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轟轟烈烈的攻防大戰,從早上一直打到天黑,也沒有結束,要塞城下,堆滿了兩軍的戰士屍體,要塞內外的石砌城牆之上,被鮮血浸染,已經成爲了名副其實的紅牆,沒有人統計過有多少的傷亡,但顯而易見,這些屍體,絕大部分都是野蠻國軍隊的,雙方傷亡的比例至少是十比一,而且女巫族方面損失的大部分都是那些微小不值一提的龍蠅。
“叮叮叮,叮叮叮……”在格蘭要塞上一片歡呼聲中,野蠻國第一天對格蘭要塞的內外夾擊就結束了,因爲城牆下的屍體,已經嚴重阻礙了大軍的進攻速度,敵軍各部傷亡比例不一,許多將軍手中的士兵已經完全不成建制,所有將士在嗜血之後,厭戰情緒已經高漲,領軍元帥格里芬,只得下達了停止進攻的命令。
攻打要塞無果,這是格里芬早已預想得到的,因爲野蠻國和水澤國的戰法再相互熟悉不過了,擅長防守的水澤國控制着中土世界最堅固的三座要塞之一,自己怎麼可能一天就能攻打下來?但格里芬想不到的是,對方的軍隊配置是這樣的完美,原先的水澤國作戰,並沒有這麼多的飛龍和龍蠅作爲戰術兵種來投入,肉搏的主力也不是巨蜥而是蠻牛,看來這一次,水澤國已經做足了充分的準備,只有女巫族人爲主導,纔有這麼強的兵力配置,這是格里芬第一次意識到的嚴重後果。
烏拉爾大峽谷內進攻的軍隊也是損失慘重,格里芬給了烏拉爾大峽谷內的野蠻國軍隊希望,又親自斷送了他們的希望。他們與國內方向來的格里芬不同,格里芬攻打不下要塞完全可以再次組織進攻,但烏拉爾內的大軍,已經沒有能力再進行第二次攻擊了,斷糧多日,這一次的全力進攻,已經耗盡了他們最後的戰力,他們已經變成了一支任人宰割的軍隊,三座要塞之中任何一個要塞,只要願意,出動兩三萬人的軍隊,就完全可以消滅這支沒有了意志的殘兵敗將。
大罵艾奧娜,大罵格里芬,大罵阿拉德,哭爹喊娘……整個夜幕下的烏拉爾大峽谷一片絕望之聲,與之前囂張地不斷攻擊庫巴要塞時的瀟灑大爲不同,他們怎麼也想不到,自己一方的二十萬人,怎麼一夜之間,就成爲了任人魚肉的對象,就像一隻小鳥在洋洋得意歌唱,突然被一箭從高空中擊落,落入了無窮無盡的深淵之中,這樣的心理落差心理落差,讓人絕望到極點。
“丹尼爾公子,現在就可以聯繫希格先生了吧?”第一天勝利之後的艾奧娜有些洋洋得意,笑着對丹尼爾說道,“想來烏拉爾大峽谷的軍隊已經快要斷氣了,怎麼處理,我還真的不知道!”
“急什麼?”丹尼爾笑道,“長老大人,現在急的不是我們,是野蠻國!烏拉爾內的二十萬大軍,牽扯到艾拉西亞國內的戰局,阿拉德得到這二十萬人被困、女巫族出兵的消息,一定會有所動作,我們需要看到對方演繹完所有的事情,卸完妝之後,纔好評出誰表演得更好,哈哈哈!”
“可是,真的由這二十萬人餓死嗎?”艾奧娜疑惑道。
“哪有那麼容易餓死?”丹尼爾說道,“你們看到他們今天的戰力嗎?他們至少還由兩萬的狼騎士、騎兵,這些戰狼戰馬,必要的時候,可都是軍糧啊,軍糧吃完了,拉車的牲口吃完了,他們下一步就該對戰馬戰狼了,不將這些消耗掉,還不叫完全喪失戰力!我們要有足夠耐心,讓對方着急,我們看熱鬧就是了!長老大人,先前頂着納斯里的名頭確實歡實,也很解氣,現在還是想着怎麼應對憤怒的納斯里陛下派來的使者吧!”
“你有什麼好辦法?”艾奧娜小問道,“丹尼爾公子,你總不能回到了我們自己的族羣,總是看我們的表演吧?納斯里的使者,本座願意見就見,不願意見,還真不想見他們呢!算算時間,這幾天使者也該到了,不如,就請公子代本座,去會會他們!”
“我?”丹尼爾驚訝道,“我雖然是水澤國人,但十幾歲就離開了水澤過去彩虹島求學,之後一直在復興城,對水澤國的形勢完全不瞭解,你叫我怎麼應對?”
“就是因爲不瞭解,才讓公子去攪局啊?”艾奧娜說道,“以公子聖女之子的身份,又有馴獸師的血脈,作爲本座的使者,最爲合適不過了,納斯里雖爲國君,本座卻未必將他放在眼中!本座不願意自降身份面對一個使者的質問,到時候還得勉強解釋點什麼,真是窩囊至極!公子身份不一樣,就算說錯了什麼,雙方總都還有迴旋的餘地,以公子的身份,是最不願意父母雙方的血脈起衝突的,所以,此事非公子莫屬,希望公子不要推脫!”
“我靠——”丹尼爾幾乎要哭笑不得,惱怒地說道,“長老大人原本就想好了讓我去應對吧?嘖嘖嘖,你和希格真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啊,還沒有嫁個那個傢伙,就也開始指使起我來了,好像我欠了你們多少錢似的!”
“讓公子去交涉,主要還是爲了女巫族的復興問題着想!”艾奧娜說道,“納斯里與野蠻國關係不錯,不但有許千絲萬縷的血緣關係,還有很多利益糾纏在一起,他並不願意與野蠻國交惡,必然要求我們撤軍,我們就可以順勢談條件。需要什麼樣的條件符合我們女巫族的利益,適合女巫族的發展,丹尼爾高瞻遠矚,必然比本座還要清楚,至於其他的事情,公子知道的就處理,不知道的,就跟他們打哈哈,你說了,着急的是他們,我們不急!”
“納斯里有你們這樣的子民,實在是頭疼啊,一不滿意,就出兵威脅,這個國君當得確實不怎麼樣,實在可憐!”丹尼爾笑道,“難道你就不怕納斯里一怒之下封鎖女巫族?”
“好啊,封鎖就封鎖!”艾奧娜說道,“數萬年來,女巫族爲水澤國做了多少貢獻,當政的馴獸師族有關注過女巫族的發展嗎?他們佔有水澤國據大部分的地盤,多少次共同出兵作戰,戰敗了雙方共同承擔後果,戰勝了,他們卻都是獨吞利益,納斯里想要跟本座算帳,本座就好好跟他從頭算一次!本座也不想把關係鬧得太僵,畢竟水澤國不穩定,對女巫族也沒有什麼好處,女巫族的復興需要穩定的和平環境,但卻不是用忍氣吞聲的爭取和平!公子,與納斯里的交涉,該強硬就強硬,用不着跟他們客氣,本座的軍隊就是公子的堅強後盾!”
“我還沒說同意代你見使者呢!”丹尼爾瞪着眼睛說道。
“你會同意的!”艾奧娜說道,“你當然不會希望本座派希瑞卡去!希瑞卡雖然頭腦靈活,但長期與馴獸師族的人打交道慣了,一見面氣場上就已經輸了,沒有意思!你當然也不會希望,本座用女巫族長老的身份命令你去!”
……
軍事行動總要比政治談判要反應迅速一些,因爲政治談判需要許多條件,其中的條件之一就是軍事態勢的問題,如果野蠻過能夠打下格林要塞,那政治談判又是另一種格局,邊打邊談又是一種格局。
因爲政治的邦交有很多禮節禮儀,野蠻國的使者即使再急,也不能不顧禮儀,這樣有失體統,更讓自己的弱點完全暴露給對方。因此,前線就算是再慘,政治談判也只能按部就班地進行,何況野蠻國的特使倫斯卡特並不確定這場軍事衝突是否是水澤國國君納斯里的主意,如果是,那就意味着兩國爆發全面戰爭,談判毫無意義;如果不是,只是女巫族私自行動,也只能算是意外的局部衝突,完全可以通過談判解決,要怪也只能怪納斯里對自己國內的勢力沒有完全控制!如果野蠻國不想徹底翻臉,只能暫時嚥下這顆苦果,把這場軍事衝突的真正原因歸集爲水澤國的國內主要矛盾引發的對外意外事件,不能對水澤國當場發飆,一切都要等到在軍事上扳回局面再說。
水澤國國君納斯里,在自己的澤西要塞出了狀況之後,就已經知道女巫族出事了,但他們想到女巫族會將矛頭指向野蠻國而不是埃拉西亞。其實之前早有徵兆,因爲艾奧娜在新任女巫族長老之時已經通報了納斯里,要求納斯里對野蠻國施壓,讓野蠻國的軍隊撤出烏拉爾大峽谷,納斯里以別國的戰爭與自己無關爲由,拒絕了出面施壓,並遷怒於女巫族多管閒事。
如今事情已經發生,四十多歲的納斯里並非無能昏君,無論如何,女巫族也是水澤國的勢力,現在面對野蠻國,他經過權衡利弊,還是暫時先一致對外,否則,一味地將責任往女巫族身上推,自己就先落下一個管控無方、膽小怕事、推卸責任的笑柄。
首先,面對野蠻國特使倫斯卡特的疑問,納斯里承認了澤西要塞已經交給女巫族勢力掌管的事實,但出兵野蠻國,他的確不清楚,只能含糊其辭,也許是野蠻國自己觸犯了艾奧娜勢力自己卻不清楚,導致事件衝突事件發生。
其次,納斯里對倫斯卡特表明態度,水澤國無意與野蠻國爲敵,軍事上的意外衝突到此爲止,水澤國願意修復與野蠻國的友好關係;
第三,立刻派出特使前往烏拉爾大峽谷,全權處理撤軍事宜,但條件之一就是,野蠻國必須遵守停戰協議,停止干涉埃拉西亞的內戰的一切行動,否則,烏拉爾大峽谷再出事情,野蠻國自行承擔責任!
納斯里說的都是場面話,具體怎麼做,女巫族同意不同意自己的方案,他沒有具體說。艾奧娜在烏拉爾大峽谷的軍事行動對於納斯里來說,並非毫無好處,雖然水澤國與野蠻國長期交好,但卻是委曲求全,面對多年來野蠻國對水澤國的強勢,不敢怒不敢言的水澤國,總算除了一口惡氣。同時,納里斯對女巫族尤其是艾奧娜開始刮目相看,一幫女人當政的勢力,竟然也敢做敢當起來,對於馴獸師族來說未必是什麼好事,但如果能夠好好利用女巫族的勢力,站在水澤國國家的高度,這未必是壞事。納斯里還是不願意水澤國分裂,自己還是要極力維護水澤國的穩定團結!
納斯里表面上雖然憤怒不已,但在心裡對艾奧娜佩服不已:“幹得實在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