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飛船降落的停機坪完全被玻璃罩住後,外部氣壓便漸漸開始恢復,一直需要等待到內外平衡才能出艙。雖然等待時間並非很長,但船內的人心裡不免有些焦急。
楚小宸顯得有些坐立難安:“這究竟要我們等多少時候?”
“你別心急,楚姐姐。”一個怯生生的女孩的聲音從一旁傳過來,她留着一頭完全與聲音不相符的男式短髮,臉蛋白裡透紅,輕輕地拉着楚小宸的袖子。
“人家就是心急嘛,我說金惠,你怎麼一點也沒有跆拳道高手那種應有的熱血氣質,現在這種時候應該激動,應該興奮,應該憤怒。”楚小宸手舞足蹈地渲染着氣氛。
楚南趕緊笑着喝止道:“別胡說,倒是你該學學人家小樸,多文靜,這纔像女孩。”
楚小宸急忙反駁:“我哪裡不像女孩了?”窘促間大家嘻哈地鬧成一片。不過也正因如此,等待纔不會那麼無聊了。
“你們看,貨車正從那邊通道開進來。看來可以出去了。”伊勢原鳴一直守在窗邊看着外面。
“嗯,那大家準備走吧。我可受夠了這個金屬棺材,不知道外面如何?”楚南說道。
“嘿嘿,處男,猜猜我是誰呀?”還沒等到楚南邁出休息艙,一股猥瑣地聲音從擴聲器中傳了過來。
楚南瞬間有點目眩,多少年沒人叫過這個外號了。是誰?難道是大學裡的?“老宋?”
“嘿嘿,這麼多年下來,你居然還記得我。真不簡單吶。”
“嘿,還真的是你啊!我想這麼猥瑣的聲音也只有你了,你怎麼來了?”
“說來話長,你們先下船休息,我先指揮卸貨。一會請你吃飯,我們慢慢聊。”
“好。”
來到停機坪上,楚南仰頭看了看天空,卻又趕緊下意識地用手一擋下,在沒有大氣層的保護下陽光太強烈,眼睛差點都被灼傷。就在這時一位穿着軍裝的妙齡女士站在一旁遞給楚南一副太陽眼鏡:“楚先生,請不要直視太陽,即便帶了眼鏡,也請儘量避免。”
楚南點了點頭,謝過之後,便接過眼鏡戴上。他看了看四周的壁罩,玻璃壁罩看上去很厚,不過外層似乎並不光滑,有些不均勻的坑點散佈在壁罩的表面。不過因此折射下來的陽光卻被散射成七彩的虹光,落在灰白色的地面上,很是美麗。
“哇塞,身體好輕。”楚小宸看見彩虹很是激動地在其中一邊穿梭一邊跳躍,滿臉寫滿了喜悅。“啊,怎麼跳不高啊。沒意思,爸爸你騙我。”她一會又丟過來一個包袱。
“……”楚南一時也無語。
“月球重力確實是地球的六分之一,只是人類的肌肉在這種重力下也無法有效收縮獲得更大的力量,所以也不可能跳很高。”還好剛纔那位穿着軍裝的女士及時替他解了圍。
“是這樣啊。怪不得,一路上總感覺自己使不上勁,原來就是重力消失的緣故。”
“準確說,是重力適應需要時間,如果適當的進行鍛鍊,你的力量是可以恢復到原來的水準。”軍裝女士發完太陽眼鏡後,便做了個手勢讓楚南一行人跟着她走,“這邊是通往基地內部的隧道,因爲用玻璃材質搭建比較快捷方便,所以請大家再多忍耐些陽光。”
“沒想到這中子玻璃的隔熱性能還不錯啊。這裡沒有想象的熱呢。”楚南感慨道,心想,當初爲了這技術幾乎搭進去半輩子的功夫,總算也沒白費。
軍裝女士衝着楚南笑笑,回答道:“嗯,您開發的中子玻璃技術是二期工程開始後從地面基地傳過來的。不過這裡條件比較惡劣。月面的塵土爲棱形顆粒,侵蝕效果巨大,因此玻璃外層纔會變得坑坑窪窪。所以也提醒大家若培訓期間需要外出作業,請各位一定注意回基地後的清洗工作。避免沙礫對基地造成損害。”
“中子玻璃對抗沙塵有效果?”
“隔熱效果不錯,但對付沙塵還不行,不過修補起來比起以往的玻璃壁罩要方便許多。”
“我明白。”
“南,怎麼回事?你給解釋下,我聽得一頭霧水,爲啥你的玻璃修補起來方便?”方晶聽到這裡有些好奇,以前她倒是從來不過問這些事情。
“中子玻璃其實利用中子流形成,先將原子裡的中子和質子打散成夸克,然後重組成中子,形成中子漿,最後用光束能量將中子漿射在目標上,當光子穿越中子間縫隙後,會引起中子合併連接的現象,最終快速凝結成固態,就形成中子玻璃了”
“原來如此。”
連接主基地的隧道不長,所以他們很快便來到隧道交匯處,那裡連接着一座超大型隧道通向山體的底部。大型隧道的兩邊是車行公路,中間是多色的人行傳送帶。
“請上橙色傳送帶,它將直接帶你們去用餐區用餐休息,並請在那裡等候下一步指令。”軍裝女士站在傳送帶邊指引大家。
站在傳送帶上,方晶忍不住問:“你剛纔說的老宋是誰啊?”
“他叫宋笑文,是我大學同學,和我住同一個寢室。人很老實是個很值得信賴的人,就是有些愛小便宜。那時候看着很胖,不過工作後單位壓力蠻大的,瘦了好多。後來去了美國,聯繫就少了。我聽說他搞芯片技術去了,也不知道怎麼跑這裡來了。”
“是嘛。”方晶似乎有些疑慮的樣子。
“怎麼了?”我好奇晶的態度。
“沒什麼,如果和你說的一樣就好了。我就是略微覺得有些不爽而已,總感覺他跟我以前某些人有些類似。”
“是嘛,一會我介紹你們認識認識,他這人很隨和的,也因此比我人緣好出許多。”楚南的口氣有點頗爲嫉妒的樣子。
“你啊,那時候一點也不知道打扮自己,渾身上下就一個土字,你說怎麼可能有人緣?真是的。”
“嘿嘿,這不有你來改造我了麼?”
說話間他們就已經來到餐廳,這裡已經處於山體內部,完全沒有一絲外界的光透過來。餐廳的牆壁和天花板顯的比較原始,挖鑿的痕跡很明顯。很容易就看得出這個月面基地建造的非常倉促,估計也不打算長期使用。不過飯菜倒是很香,對於在飛船上吃了三頓壓縮食品的人來說,哪怕就是一碗土豆湯也是上好的美味與佳餚。
楚南和方晶很快就領了一份牛排和土豆湯找了個空位就坐下享用起來,而楚小宸拉着伊勢原鳴四處挑挑揀揀,像在逛菜市一樣。正當楚南和方晶邊吃邊聊正盡興呢,跑過來個已經有些‘地中海’的老頭。
“嘿嘿,處男。這是弟妹啊?不對啊,我怎麼感覺沒見過她呢?”宋笑文拿着一瓶紅酒,端着個盤子就跑到楚南身邊不客氣得坐下了。
楚南哈哈一笑,說:“你還是那老樣子,沒怎麼變,就是腦袋更禿了。災變那會,麗妍去世了。這位是方晶,是我現在的妻子。別老叫我那綽號,給娃娃聽去,不好。”
“嘿嘿,想不到人老了也會害羞起來?來,來,好久沒見了,先喝一杯。”宋笑文說着就給楚南喝光的湯碗裡倒了半碗紅酒,“將就下,這裡的物資全是第4基地運來的,比較有限,包括餐具。來,先乾一杯。”
“呵呵,沒關係。不過我的酒量你清楚,我就不繼續了啊。”
“知道知道,喝着,別說那些個掃興的。”宋笑文拍拍楚南的肩膀說,“老朋友啊,你了知道吧,是我點名說要你來的。”
“噗”楚南一口酒差點沒噴出來,“原來是你啊。我還期待那個美女點名要我呢。哎喲。”剛說完,楚南就感覺方晶在旁邊偷偷地使勁掐他。
“唉,你說這漫漫長途,如果沒個熟悉的朋友咋熬?所以我一聽說你這個老朋友還在,就立馬點名拖你一起下水咯。苦啊。”宋笑文搖頭笑了笑。
“不過現在總算好了,我已經是基地的主管之一了,探索計劃、月面基地等等項目都是我負責的。你上來可得多幫着我點。怎麼着咱胳膊肘還是往內拗的啊。”
“大家不都一家人了嘛,還這麼見外?”楚南笑着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