“我剛剛晃過那個裝着藥的藥瓶，聽聲音就知道，哪怕每天吃兩粒，都起碼得吃上好久呢。”
“你的垃圾桶裡，怎麼就有兩個空藥瓶了？”
程致遠對上少女好奇又帶着點懷疑和擔心的眼睛，笑了笑。
他彎腰撐着檯面伸手去颳了刮少女的鼻子，
“你都在想些什麼呢？”
沈翩躚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我只是合理提出質疑。”
“那個垃圾桶我已經很久沒用過了，那些藥瓶也是很久以前留下的。”
說着他擡了擡下巴，示意她去看吧檯下面，
“常用垃圾桶在這裡。”
沈翩躚低頭去看，果真在吧檯下看到一個黑色垃圾桶，她踩開蓋子，裡面已經堆了半桶垃圾了，看起來的確是常用的。
似乎是相信了這個說法，少女反而鬆了一口氣，露出了放心的神色。
她於是笑眯眯的趴在臺上，望着男人道，
“不要騙我哦程先生。”
“……”
“至少我們之間，不應該存在欺騙的。”
少女笑眯眯的臉映在他深藍的瞳底，暈成一片晦暗難言的灰色。
“我啊，最不能接受我在乎的人跟我撒謊，哪怕是爲了所謂的爲我着想也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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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別是兩個相愛的人，就更不能存在刻意隱瞞和欺騙了。”
她往前湊了湊，古靈精怪的衝他擠眼睛，
“程先生，你愛我嗎？”
“……”
男人動了動嘴脣，拉扯嘴角露出如常的笑意，
“愛。”
我當然愛你。
不會有人，比我更愛你。
男人看着少女心滿意足丟了藥瓶轉身哼着歌兒朝沙發走去的背影，眼底如同裝了洶涌起伏的海水。
那些濃重的，翻涌的，無聲咆哮在靈魂深處和記憶深處的東西，全部被他死死封在了眼睛裡。
因此一切痛苦的衝擊和翻騰只在胸肺，他幾乎感覺到心臟傳出來的血腥氣。
男人垂下眼睛去，繼續開始切菜。
不會讓你知道的，沈翩躚。
你永遠不會知道，我騙了你。
所以，你永遠都不會討厭我。
你要一直，一直這麼愛着我，直到我們老去和死去。
到了那時，我會跟你道歉的。
不是因爲我騙了你，而是因爲，騙你的原因不是爲了你好。
我只是爲了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