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明顯的楞了一下,隨後眉目冰冷的道,
“別叫我外公,我只有一個外孫女!”
沈翩躚:……
簡直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
眼看老人的呼吸越來越急促,她急忙道,
“霍老先生,這件事情我是知情人,我來跟您解釋。”
霍鎮清眉毛一挑,看向程致遠。
男人放下茶杯,向他淡淡點頭。
老人將他們一一掃視一遍,一聲冷笑,
“看來只有我這個老頭子被矇在鼓裡?”
霍鎮清保持着彎腰的慫樣,只看着他老爸不停勸道,
“爸你要冷靜,您想想自己的身體,我們哪裡敢告訴你啊。”
霍承德捏緊了拳頭,面部皺紋都要顫抖起來。
沈翩躚急忙拉住他,
“霍老先生,您要跟我保證您能夠穩定情緒,否則我們沒人敢跟您說清真相的。”
“你還敢跟我談條件?”
不得不說,這個樣貌本就不算親和的老人如此顯露兇相的時候還是很可怕的,少女也稍微瑟縮了一下,然而她很快梗着脖子瞪了回去,一副誓死不肯低頭的模樣。
老人面無表情的看了她許久。
如同在審視一個不共戴天的敵人,目光裡都帶着鋒利的刀子。
沈翩躚一動不動的盯着他,背上卻微微出了冷汗。
就在程致遠皺眉即將站起來的時候,老人終於道,
“那就一五一十的給我細細講清楚,否則,”
老人看着她咬牙一字一字的道,
“我不會放過你!”
沈翩躚舒了一口氣,然後毫無禮貌可言的拉着老人的衣袖把他輕輕推到了放在門外的輪椅上,然後徑直推着輪椅從花廳離開了。
“誒?怎麼回事兒?”
霍鎮清一臉懵逼的擡頭,
“她這麼帶着我爸走了,到時候暈倒了我還來不及給做心肺復甦呢!”
眼看他就要追上去,程致遠冷靜的伸手攔住了他。
男人低着頭淡淡道,
“不用了,這件事情只能由她單獨跟老先生溝通。”
“其他的人,誰都不管用。”
霍鎮清愣住了。
·
依舊是那個後院。
午後的陽光有幾分熾熱。
孔雀山那邊傳來一陣一陣潮汐涌動的聲音,聽起來倒有幾分清爽的涼意。
老人冷硬如石塊或刀刃的聲音沉沉響起,
“說吧。”
沈翩躚停下來。
她沒有說話,只久久的將那座山看着,直到老人不耐煩的皺起了眉,才慢慢道,
“冬天還沒有過去的時候,我曾經來看過她。”
沒頭沒腦的一句話,讓霍承德愣住了。
沈翩躚卻沒有看他。
她的目光籠罩着那一方山坡,山頂沉睡着她早逝的溫柔的母親。
記憶回到那個大雨傾盆的夜晚。
重生不久的夏雲端,在拍賣會上,沒能守住自己母親的鋼琴,和那份珍貴的禮物。
冒着大雨遊魂一般的到了雲港。
像一個小心翼翼狼狽無比的小偷,在見不得人的暗影中,在那座墓碑前,哭成了傻子。
非常沒用,非常窩囊的傻子。
“孝女夏雲端立。”
少女低低的念出了那天在黑暗中摸索到的碑文。
她忍不住笑了一下,尾音裡有自嘲,還帶着點讓人難以下嚥的澀意,
“我明明這麼不孝,您怎麼能在她的碑文上撒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