迦娜也是長大以後,跟隨一個魔法師拜師學藝後才弄明白,金克絲是一個失敗的實驗品。
她被人抓住,從頭到腳灌輸了殺戮和冰冷的思想,就連語言能力都經過了處理,她只會說簡單的話語,還有一些聽起來非常可怕的,特定的話。
金克絲的含義,就是金克絲!我現在在哪?哦對,在一場浩劫中!我是個瘋子,有醫生開的證明!這些都是金克絲的口頭禪,被人設定了語氣、語速和語調。
突然有一天,金克絲失去控制,打傷自己的主人逃出來。
迦娜是個孤兒,靠着在祖安偷盜爲生,撿到金克絲後,她們兩人就一直生活在一起,金克絲超出一般孩子的力量和智商幫了迦娜不少忙。
如果說金克絲在這個世界上有兩個人對她的影響最大,那麼一個是改造她的人,一個就是迦娜,給了她人情的人。
讓金克絲意想不到的是,突然有一天,迦娜也會遠離她。
就在迦娜學會了風之魔法後,她們不再是同類了。
迦娜本身就比金克絲大幾歲,隨着她逐漸成熟,身體和容貌變得異常出衆,她不再甘於過那些偷盜的日子,她習得的強大的魔法足以讓她混進祖安的上流社會,在那裡有仰慕她的話語,有愛慕她的目光,有最起碼的尊重。她擺脫了曾經的一身晦暗,到達了另一個高度。她甚至選擇遠離金克絲,逐漸地,拋棄了這個笨笨的,連話都說不清楚的,看上去充滿危險的,時刻會壞人好事的傢伙。
在沒有迦娜的日子裡,金克絲從來都不覺得自己是人,她無法和別人相處,無法說出讓別人不害怕的話語,無法安慰身邊死去的生命,所以她只有靠殺戮引起別人的注意,只有這樣,能證明自己存在着。
“迦娜,我還活着。”這是無數個夜晚,金克絲犯罪完畢後,都會對周遭的空氣說的話。
她日復一日地期盼,也許有一陣微風,會爲自己吹來。
“我欠她的。”迦娜從深深的回憶中擡起頭,看着醫院蒼白的天花板,眼神放空,輕輕地說:“該怎麼還呢?”
手術室的燈閃了一下,然後熄滅,這一秒讓凱特琳的心跳驟停,她幾乎是屏住呼吸看着醫生推門走出來,摘下口罩對她說:“子彈形狀很奇怪,掛上了心臟無法取出,血止住了。”
“他會有生命危險嗎?”
“不強行取出子彈的話沒有什麼事,他過不久就會醒過來。”
“我可以進去看看他嗎?”
“半小時後吧,等轉移到特護病房以後。”
“要怎麼樣能取出子彈?”凱特琳問。
“這子彈進入的時候應該是正常的,但在體內突然炸開,前後都帶有倒勾,輕輕一拽就會刺進心臟。”那醫生想了想,皺着眉頭說:“這樣的病例以前也有一個,當時我們都沒有辦法,是凱文醫生幫了我們很大的忙,你跟我來,我帶你去找他。”
“凱文醫生?”凱特琳認識他。“是那個催眠大師嗎?”
那醫生示意凱特琳跟上他,兩人往電梯走去,他邊走邊說:“那年我們接到一個非常特殊的病人,他穿着黑色的風衣,戴着口罩帽子,像諾克薩斯人,來到醫院的時候,他緊緊捂住胸口,他說他身體裡有一枚子彈。”
“我們當時就帶他做了檢查,確實看到了子彈,但從沒見過那麼奇怪的形狀。”他的手指在面前比了個彎的動作:“你能想象一顆帶着彎鉤的子彈是怎麼進入人體的嗎?它在你的胸腔裡呆着,像一朵盛開的菊花,任何的移動都會導致你內臟出血死亡。”他搖搖頭咂咂嘴說:“從醫這麼多年,這病例真是難倒我們了。”
“經過凱文醫生的研究,我們才知道,那子彈是在進入人體後才炸開的,就是我最開始告訴你的狀態。”
“這子彈什麼來歷?”凱特琳只記得,這把手槍是爸爸放在抽屜裡,從來沒有用過的,他告訴過凱特琳,這手槍無論怎麼用,它的最後一顆子彈永遠打不出來。她相信爸爸的話,這纔會把這把只剩下一顆子彈的手槍當成一個物品,送給金克絲。
“我還想問你呢,這疑問在我們心裡有好幾年了,凱文醫生那裡不知道有沒有什麼發現,最近沒聯繫。”
兩人來到另一棟大樓,凱文醫生的辦公室大門緊閉。
“不巧,他好像不在。”
凱特琳說:“沒關係,等他回來再說吧。”
凱特琳回到特護病房外,迦娜依然等候在那裡,兩個護士推車出來,她推門進去,看見一個人背對着門口,坐在病牀前。
那人轉過頭來,是傑斯。
病牀上的少年雙眼緊閉,胸口起伏,有些困難地呼吸着,一定是很不適應體內那個奇怪的東西,他的表情顯得有些痛苦。
“去處理你的事吧,這裡有我。”傑斯的眼神和低沉的聲音讓人安心。
凱特琳回頭看看站在門口等她的迦娜,微微點了點頭,給傑斯一個感謝的眼神後離開了病房。
見凱特琳出來,迦娜忙問:“他怎麼樣?”
“還好。”
“我……”迦娜欲言又止,像是有什麼心事,她跟着凱特琳走到電梯前,才緩緩開口道:“我有事想拜託你。”
“昨晚死了人,我得趕去處理,先跟我回警局吧。”凱特琳說。
“其實我一兩句話就能說清楚。”迦娜迫不及待,跟着凱特琳進入電梯。
“金克絲從小被人抓走,那個人改造了他,槍殺他的父親,是她最大的仇人,也許就是因爲揹負着這些,金克絲才如此殘暴,我想幫她報仇,結束這場殺戮。”迦娜的語速很快,凱特琳認真聽着,兩個人誰也沒有按電梯。
“需要我怎麼做?”凱特琳問。
“你知道那個人是誰嗎?”
凱特琳搖頭。
迦娜說:“他喪心病狂地抓了許多人,我,我親眼看見他做的一切……我無能爲力……我知道他這麼做是錯的,是犯罪,但我能做什麼,我眼睜睜看着他走下去,我受不了了……”迦娜的語氣有些激動,雖然在極力壓抑內心的失控,但越說越扭曲的表情出賣了她。
凱特琳轉過頭,有些吃驚地看着迦娜,心裡已經有了些猜測。
“這麼說,他是……”
“維克托。”
兩個人幾乎同時說出這個名字,然後對視了幾秒。
“你和他什麼關係?”凱特琳問。
“我……”迦娜皺起眉頭。
“我,我們……”
“是戀人?”
迦娜不回答,只是擡眼看了看凱特琳。
“我猜對了。”
迦娜沒有說話。
“所以幫助金克絲只是一方面,你是不是還有的意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