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潮坐在牀上,今天吸納到的聖光力量已經達到了一個令人髮指的程度,在他去的一家郊區的小教堂,雖然規模不大,但聖光的純淨程度卻格外的高。
“大概再來這麼兩天,就能着手突破黃金中期了。”他皺了皺眉,“彥......還沒回來嗎?”
“算了,她又不會出事,自從上次蛻變之後,她的實力已經恢復了到了黃金,在地球也不算什麼阿貓阿狗都能欺負的貨色了。”
張潮隨即再次凝神修煉,金色的光芒幾次明滅,似乎並不能順利地將修行進行下去,片刻後他睜開了眼,在那其中火光跳躍着。
“該死!究竟是怎麼回事?爲什麼總感覺心緒不寧!”
他撓了撓頭髮,直到把它撓成了雞窩,卻反而感覺更加煩躁了。
“這樣下去根本就不能維持修煉啊!”他氣急敗壞地點燃了一支又一支的香菸,直到眼看着時鐘的短針指向了十二那個數字,他終於忍不住站了起來。
黑灰色的翅膀張開,在夜空下彷彿一道漆黑的惡魔之翼,實際上他的心情確實很不好。
......
彥就這樣靠在天塔的頂端,那高高的尖頂成了她倚靠的後背。
懸空的感覺對於常人而言並不舒適,但對天使而言卻恰到好處。
烈焰之劍失去了聖炎的支撐,變得很不起眼,就這樣插在混凝土中,顯得失落而又低沉。
“他根本就不會來找我。”
“他從來都不在乎我。”
“就算我離開一天,十天,一百天。”
她託着腮喃喃自語着,裙甲下是一雙修長筆直的大腿,就這樣在空中百無聊賴地甩着。
“其實我根本就不稀罕你。”
“脾氣臭。”
“說話難聽!”
“還曾經殺過我一次。”
“還經常罵我吃得多。”
“......”
“但是——這個世界只有你是我認識的人啊。”
“除了你,我還能依靠誰?”
她將頭埋到了膝蓋中央,片刻後響起了低聲的抽泣聲。
“冷,緘默,痕......你們還好嗎?”
“我現在只有自己一個人了......”
“我以爲當我擺脫日復一日的征戰之後,所帶來的將是怎樣的快樂與幸福。”
“但是我卻沒想到,迎來的卻是這樣的結果。”
“這就是......人類所說的孤獨嗎?”
彥從來都不是一個好脾氣的人,只是她包容了張潮的所有缺點,沒那麼多的原因,就是因爲她在害怕,她懷着對一個陌生世界的恐懼以及對自己種族的拋棄。
全世界都背叛了她,所以她只剩下他了。
但她卻沒想到,就算自己再怎樣僞裝自己的溫婉乖巧,也打動不了他那冰冷的內心。
現在,她連他都沒有了——只剩下了自己。
夜風吹來,將她金色的長髮吹散了,顯得有些凌亂。
她的手上沾染了鮮血,那是足足一整天的殺戮所帶來的一絲小小的弊端。
在清除罪孽的過程中,她遇到了一個很強大的對手,那是一個......修士?在網上大概聽說過這麼個詞彙。
她起初信心滿滿,但隨後就發現對方真的很強。
所以她隨後就開始恐懼,發自內心的恐懼——她已經沒有復活的機會了,天使之心鏈接不到聖池,若是死便真的死了。
但她沒想過當她和張潮發生過關係後(想歪的面壁去),力量會變得如此強大,那個比自己以往更加強大的人類修士就這樣死了,帶着他惡貫滿盈的罪惡被聖炎燃燒成了一團火炬。
而代價只是這樣一道微不足道的傷口。
傷口並不疼,正如她當初所言,她曾經經歷過更加痛苦的折磨與更加可怕的傷痛。
但她的心卻是第一次痛。
“他根本不在乎我,就連一絲絲的關心都沒有。”
“否則,他怎麼會放任我遇見如此強大的敵人......他是不是想要我死了就不在糾纏他了。”
眼淚從她的眼角滴落,劃過白皙的臉頰,落在脣邊。
“苦的?”
她知道人類的眼淚是鹹的,那是一種弱酸性的透明的無色液體,裡面含有少量無機鹽、蛋白質、溶菌酶、免疫球蛋白a、補體系統等其他物質。
但她從未見過天使的淚水,更加不明白爲什麼味道會是苦的。
突然,她看到了一根灰黑色的羽毛落在了她的手心,淡淡的光芒化開,瞬間就將那一道被法寶刺傷,久久不能恢復的傷口癒合了。
彥猛然間回過頭,在那黑暗的夜空中,一道身披黑色風衣,震動黑灰羽翼的男子正溫和地看着她。
這樣的眼神,以前她從未在他的臉上見到過——她甚至開始惶恐,這究竟是不是他?
難道是自己的幻覺?
如果是的話,她希望自己不要醒來。
“你......還好嗎?”他的臉色有些尷尬,實際上他在這裡已經站了很久了,從彥剛開始自言自語就已經在那裡了。
他從沒去深究過彥心目中的真正想法——他以爲天使與人類的情感不同,她所說的習俗,伴侶什麼的不過是一羣冰冷機器間的草率條約。
但直到現在他才發現,原來,天使和人類並沒有什麼不同。
起碼——她們一樣的柔軟。
張潮伸出了雙手,在彥驚慌失措的目光下,將她那有些冰涼的身軀擁入了懷中。
“對不起。”
千言萬語,只剩下了這麼一句話。
以往他考慮的太多,但是今天他想任性一次,無關於道德的束縛,無關於不想當渣男不想劈腿的執念。
現在,他想抱抱她。
彥哭了,像個孩子,哇得一聲就哭了。
她發瘋一樣猛捶他的肩膀,與以往的乖巧大不相同。
但張潮的心卻是越發的柔軟了,他決定以後不要彥去刻意遷就他了,他想讓她肆意地恢復自己的本性,想讓她活得更加快樂——起碼像個正常的人類女孩兒一樣。
“跟我回家。”他說。
她紅着眼睛,點了點頭,然後就看到一雙溫熱的大手拂去了她的眼淚。
“我想親親你。”他說,然後就義無反顧地做了,在彥瞪大了眼睛,絲毫沒有反應過來的情況下。
去踏馬的一切,就讓我任性那麼哪怕一次吧!
就一次。
然後他說了。
“彥,我喜歡你!”
“我很喜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