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寧卿神情一驚,怔了好一會兒纔回過神來。
他的神情逐漸變得更加複雜,看着廣場上那兩個身影,手掌不知不覺握得更緊了。
然而那兩個人卻不會因爲任何人停下來,直到長孫晴照的青霄一劍刺入了夏拂衣的肩膀,又從她背後鮮血淋漓的透出。
同一時間,龍淵也牢牢架在了長孫晴照的脖子上,若再進一寸,長孫晴照只怕會被當場割裂喉管。
風送來淋漓的血腥味,青霄的劍尖掛着猩紅的血珠,滴滴答答的砸落在地。
夏拂衣的喘息聲又快又重,她一手持着龍淵,一手慢慢的擡起來,握住了在自己肩膀外,還沒有完全刺進去的部分劍刃。
鋒刃割裂肌膚,她的手掌裡有血不斷的噴涌出來。
夏拂衣擡起頭看着長孫晴照,眼神冷而微微恍惚,牙關卻依舊是緊咬的。
她從齒縫裡第三次逼出了這四個字,一字一頓非常清晰,
“解藥,給我。”
放在長孫晴照脖子上的劍向前遞了遞,一縷血絲便染紅了雪亮的劍身。
然而長孫晴照全似沒感覺一般,只微微垂眸面無表情的凝視着夏拂衣,許久之後才一勾脣,淡淡道,
“夏拂衣,就算你得到了解藥,能心安理得的帶回去給長孫熾嗎?”
夏拂衣茫然的眨了一下眼睛,似乎聽不懂他是什麼意思。
長孫晴照便繼續道,
“剛剛在劍閣之外,那個爲你而死的宮女,你這麼快就忘了嗎?”
她身體僵硬的握緊了劍柄,而長孫晴照的聲音還在惡魔般繼續響在她的耳邊,
“其實她本來是可以不用死的,幫你擋劍就算了,你應該知道以展落英的本事,是完全可以救活她的,可展落英提出要求之後,你卻猶豫了。”
長孫晴照壓低了聲音,帶着輕輕的笑意,
“一個是眼前的,即將爲你而死的,明明可以馬上救活的生命,一個是遠在熾微的,你說不定拿不到解藥的,根本沒把握能活下來的人,你最後,卻選擇放棄了眼前原本能活下來的這一個。”
最後他的聲音已經近乎耳語,
“你不覺得虧心嗎?夏拂衣。”
【你不覺得虧心嗎?】——這個問句,和撫嫣死前的笑容還有眼淚,一起重重的砸在夏拂衣的腦海中,讓她的臉色更加蒼白了一層,簡直和死人沒什麼區別。
她的嘴角慢慢溢出血來,她擡眼看向男人,語氣冷硬而空洞,
“解藥,給我。”
她彷彿已經知會重複這一句話,手裡的龍淵再次大幅度的向前遞去。
血從長孫晴照的脖子上奔涌而出,這一次他終於微微皺了眉。
然而很快他依然露出了笑容,淡淡道,
“你殺了我吧,殺了我也不會有解藥給你,長孫熾會死,你也會死,以現在的你絕不可能再闖一次劍冢,你會死在我天機門,而不是長孫熾的皇宮裡。”
他笑出聲來,
“你看,即便輾轉多年,你還是要回到這裡,我會讓展落英給你刻一方墓碑,上面就寫,罪徒夏拂衣之墓,長孫晴照立,你覺得這個主意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