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裡握着娛樂圈的半壁江山,邵正澤一句話就可以讓他們在這個圈子裡難以存活。強勢收購了京華,孟歌更是出了名的手段狠絕,他們估摸着當真是一時抽風了,跑來湊這樣的熱鬧。
此刻,再想到關係公開前後邵正澤對徐伊人的一力護佑,記者們都是默默地收了機器,哪裡還再敢有異議?
畢竟,爲了一個新聞,毀了自己的前途可是一點也不划算。
尤其徐伊人出道以來,在圈裡裡飽受好評,護着她的導演大腕也是不少,也沒必要冒天下之大不韙去給她潑這樣的髒水。
哪個真正要殺人的會選擇這樣讓自己深陷其中的方式,那不是太蠢了些嘛!
心有慼慼之後,更是有的記者靈思一動,想到了不如反其道而行,在新聞事件的基礎上稍稍潤色,以旁觀者的角度幫着徐伊人說說話。
這姑娘從出道以後波折不斷,每一次可都是賺了不少眼淚和人氣,眼下又是被幕後黑手莫名其妙推到前面飽受壓力,尤其是她此刻沉默依偎着邵正澤的樣子,太楚楚可憐了一些。
有心的記者又是多拍了幾張,順帶着在衆人走了之後又採集了一些演員和工作人員對徐伊人的評價,通過第三者發聲來增強看點和可信度。
當然,也沒忘了上官燁、徐堯和秦豐等一向和徐伊人走的特別近的人。
眼看着記者心滿意足的離開,帶走的卻都是聲援徐伊人的話,沈薇一時間更是憤恨難耐,情不自禁的攥緊了手機。
卻是到底不敢再繼續發帖子推波助瀾,想到徐伊人出道以後幾次網上被黑最終都是順利的反敗爲勝,她心裡也終歸是有些忌憚。
衆人一路到了警局,考慮到徐伊人畢竟身份特殊,也沒有殺人動機,幾個警官商量一番之後並未收押,只是讓她在一個小房間裡等消息而已。
邵正澤擁着她,眼見她雖說比下午剛見面的時候好上了許多,卻依舊是眉宇間凝結着抑鬱之氣,更是心疼憐惜。
將她摟在懷裡像哄小孩子一樣的拍着她的背,一邊溫聲開口道:“別多想了。一會應該就會有些消息。”
“阿澤。”將頭埋在他的懷裡,女孩說話的聲音悶悶的,似乎帶着些哭腔,斷斷續續道:“我……真的好怕啊,李老師她,眼睛在流血,太慘了,是我給她喂的藥,我親手毒死她了啊……”
“不是你不是你,和你沒關係。”她語氣裡愧疚深重,邵正澤一邊安慰着,一邊將她的頭擡起來,看着她的眼睛,神色憂心道:“是不是這種地方呆着不舒服,要不先回家吧,有了結果自然有人通知我們的。”
徐伊人不說話,臉色帶着些茫然的搖頭,蹙着眉看她,邵正澤的電話卻是突然響了起來。
將她扶坐到沙發上,邵正澤起身接聽,那頭老爺子已經是憂心忡忡道:“阿澤,發生什麼事了?怎麼聽說劇組出事了,伊人呢,現在有沒有在你身邊?”
“嗯。”聲音緩緩的應了一聲,邵正澤擡眼看了一下沙發上孤零零坐着的女孩,微微嘆息一聲,開口道:“劇組發生了命案,我們在警局。伊人她沒什麼事,就是受了些驚嚇。”
老爺子愣了一下,更是焦急萬分,邵正澤低聲安撫了幾句,再三保證之後才掛了電話,一擡眼,王俊從外面走廊進了來。
“媒體那邊沒什麼問題,網絡上的事態已經控制了。”王俊沉聲說了一句,也是情不自禁擡眼看了一下呆坐着的徐伊人,聲音低低道:“只是粉絲們的情緒有些激動,基本上都是爲小夫人擔心和着急。我們要不要發聲明平穩一下粉絲情緒?”
“去吧。”邵正澤微微點頭,王俊又是繼續道:“眼下最開始發帖的人已經找到了,是同劇組的女演員、沈薇。”
“哪一個?”邵正澤顯然沒什麼印象。
“吶,第一次你去探班,是晚上,主動和小夫人搭話那一個。”王俊提醒了兩句,眼見邵正澤依舊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繼續道:“長得不錯。兩次去她都是穿的白裙子,這幾年也還算紅,是圈子裡新生代四小花旦之首。”
“這個交給月輝去處理。”簡短的吩咐一句,王俊點點頭又出去打電話,邵正澤坐回沙發上,將徐伊人攬在了懷裡。
不到一會,門外又是急匆匆進來兩個人,最先一名警官滿臉堆笑着開口道:“讓邵夫人受驚了,真是慚愧。眼下案子有了些眉目,兩位可以離開了。”
“是啊是啊,煩擾三少這麼長時間,真是慚愧。”後面跟着的警官同樣是一臉笑容,又帶着些小心翼翼的討好。
“怎麼回事?”扶着徐伊人起身,邵正澤神色淡淡、開口問了一句。
邊上跟着的一個警官已經是連忙開口道:“嗨。說起來算是情殺。劇組那個男演員齊天已經自首了,說是他殺的。兩個人以前有過一段,死者拋棄了他,這一次重新合作,想起往事氣不過,一時衝動就起了殺心。”
“齊老師?”徐伊人神色愕然的看了他一眼,有些不解道:“可是李老師死的時候齊老師飛奔過去抱着她,感覺很傷心。怎麼可能是他呢?”
“現在也沒有定案,藥瓶上也並沒有他的指紋,他說是戴着手套作案,可其餘的也不願意一五一十交代,還需要進一步調查。”警官連忙應了一聲,徐伊人心裡依舊是有着諸多疑惑,卻是也說不出來個所以然。
“小靜她死的冤枉,你們可一定要重重的辦那個姓齊的。”警察局門口傳來一道悲痛的男聲,幾人循聲開過去,年過半百的男人剛是一臉怒容的被助手扶了出去。
“嫁個這樣的男人也是倒黴。”將他送出去的女警察有些不屑的說了一句,心裡都是悲憤不已。
死者身上多處淤青和掐痕,一看就是家暴特徵,可這一位卻是說他老婆房事喜歡激烈刺激一些,當真是不要臉。
女警察正是冷着臉往回走,外面卻是急匆匆又奔進來一個女人,驚慌失措的喊道:“齊天呢,齊天在哪裡?”
“你是?”
“我是齊天的老婆。聽說劇組出事了,他被帶進來了。”穿着修身薄款風衣的女人一臉驚慌,女警察愣了一下,點點頭,開口道:“跟我來吧。”
目送着兩人離去,一個警官訕笑兩聲,無奈道:“這關係也着實亂了些。不過也當真是委屈邵夫人了。時間也晚了,回去可得好好休息。”
點點頭上了車,窩在邵正澤的懷裡,徐伊人依舊是覺得哪裡有些古怪,正是皺着眉苦惱之際,兜裡的手機響了起來。
“喂?”
“還好嗎?事情怎麼樣了?”徐堯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帶着些擔憂。
“嗯。我們已經出來了。齊老師自首,說人是他殺的。”女孩聲音輕輕地、似乎也是不敢相信一般,帶着疑惑。
“誰?”那邊的徐堯顯然是驚了一下,脫口而出道:“齊天?”
“嗯啊。”徐伊人應了一聲,電話那頭陷入長長的沉默,徐堯一時間有些愣神了。
在劇組呆的時間最長,他雖然話少,觀察力卻強,又不止一次的撞見李靜和齊天在一起,感覺那兩人更像苦命鴛鴦纔對,怎麼可能殺人呢?
神色疑惑的掛了電話,徐堯百思不得其解,來來走動着想了半天,最終還是出門往警局方向而去。
此刻,警局裡兩個警官正全神貫注的看着監視器,畫面裡的齊天的老婆顯然情緒十分激動,看着一臉黯然的齊天,滿臉淚水的控訴道:“你怎麼這麼傻,殺人是死罪啊!你這樣要讓我以後怎麼過?!”
“是我對不起你。抱歉了。”齊天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將眼神挪到了一邊,似乎不願意再看她,語氣緩慢的說了一句。
“對不起,對不起有什麼用?!這些年你說了多少次對不起?!啊,我知道你心裡有她,我也從來沒要求過你什麼?咱們不是說好,好好過日子的麼?!說好將她拋諸腦後的,你怎麼可以還是和她糾糾纏纏?!當初是她拋棄了你,可現在你還有我啊,怎麼能這麼放不下,我到底哪裡對不起你了,你要這麼對我們母子倆,現在倒好,作出這樣的傻事,我們母子倆要怎麼辦?”情緒已經在崩潰的邊緣,畫面裡的女人聲淚俱下,看着齊天一臉灰敗的表情,兩名警官也是似有感觸的嘆了一口氣。
正在這時,外面卻是突然又進來一個警員,開口道:“李靜的案子來了一個劇組演員,說是有線索要提供。”
對看了一眼,一個警官跟着出去,等待的男子挺拔筆直的端坐着,英俊的眉頭微蹙,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你好。”
簡單的打了招呼以後,警官在他對面坐了下來,拿起紙筆開始記錄。
“聽伊人說齊老師自首了,我覺得這個不太對勁。”徐堯開門見山的說了一句,眼見對面的警官詫異擡頭看着他,繼續一本正經道:“一起在劇組好幾個月了。他們在一起的時候我無意中看到了好幾次,覺得依着他們兩人的關係,齊老師不至於這樣做。”
“他們兩人的關係?”眼見他說的委婉,警官微微一笑:“你可以具體說一說。我們已經知道他們兩人以前有一段,李靜拋棄了齊天。”
“具體的我不是特別清楚。只是恰好看見的幾次他們不是在擁抱就是在親吻,感覺起來很親密。”徐堯又是按着回憶詳細說了一些,警官握着筆若有所思,等他走了以後也是眉頭緊蹙起來。
畢竟,眼下眼下這一樁案子雖說有齊天的自首,卻依舊是疑點重重。
毒藥購買的地點、作案時間、以及作案工具,齊天一句也不願意交代。
目送着徐堯消失在警局門口,中年的男警官正是皺着眉尋思,邊上卻是又急匆匆來了個警員,開口說了幾句新情況,更是讓他苦思冥想起來。
審訊室裡,齊天看着對面聲淚俱下指責着他的女人,心裡一陣說不出的沉重,有一種第一次認識她的感覺。
脣角牽出了一絲苦澀的笑,終歸是再一次開口道:“田湘,別哭了。時間這麼晚了,快些回去吧。孩子還得你照顧呢。”
“你還知道念着孩子?!”淚眼朦朧的看了他一眼,田湘終於是慢慢止了眼淚,隔着一張桌子一臉哀傷悲痛的看着他,也是不說話,也不走。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才從椅子上,慢慢起身,開口道:“不管怎麼樣,我們是夫妻。我會給你找最好的律師,爭取緩刑。”
齊天沒有說話,目光注視着她的背影,也是哀痛,審訊室的門卻是突然從外面打開了。
“事情已經調查清楚了。你們可以走了。”警官的一句話讓兩人齊齊愣了一下,田湘有些不確定的開口道:“你說什麼?”
“事情已經水落石出了,死者是自殺。我們剛纔已經在她的家裡找到了遺書,也已經確認過那瓶毒藥就是她自己的。”警官語氣緩緩的解釋了一句,看着兩人嘆了一口氣。
李靜有寫日記的習慣,從兩年前開始就有厭世傾向,日記裡最多的一個詞就是解脫。
可以說從接了這部劇一開始,她就不止一次的產生了死的念頭,可心裡卻還殘存着一絲希望,希望自己的初戀男友齊天能帶着她遠走高飛。
齊天拒絕了她,讓她徹底的心灰意冷,因而選擇死在劇組,有機會死在齊天的懷裡來了結自己。
她的老公因爲生理障礙導致心理扭曲,在家裡翻找她的東西看到了日記本,一路開車飛奔而去,卻到底是晚了一步。
因爲心裡嫉恨着齊天,一聽說他自首的消息就將真相隱瞞了下來。
而剛纔,徐堯走了以後,道具組那邊有人提供了新口供,多了齊天他老婆田湘買通他投毒的這麼一個線索。
只可惜道具組工作人員在動瓶子的時候被齊天意外發現,及時給制止了,這才避免了田湘成爲殺人兇手。
也正是因爲帶着這些疑惑,重新翻看了劇組一衆人員的口供,警官才意外發現李靜老公到現場的時間太早了些,推斷他應該是早就知道李靜要死的事情,立馬趕去搜查了李靜的家。
搜查中,發現了日記本,李靜的老公也是承認了自己隱瞞真相的事實。
一波三折,最後的真相卻是這樣,眼看着齊天夫妻倆消失在視線裡,中年警官又是深深的嘆了一口氣。
“師傅,你說這李靜的老公要置齊天於死地我還能想通。可這夫妻倆是怎麼回事?一個沒罪說自己有罪,一個有罪卻是裝的毫不知情,還哭哭啼啼在審訊室糾纏了那麼半天?”他邊上剛纔跟着跑出跑進的小警員實在有些不解,蹙着眉納悶的問了一句。
“很簡單。齊天自首的原因是他以爲道具組的工作人員在他走了之後二次投毒,自首是爲了讓他老婆安全無事。至於他老婆……”中年警官越發唏噓,語氣緩緩道:“她老婆卻是恨透了他和李靜,剛纔情緒激動故意誘導我們確信齊天就是殺人兇手,明顯是想置他於死地。當然,自己也可以順利脫罪,逍遙法外。”
小警員愣了一下,張口結舌道:“這女人可真可怕!”
“可不是!”兩人對看一眼,轉身進去,一路沉默着走出警局的齊天和田湘卻是慢慢止了步子。
田湘長長的舒了一口氣,壓制了心裡的疑惑,轉過頭去,一臉如釋重負的開口道:“你沒有殺人啊!那你做什麼自首,嚇死我了!還好水落石出了,李靜是自殺的。”
齊天目光深沉的看着她,不說話,半晌,輕輕地嘆了一聲,語氣緩緩道:“田湘,我們離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