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王英布的十萬兵已陳列到了黃河岸邊, 準備等陳王赴洛的消息傳來,渡過黃河,進入關中。
劉邦看着對面, 心情激動得有些不能自已。只要陳王牽涉住了函谷關的人馬, 他們這隊兵馬進了關中時就會少了很多阻力。到那時, 扯下長安城年輕的帝王, 皇后歸誰, 還不是他說了算?自家妻兒被抓就被抓了,只要有女人,還怕沒兒子?
趙軍正休整待發, 忽然有斥侯來報,說本來快走到洛陽的陳王忽然掉轉方向, 回家了。
英布氣得大罵:“豎子!背信棄義!”
劉邦比英布沉得住氣, 他問:“陳王爲什麼忽然改變主意了?”
“長安那邊發佈了推恩令, 說只要是陳王子孫就可獲得封地。隨陳王行軍的寵姬聽說,哭訴不已, 陳王不得已纔回轉。”
“推恩令?”英布疑惑,“什麼時候的事?”
劉邦呵呵一笑:“前些天王后送來,趙王沒看嗎?”
英布當時只顧忙着行軍,以爲是王后寫得瑣碎之事,便擱到了手邊。其實趙丞相也寫了封信送給英布, 但被劉邦截了, 劉邦可不想這時候節外生枝。
英布看完王后寫的信, 知道家中有子的衆姬妾正盼望他回去, 沒子的要替他趕緊生個兒子。
“丞相, ”英布看向劉邦,“如果陛下果有此意, 不再削減衆王的封地和權力,我們現在再進軍,可有些得不償失了。”
劉邦有些鄙視地看着英布:“劉某以前認爲趙王是與項王比肩的大英雄,沒想到,臨陣退縮,枉稱英雄。”
英布臉色微赧:“丞相說怎麼辦?”
“怎麼辦?”劉邦笑道,“當然是按原計劃行事。”
英布是靠游擊戰起家,忽然要以一已之力去對抗長朝廷大軍,還有些忐忑。更何況現在出戰的動力因爲推恩令去了一半。
“現在情況有變,陳王忽然退出,怎麼出戰,容我三思。”英布道。
正在英布與劉邦膠着,二人意見分歧時,忽然有報:邯鄲被齊王圍了!
英布大驚失色,也顧不得劉邦,打馬迴轉。並向長安致意:臣決無反心,只是受了劉丞相的蠱惑,望陛下明察。
劉邦知大勢已去,自己的夢想落空,收拾細軟悄悄逃離。
消息傳到長安,黑夫這幾個月的緊張終於消去,去關雎宮時,神色輕鬆至極。
西西正抱着靖兒餵奶。黑夫也不顧一邊的宮女,把西西和兒子拉到懷裡,吧嘰吧嘰親了幾口。
西西瞪他:“不能等靖兒吃完了奶嗎?”
黑夫看兒子小嘴吃得香甜,一隻手還抓着母親的另一隻奶,皺眉道:“吃着還佔着,真不是好孩子。”
西西笑道:“嬰兒吃奶都這樣,你不知道罷了。”
黑夫看得有些意動,晚上這些福利多屬於他。如今,大白天的,兒子再正常不過的行爲惹得他口乾舌躁。
西西擡眼一看,明白黑夫所想,便把身子錯開,不讓黑夫看到前面裸露的胸脯。
終於等兒子吃完,奶孃把靖兒抱走,侍立的宮女也識趣地離開了。黑夫一把把西西揉到懷裡:“臭小子終於走了!”
“趙王和陳王怎麼樣了?”西西看黑夫的神色,知道事情已成。
“退兵了。”黑夫上下親吻了一陣,才道。
西西抑制住嘴邊的□□,推開黑夫的手,有些不好意思遲疑道:“夫君,我……已出了月子。等一會兒沐浴過,晚上再……”
黑夫猛地擡起頭,大喜道:“真的?”他這一陣只顧操心趙王與陳王的事,還以爲只能喝點湯不能吃肉。
西西臉紅,不好意思看黑夫那種神情,扭過一邊,輕輕點頭。
黑夫上前,握住西西的手,嘿嘿笑道:“那爲夫先去前殿處理下政事,你先沐浴。”
傍晚,當黑夫腳步輕鬆地趕到關雎宮時,那個礙眼的小兒子不在,總是乖巧的龍兒卻偎在母親懷中,正聽西西講故事。
看黑夫進來,侍女們把晚食一一上來擺好。
西西本來飲食偏淡,但因要給靖兒餵奶,豬蹄湯、雞湯、魚湯,林林總總。龍兒一見,便要啃豬蹄吃。
西西遞給他一小塊,龍兒小手攥着,一張小嘴鼓鼓的。
因是晚上,西西怕他吃多了不消化,不由提醒慢點兒,旁邊的父親卻只覺得兒子吃得太慢。自己已吃完了兩大碗飯,菜、湯也進了好些,飽了七分,便放下碗箸。卻見龍兒還在與豬蹄奮鬥。
“龍兒,要不爹爹幫你?”黑夫伸手,想把豬蹄上面的肉剔下來,方便兒子吃,也吃得更快。
龍兒卻以爲父親要和自己搶,把手中的豬蹄攥得更緊,身子卻移到了母親旁邊。
西西也已吃好,便侍候龍兒吃飯。
龍兒終於啃完了手中的豬腳,西西把一小碗米粥遞給他。
黑夫看了一會兒,對西西示意,起身去沐浴。沐浴回來,龍兒終於吃完了,卻在榻上翻滾。一邊還扯着母親道:“孃親,我要和你一起睡。”
“不行,男子大丈夫,要一個人睡。”黑夫走進來。
“那爹爹爲什麼還要和孃親睡?爹爹不是男子大丈夫嗎?”兩歲的龍兒已經懂得了許多。
黑夫瞪眼,西西在一邊抿嘴笑。
“孃親是爹爹的妻子,你長大了,只能和自己的妻子睡。”黑夫耐心解釋。
“哦,那龍兒的妻子是奶孃,奶孃天天摟着龍兒睡。”
黑夫無語了,眼前冒出無數黑線:“你都兩歲了,不吃奶了,奶孃只是哄你睡,晚上並不和你睡在一起的。所以並不是龍兒的妻子。”
“哦。龍兒明白了。”龍兒翻滾到西西身邊,抱住母親:“我要孃親做妻子,這樣就可以和孃親睡了!”
黑夫無語,求助地看着西西。
西西笑道,把龍兒抱到身邊:“龍兒,那咱們現在就睡,好不好?”
“好!”龍兒乖乖地躺下,“孃親講故事,我就睡。”
“好,我們講個大鬧大宮的故事。”
西西一邊輕拍着龍兒,一邊講道:“從前,有個山,忽然有一天……”
黑夫側躺到西西身後。一年了,好不容易等到現在,卻只能看不能吃,他從沒覺得兒子如此礙眼過。只能貼着西西磨蹭,先解點兒渴。
西西穿了件棉質的睡衫,寬鬆無比。正講到二郎神與孫猴子鬥法,覺得身子擠進來件東西,趕緊壓抑住喉間的聲音。
“孃親,怎麼不講了?接下來怎麼樣了?”龍兒着急。
在兒子面前,黑夫也有點兒不好意思,便附在西西耳邊,輕聲道:“我不動了。趕緊讓臭小子睡了。”
終於,大鬧天宮講完了,龍兒卻意猶未盡,精神頭反而比剛纔更好了。問西西:“孃親,孫猴子被抓住了,後來怎麼樣了?”
“今天就講到這裡,明天再接着講好不好?”
“可現在龍兒不想睡。”
西西覺得無比煎熬,身後是一具滾熱的身子加一雙輕撫的大手還有熱脣,前面是龍兒軟軟小小的身子和天真無邪的眼神。西西覺得自己的臉皮要比新建的長安城城牆都要厚了。
終於,又講了個哪吒鬧海,龍兒纔在母親的輕哄下慢慢闔上了眼。
黑夫看兒子睡了,向外面招了招手,奶孃低着頭把龍兒抱走。
西西迴轉身,就看到黑夫放大的笑臉:“剛纔哄龍兒累了吧,你歇着,讓爲夫好好疼你……”
……
直到天微明,西西不知□□了多少回,看黑夫還興致頗高,便道:“肚子餓太久,要是忽然一次猛得吃太多,會積着的。”
黑夫撲嗤一笑:“我牙口好,胃也好。”
西西捶他:“你白天不要處理政事嗎?又不急在這一時。天都要亮了……”
黑夫含着笑:“好,知道你受不住了。趙王陳王的事基本已定,等他們開春來長安就沒事了。今日歇一天,我們好好呆着。”
西西一聽,懇求道:“那讓我睡會兒再來,好不好?”
回答她的是黑夫滿足無比的笑聲。
***
陳婉侯在皇帝和皇后的寢宮外快一個時辰了。本來陳婉有特權可以出入關雎宮,但來時看到外面守着的芍藥。芍藥對她輕輕擺手,陳婉知道皇帝在裡面。
開始,陳婉以爲皇帝和以前一樣,逗留不久就會去未央殿處理政事,便在外面等着,等了快一個時辰,意識到不對,幾個侍女端着水進出了幾回。她已是婦人,早知道這意味着什麼,臉悄悄一紅,想走,可想想今日在家裡發現的東西,還是忍着不適呆着。
又過了小半個時辰,芍藥進來,端了盤點心,對陳婉道:“夫人,很抱歉,今日可能不行了,皇后身體虛弱,您還在明日再來吧。”
“身體虛弱?”陳婉嚇了一跳,“莫不是月子裡受了寒?”但聽嫂子劉氏說皇后身體很康健啊,恢復得也好。再說,皇帝的眼珠子,咋可能受寒?
芍藥不好意思明說,只得隱晦道:“皇帝自昨夜進了寢宮,便沒再出來。吃食也是送進去的。”
陳婉瞭然,臉一下子通紅,趕忙辭行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