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秒都被拉長的要命等待裡。
靜靜站在一旁的劉秘書眼睜睜看着男人脣角流出了更多的血,摩挲在桌角的掌心也逐漸有鮮血淌出來。
而他自己卻始終面無表情望着某個方向,像是感覺不到任何疼痛般的出神。
森森寒意在劉秘書心底逐漸蔓延,終於在某個時刻他慢慢轉身準備從房間裡出去。
平靜得毫無異樣的腳步,程致遠卻眉毛都沒有動一下的,漠然出聲,
“想給我姑姑打電話?”
劉秘書一下子僵硬下來,他重新轉身,深深的彎下腰去,沒有說話。
男人的側臉被檯燈映在玻璃窗上,剪影模糊又昏黃。
他古怪的笑了一聲,擡起自己已經被摩得鮮血淋漓的手掌,漠然的看着,
“不如你去給我姑姑當手下好了?”
“不敢,boss。”
劉秘書將自己的腰彎的更深,依舊平靜的聲調裡卻藏不住微微的緊繃。
好在男人在沒有繼續和他說話,而是接起了終於打過來的通話。
那邊晏七原本應當是才被他的電話吵醒,此刻再打過來的時候卻沒有了任何睡意,反倒充滿了冷肅又緊繃的味道,
“除了一個是口服一個是注射之外,主要成分沒有任何區別。”
程致遠聽着他的聲音,目光落在虛空裡,出神的慢慢道,
“所以,時隔多年,害死了我父母的人,又盯上了我愛的人?”
“是這樣嗎?”
他的聲音很平靜,這一刻卻又帶着令人全身發麻的寒意。
可話音落後,他突然又微微凝住眉目,
“你上次跟我說,邵逸那個同父異母的哥哥,是歐陽曼身邊的助理?”
那邊的晏七似乎不太懂他爲什麼突然提起這個,卻還是點點頭,
“是的。”
“你說,他是因爲喜歡歐陽曼,所以纔會成爲她的助理……”
在那個時候從未細想過的東西,這一刻重新涌入腦海。
和希爾集團相關的鯊魚,鯊魚手中的致幻劑,順着駐紮在紐約紅燈區查出來的改頭換面的邵祺,跟在歐陽曼身邊回國的邵祺,和嚴逸有殺母奪家之仇的邵祺。
這樣的邵祺,跟沈翩躚呆在同一個公司裡,甚至還跟她在同一個鎮子裡呆了兩天。
程致遠面無表情的捏碎了桌角。
斑駁血色裡,他冷漠道,
“馬上來雲港,順便查清‘周祺’名下的所有房產。”
“沈翩躚,一定在他手裡。”
·
再次醒來的時候眼前都是藍色的水。
沈翩躚幾乎以爲自己是回到了深海電臺的拍攝中。
而突如其來般的冷意讓她知道自己其實是剛剛被丟進水裡的。
嗆了兩口之後,沈翩躚立刻扒着冰冷的牆壁想要站穩。
可當手掌貼上去,她才猛地發現這根本就不是牆壁,而是光滑的玻璃板。
於是她手下一滑,又重新滾進了水裡。
一股股味道奇怪的水從鼻子嘴巴里涌進,她猛烈咳嗽的同時,只覺得大腦越發的恍惚,就像是吸入了某種帶着催眠功效的香。
少女艱難的掙動了兩下,吃力的擡起眼皮,從盪漾的水波看出去,邵祺的臉放大的出現在玻璃之外,通過那個藍色的水波扭曲的映入她的瞳孔裡。
讓她覺得自己彷彿是一隻被關在魚缸裡用來觀賞的金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