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理辦公室裡，一直暗中觀察的白澤見此情景十分吃驚，“我本來以爲李心嬋是柯桐那樣的性格……沒想到……”
“沒想到比陸江山還暴躁？”樂堯忍不住笑了，“我可是早有領教，曾經還被她當面潑過一身可樂。”
白澤徹底震驚了，“啊？還有這種事？你幹了什麼會被她潑啊？”
樂堯看着天花板思考了三秒鐘，“她潑的也沒錯，是我活該。”
“啊？？？”白澤更加迷惑了，腦補出了一系列莫名其妙的劇情，“你們……到底發生過什麼啊？”
樂堯沒有回答，帶着一臉神秘微笑，手抄在口袋裡頭晃晃悠悠走了。
樂堯慢悠悠溜達到屋頂的天台上，然後果不其然找到了正吹着冷風思考人生的李心嬋。
李心嬋抱着膝蓋蹲在角落裡，擡頭看着上海暗沉沉的夜空。
她察覺到樂堯來了，十分幽怨得扭頭看了他一眼，“我是不是GG了？”
樂堯笑了，搖頭，“還沒呢。”
李心嬋癟嘴小聲嘟囔，“說句實話，我真的很不理解你爲什麼要叫我來面試。”
樂堯挑了挑眉，“你不知道爲什麼嗎？這麼不自信？”
“我不自信？”李心嬋猛地站起來，怒道，“這天底下就沒有人比我更自信了！我不自信我就不敢來了！”
樂堯見她這幅氣勢就樂了，“當初我們在鳥巢看決賽的時候，你在我面前還能侃侃而談，那時我就覺得這小姑娘可真是自信啊，明知道上下左右坐得全是業內人士還這麼敢說。”
李心嬋有點不好意思得摸了摸耳朵，“我又沒說錯，有什麼不敢說的？”
樂堯，“不過也正如你所見，這個圈子裡的天才和努力的人都太多了，想要能夠搏得一席之地必須有超凡的實力。你想要在這個圈子生存下去，必須要知道自己強於其他人的點在哪裡。”
“我？強在哪裡？”李心嬋沉默了好一會兒之後，突然眉頭一皺，腦子轉過彎來了。
她狐疑看了一眼樂堯，疑惑道，“樂神，我有一事不明。”
樂堯抱着手臂微笑，“請講。”
“今天已經12號了，距離S7賽季結算只剩下五天了。你們五天指望我韓服衝分衝到多少？或者說，多少分才能夠達到進入EM的及格線？”
樂堯看了她一眼，居然反問了一句，“你覺得呢？”
“我拿到賬號的一瞬間，下意識覺得大概要衝到鑽三吧。因爲你告訴過我，要註冊成爲職業選手，最低的段位標準是鑽三。可是，沒有戰隊可能會籤一個只打到鑽三的路人菜**？”
樂堯很贊同的點頭，“你說的沒錯。我們並沒有指望看到你能夠打到高分段，因爲這也不現實，你的操作基礎擺在這裡。”
李心嬋閉了閉眼睛，所有的問題聽到這裡就想通了大部分。
她吸了一口氣，“套路啊，也太套路了吧……我就說爲什麼凌老闆面試我的時候，居然沒看到我的實際操作就同意我試訓……我本以爲是他忘記了，但這麼重要的事情，怎麼可能忘了啊？他不看我上手操作的原因只有一個，那就是——他根本不在乎我操作菜還是不菜。”
樂堯饒有興致看着李心嬋，贊同得點了一下頭，“那你覺得他在乎的是什麼？”
李心嬋張開眼睛，直直對上樂堯的雙眼，反問，“你和凌老闆真正想要我做什麼？”
樂堯收起了臉上的漫不經心，認真看着眼前的女孩，“你有沒有興趣做數據分析師？我覺得你很有潛力。”
李心嬋在這裡一刻表面的冷靜都微微有一絲搖晃。
說要數據分析師就早說啊！！！騙我說要我來打職業！！！！都簽了試訓合同了才告訴我想讓我做數據分析師！！！你這個騙子！！！！！！！我要告你！！！！！！
樂堯看到李心嬋震驚加憤怒的表情，默默補了一句，“柯桐現在也在試訓，他的技術我不知道你今天注意了沒有，他現在算是EM正選隊員的及格線吧。”
李心嬋也明白樂堯是想用事實告訴她，她現在和職業水平的差距還是太大了。想要留在業內，只能另闢蹊徑。
李心嬋現在雖然現在十分生氣，但是她按耐住脾氣，深深吸了一口氣，在思考樂堯所說的話。
當初自己被樂堯看上，其實心裡已經有了這樣的預感。畢竟她也覺得自己能上場的機率很低，大概率是個板凳隊員或者陪練。這樣看起來，其實數據分析師反而不錯，的確正如樂堯所說，比起打遊戲，她更擅長的是分析數據、戰術和打法。
李心嬋想到這裡，直直看向了樂堯的眼睛，毫不退卻，“的確，如果當初你告訴我是過來做數據分析師，我可能會猶豫。但是也請別小看我認真想進入職業領域的心意！實話跟你說吧，我這人從小除了打遊戲也沒什麼別的愛好了，我是真心熱愛聯盟，真心想要把它當做事業！”
樂堯點了點頭，“我明白了，當時沒有直言相告，對不起。”
被樂堯這麼正式得道歉，李心嬋倒是不好意思了。
李心嬋有點彆扭得別開眼睛，“我接受，我願意做數據分析師。”
樂堯看了她一會兒，輕輕嘆了一口氣。
無論是當年的自己，還是年紀輕輕就踏入這個殘酷行業的選手們，沒有一個人經得起“職業選手”這四個字的誘惑。試問，哪一個強者不想登上最頂尖的戰場，殺出自己的名堂，傲視羣雄揚名立萬？即使是眼前的這個看起來柔柔弱弱的小姑娘，面對挑戰，也選擇了前進，而不是退縮。
“但是你也要想好，如果你要加入EM做數據分析師，你的學業怎麼辦？你的家人會同意嗎？你有信心做到業內頂尖嗎？”
李心嬋現在正是人生中面臨最多機遇的階段，一個決定，就很可能改變她整個人生的未來走向。雖然她現在很難判定這個決定的對與錯，但是，她想，她也敢去試。
打職業也許不是最穩妥前途最好的出路，但至少她選擇了自己真正熱愛的東西。
李心嬋看着樂堯，揚眉一笑，“我當然有信心了，就算打遊戲打不過別人，沒道理我數據分析比不過別人吧！”她頓了一下，思考了幾秒，“至於學業和家人嘛……我可以申請一年的休學，保留學分，明年的這個時候繼續讀大二。我爸媽那邊我也會好好去溝通的。我家一向很開明，問題不大。”
她說完，調皮比了個“OK”的手勢。
樂堯看着眼前的女孩，突然就想想起了很久之前的凌霄，想到了當年的自己。
他忍不住苦笑着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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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江山在樓裡找了一圈沒找到嬋嬋，最後纔想到天台。他剛走到天台門口就正巧碰上樂堯正在和李心嬋深度談心，結果他就陰差陽錯聽了個牆角。
樂堯跟李心嬋聊完就準備溜達回屋了，畢竟正值十一月大半夜，他只穿了個夾腳拖怪冷的。
陸江山杵在天台門口跟樂堯碰了個正着，樂堯好奇看他一眼，“你一直在這裡？”
陸江山立馬裝傻，“沒啊，我剛上來抽菸。”
樂堯看了一眼他空空的兩手，也不說破，“哦”了一聲，叮囑道，“訓練時間絕對禁止抽菸，絕對不能養成打遊戲抽菸的習慣。”
陸江山點頭，“知道知道，怕影響正賽發揮嘛。”
“能戒菸就早點戒了吧，你看你一帥小夥子，回頭抽得一口黃牙，都沒小姑娘喜歡你了。”
陸江山小聲嘟囔，“我又不需要小姑娘……”
樂堯擡眉，“嗯？最近你是不是步跑得有點少啊？”
陸江山立馬站直，“好的。我一定認真戒菸！”
樂堯笑着拍拍他的肩膀就下樓了。
陸江山走到李心嬋旁邊。
這時候李心嬋正用力抱着頭縮在椅子裡，雙目緊閉。這是李心嬋慣用的思考姿勢，可以幫助她集中注意力，但是樣子看起來委實像“頭疼欲裂”和“心態崩了”。
陸江山站在她旁邊等了大概半分鐘，見她一動不動，只好先開腔了，“咳，那個……下午對你態度不好，我道歉。”
可是陸江山聲音太小了，李心嬋根本什麼都沒聽清。
李心嬋把頭從手臂裡擡起來，費力仰着脖子看向陸江山，一臉迷茫，“……啊？”
陸江山乾咳了一聲，聲音大了一點，“我是說，對不起！下午故意帶你跪了兩盤！因爲我不想讓你留隊裡！”
李心嬋愣住，“我留不留隊裡，也礙不着你吧？”
陸江山語焉不詳得解釋，“我之前以爲你打野替補……我就想我就這麼菜嗎？堯哥怎麼找了這麼弱的替補……”
李心嬋：“……”
李心嬋算是看出來了，這個人是來找茬的。
見李心嬋臉色越來越黑，陸江山也意識到好像說錯話了，“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就是想道個歉。”
李心嬋雖然是頭一回當面見到陸江山同學，但是畢竟比賽看了這麼久，對EM這個小打野的性格也很清楚——這人就是個二愣子啊！說話十句有八局不經過大腦！跟他計較個什麼勁啊！
李心嬋站了起來，試圖拍一下陸江山的肩膀。但是陸江山實在是高，只好改拍手臂了。
“行了，我知道你的意思了，你比我年紀小，我大人不記小人過，不會放在心上的。”
李心嬋說完就扭頭走了，“外頭太冷了，我回去了！”
“哦……”陸江山看到李心嬋匆忙逃離現場的背影，總覺得好像哪裡不對。
——大人不記小人過是這麼用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