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3 科爾格

當夢麗城主得知眼前這位被自己當作男性野蠻人的英雄竟然就是公爵之女的時候,險些暴走,他認爲這簡直就是赤劍城對自己的侮辱。但考慮到雙方的聯盟關係,愣是控制住了情緒,儘量用溫和的語氣表達態度,除了表示自己很意外,其他什麼話也沒說。這完全可以算得上是夢麗城主的一大進步,今日的夢麗城主已經不是昔日的菜鳥,他更注重軍事上的利益。

然而,赤劍城的人卻比夢麗城主表現得更吃驚,首先是祖賓、維爾和特洛克表現出驚訝的神色,然後,傑巴克斯才吞吞吐吐地問:“難•••難道是我妹妹的美貌令城主感到驚訝?沒關係,其實,說句實話,我妹妹是配不上城主的,我們只求您不要嫌棄。”

“什麼令我感到驚訝?!好像你妹妹美若天仙,聽起來到好像是甘德魯遷就我了??”夢麗城主並沒有把這句話說出來,只是深吸了一口氣,“說實在的,我們此刻顧不得聯姻一事,還是趕快準備軍事,畢竟大戰在即呀。”

“不用這麼着急,舉行了婚禮再說。”公爵客氣地笑了笑,“如果城主再推辭,那就太客氣了。”

“各位聽我說一句。”格拉多實在無法理解這羣野蠻人的審美觀,不得不爲夢麗城主“辯護”,“你們有所不知,我們城主對婚姻一向很重視,沒有經過培養的感情,很難讓他接受。各位不必急着舉辦婚禮,等城主與甘德魯相互瞭解、相互熟悉過後,再完婚也不遲。”

“嗨,只要舉行了婚禮,遲早不都是能相互瞭解嗎?只要城主沒有其他意見,我即刻就召集赤劍城所有人員,舉行最隆重的婚禮。”

直到目前爲止,公爵如此精明的人都沒有察覺出有什麼不妥,甚至在他看來,甘德魯是完全配得上夢麗城主的,而且是天設地造的一對。

事已至此,夢麗城主根本不適宜再度推諉,他已經瞭解到這是文化的差異,但他卻又不肯與甘德魯成親,一時苦惱不已,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公爵。格拉多見狀,立刻再度解釋:“公爵啊,看您盛情難卻,我們有些話實在說不出口,但我還是認爲,作爲盟友,我們必須坦誠相待••••我就當這個惡人,把話說出來。實際上,城主喜歡比較溫柔一點的,甘德魯固然貌美,但卻是個強大的戰士,我只擔心這樁婚姻將來不會美滿,雖然能鞏固聯盟關係。”

夢麗城主聽到“固然貌美”這四個字就忍不住想笑,他不由自主地看了甘德魯一眼,意外地發現,公爵的女兒竟然沒有任何表情上的變化,就好像不明白雙方在談什麼話題。他頓時恍然大悟:“對呀,與赤劍城的人交流的時候,我們運用的是大陸通用語,或許甘德魯根本聽不懂,所以不知道談話內容!這場面真是尷尬••••”

公爵癟了癟嘴,對格拉多說:“如果城主喜歡溫柔一點的,那我只能很遺憾地說,甘德魯什麼都好,就是不溫柔。這麼說吧,甘德魯一出生就成了孤兒,被我當做女兒養大。當她得知我並非她的親生父親後,便傷心地參加了軍隊,希望光榮戰死在沙場上,事實上從來沒有人打敗過她。的確,我忘記告訴你和城主,甘德魯並非我親生女兒,但我卻一直將她視如己出,所以,在身份上也配得上城主。不是嗎?”

“是啊,是啊,這不存在身份的問題。”格拉多一方面對甘德魯並非伯拉格公爵之女這件事很驚訝,另一方面發現在這個問題上繼續和公爵交流是件很吃力的事情。因爲對方始終沒有意識到真正阻礙這場聯姻的是甘德魯的長相問題,這並不說明夢麗城主太過挑剔,只是甘德魯的長相太過恐怖。爲了巧妙地點明這個問題,格拉多思考了半天,又說,“公爵啊,甘德魯的確是強大的戰士,我認爲對她而言,最大的價值在於戰場上的拼殺而不是婚姻,您如果這麼早就讓她接觸婚姻,恐怕只能限制甘德魯潛力的發展和成長。恕我直言,甘德魯勢必會成爲赤劍城乃至整個克魯羅德最強大的戰士,她的溫牀在戰場上,真的。您看,城主目前也不贊成迅速舉行婚禮,如果您不介意的話,此時暫且往後挪一挪,怎麼樣?”

夢麗城主知道格拉多這番話定要惹得赤劍城不高興,便急忙說道:“我正是此意,目前大戰在即,實在不容浪費時間,沒必要的三場比賽已經浪費了很多時間。目前,約克正在朝雷鷹城迅速推進,我們應該抓住機會,與賈格聯手對付他,機不可失失不再來啊。”

“噢!”公爵有些不愉快地捂住臉,扭過頭擺了擺手,“快別提賈格了,城主莫非還惦記着與賈格結盟?我實話告訴你,爲了爭奪鬥士牌,我們已經相互宣戰了,而且也打了一場,雙方不分勝負。如果趁着約克與賈格作戰之機,出現在戰場上,遭殃的只是赤劍城。你可不要忘了,他們曾經名義上是父子關係。”

夢麗城主這下犯了難,他原本是打算聯合一切與約克敵對的克魯羅德勢力,卻沒想到賈格與伯拉格卻早已宣戰。可就在這時,甘德魯終於忍不住開口說話,她的聲音一點也不動聽,跟男性野蠻人無異,但卻是鏗鏘有力、充滿威嚴。由於甘德魯使用的是克魯羅德語,夢麗城主一句都聽不懂,格拉多倒還湊合。

甘德魯焦急地說完之後,國會大廳內的氣氛一下子嚴肅起來,甚至可以說,緊張到了極點,就像一支隨時蓄勢待發的弓箭一樣。

維爾與祖賓率先表態,全都說着克魯羅德語,嘰裡呱啦,夢麗城主全然聽不懂,但從他們的表情可以看得出,赤劍城好像有危險了。

“公爵,到底是什麼情況?”夢麗城主小心翼翼地問。

公爵已經站了起來,顯得滿臉怒容,但當夢麗城主問他的時候,態度卻變得溫和了一些:“城主,我們正談到賈格,賈格的軍隊就打過來了。剛剛我們談論了那麼久,甘德魯沒機會插話,她實際上就是來報信的。”

“那外面怎麼沒有響動?”

“我們事先偵查到了賈格的軍隊,估計此刻已經抵達城外了。”

夢麗城主認爲這是個機會,便瞅着傑巴克斯說:“現在該你發揮本領了,你不是曾經揚言森林內盡是伏兵嗎?正好,現在打一場伏擊戰還來得及,最後讓賈格的軍隊淹沒在樹林中。”

“啊,城主,您沒有說笑吧?”傑巴克斯卻惶恐不安地言道,“樹林內全是一些低級兵種,最高等級纔是半獸人首領,這怎麼可以對抗賈格的軍隊呢?”

“運用得當的話,還是可以的。”

“城主可知道賈格的軍隊是什麼?”傑巴克斯見夢麗城主沒有說笑的意思,便解釋說,“您真不知道,賈格的軍隊可不一般啊,否則怎麼令約克如此興師動衆?”

“別說的這麼可怕,只告訴我是什麼軍隊,我就不信了,難道全是比蒙巨獸不成?”夢麗城主失望地看着傑巴克斯,“曾經在與龍族軍隊的戰鬥中,我都不曾落敗,有什麼值得大驚小怪的?”

“您還至也能說對了,那全是比蒙巨獸組成的軍隊,賈格之所以目前還沒有被約克連根拔掉,就是因爲有比蒙軍團撐門面,當初遠古之王若是被賈格請走,那今天在克魯羅德稱王的就不是約克那外邦人了。”傑巴克斯神情焦慮地比劃着說,“城主真不知道,賈格的軍隊遠遠望去像移動的山脈,行動起來大地也顫動,這次進攻我赤劍城可不是鬧着玩的,是要滅掉我們!”

公爵對傑巴克斯的失態很是不滿,但他也沒有足夠的底氣說些什麼誇大的話,只是點了點頭,對魔法師說:“的確如此。”

“怎麼事態會演變到這一步?賈格竟然如此渴望滅掉赤劍城?他難道忘記約克的大軍正在步步逼近嗎?”

“我們自從宣戰以來,打了個平局,但說句實話,我們赤劍城卻損失慘重,要不是因爲世代相襲的勇猛精神,恐怕只能落得大敗虧輸。當時賈格揚言——下一次交戰就是赤劍城的末日——果然,才過了不幾天,他就殺過來了。”伯拉格嘆了口氣,“城主,你應該知道賈格是什麼樣的人,他向來言出必行,即便失去了王位,也還是保留着王者的尊嚴,不容許任何人進犯他。”

正說話間,國會大廳外早已經是亂成一團,只看見大羣的雷鳥正在連續出動,擔任瞭望任務的獨眼巨人趕來彙報,大致意思是說,賈格的軍隊已經突破了森林的防線,快要殺到城牆下了。雷鳥的出動正是爲了載着城外的戰鬥單位入城,因爲赤劍城沒有城門。

“看,現在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公爵啊,你當初爲什麼不設計城門呢?難道真的是隻想着外出侵略,沒有想過撤退嗎?你看,現在多麼不方便,即便雷鳥的工作效率再高,也還是有一大批戰士不能得救,勢必會被比蒙巨獸所踐踏。”

“城主,如果設計城門的話,赤劍城更容易被攻破,你瞭解嗎?”伯拉格無奈地說,“但我們也不會被困死在赤劍城,也有逃逸之路。”

“您打算棄城嗎?”夢麗城主用揶揄的語氣問。

“當然不會!我們出去作戰。”

傑巴克斯忽然指着甘德魯說:“你還愣着幹什麼?趕緊帶着雷鳥軍團去迎戰啊!我知道你是赤劍城最英勇的戰士,在戰場上總是靠着瘋狂的進貢取得勝利,上一次也是你挽救了危局,趕緊去吧,甘德魯,你是最擅長進貢的英雄。”

甘德魯竟然立刻要轉身離開國會大廳去備戰,夢麗城主當即將其阻攔,他指着傑巴克斯說:“你真是個令人怎麼都瞧不起的角色,現在這樣不是讓她去送死嗎?”

說完,他走近傑巴克斯小聲說:“別以爲我不知道你的小算盤,你一直想利用我實現你的計劃,維爾已經被除名,不再可能成爲公爵繼承人,現在就剩下甘德魯,你卻讓她去冒險,真是巴不得被賈格的軍隊殺掉。這樣一來,你就是唯一合法繼承人了,但在我看來,赤劍城都快保不住了,你還爭這個有什麼意義?”

傑巴克斯頓時恍然大悟:“是啊,城主提醒了我,那該怎麼辦?”

“你這個懦夫,現在跟我去戰鬥,只要獲得勝利,赤劍城便不至於被毀滅,你也有機會在戰場上證明自己的英勇,從而取悅公爵,實現你的願望。”

“呃•••我不能去,絕不會去•••”傑巴克斯忽然又畏縮了。

夢麗城主提高嗓音喝道:“爲什麼?!難道你沒看見嗎?大家都出去作戰了,大廳內現在就剩下我們幾個,你還在推諉?”

此時,已經能聽見城外的號角聲和鼓聲,的確正如傑巴克斯所言,對方行軍的時候大地也會顫抖。夢麗城主忽然意識到傑巴克斯的懦弱是有原因的,他便嘆了口氣,和顏悅色地問:“你肯定知道不少信息,告訴我,赤劍城接下來面對的是怎樣的敵人?”

“城主終於問了一句明白話,別人總以爲我是懦夫,但誰聽取過我曾經提出的建議呢?若是聽了我的,當初與賈格結盟,大不了奉獻十萬個金幣而已。現在,整個城卻即將被毀滅,這能怪誰呢?公爵也從不細心考慮我的建議,真是可悲。”傑巴克斯忽然用怪異的眼神盯着魔法師,好像把一切希望全都寄託在了魔法師身上,“城主啊,我不用去看就知道,這次至少來了一個比蒙軍團,如果領軍的英雄換做一般人,我們赤劍城還可以抵擋。但我現在告訴你,此戰必敗,除非您能扭轉局面。我從一開始就看中了你,唯有你才能扭轉敗局。”

“我不得不說,你眼力很好。但你告訴我,那英雄是誰?竟然這麼厲害!”

傑巴克斯嚥了咽口水,正色言道:“科爾格。”

“科爾格是什麼角色?”

“啊!是科爾格!”格拉多卻首先發出驚訝的聲音,“不用多說了,這是個極其可怕的對手,你沒有看過資料嗎?這是個隱藏英雄,類似魔莉爾的存在,特長是比蒙,帶領比蒙、比蒙巨獸有攻擊力+5防禦力+5傷害力+10加成。我現在不得不佩服赤劍城的人,他們竟然在戰場上能與科爾格打個平局,也真不簡單。只是,就目前形勢而言,赤劍城的軍隊沒能及時在曠野展開隊形反而不好,城堡反而限制了軍隊的靈活性。而這恰巧對科爾格來說,是絕佳的毀滅赤劍城的機會,可別看赤劍城的城池堅固,那也禁不起大規模比蒙巨獸的折騰,很快岩石城牆也會倒塌,一旦比蒙軍團殺入城內,狹小的地形反倒有利於集中殺戮!我現在明白了,賈格的確抓住了機會••••”

“你是說,科爾格帶領比蒙軍團攻城的效率甚至高於野外會戰?”

“是啊。”格拉多沮喪地回答,“曠野作戰往往具有一定的靈活性,而守城就不同了,再加上赤劍城沒有城門,看似堅固卻限制了自己。”

“你說的完全正確,這正是我剛剛打算建議的。”傑巴克斯好像遇到了知己,放膽說道,“我們現在唯有兩個選擇,要麼殺出去全部陣亡;要麼,從一開始就陸續從逃逸之路撤離。我原本要建議第二個方案,但我知道都會說我是膽小鬼,所以就沒有開口。現在戰士們沒有選擇撤離,到時候撤離就來不及了,真是悲哀呀!”

“你的聰明如果用到戰場上就好了,即便你說的合理,但誰願意拋棄自己的城呢?更何況赤劍城是你們祖先留下來的。”夢麗城主靜下心之後,問道,“傑巴克斯,赤劍城很隱蔽,賈格怎麼知道赤劍城的位置呢?另外,科爾格的軍隊怎麼這麼快就到了?”

“您是第一個提出這麼有水平的問題的人,在赤劍城沒有人問這些,他們就知道打打殺殺,卻不喜歡多動腦子。”傑巴克斯嘆氣言道,“賈格一直就知道赤劍城的位置,因爲赤劍城也屬於王室的遺產,這我不用多做解釋。我只說科爾格是怎麼忽然出現在赤劍城外的,實際上,他會空間魔法,但與你的雷龍不同,他用的是••••沒錯,應該就是四級探險類土系魔法——時空之門!”

“怎麼會?時空之門只能傳送到己方城堡,赤劍城又不是賈格的。”

“城主啊,我剛剛說過,赤劍城也曾是王室的遺產,既然賈格曾經是克魯羅德的王,這座城名義上就算是賈格的,只不過我們世世代代佔據這裡,曾經和平相處互不侵犯,一切災難皆源自於上一次的衝突。只怪公爵急着要去搶神器,現在惹上禍了,這怪不得我,我曾經提醒過他。”

夢麗城主瞅了瞅一臉悲哀的傑巴克斯,嘆息道:“好了,不要多說什麼了,既然你們赤劍城與我夢麗城已經結盟,那我肯定要幫助你們,現在我們就去會會科爾格。”

“哦••我還是不想去,我現在就去逃逸之路,因爲和他戰鬥簡直是送死,科爾格的比蒙軍團簡直就像是絞肉機,我們的軍隊一衝上去就被踐踏了。前一次若不是因爲甘德魯帶着一部分比蒙從側面發起瘋狂進貢,短暫地撕開了賈格軍隊的戰線,我們恐怕連撤退都來不及•••••不要說了,反正我是不會去的。”

夢麗城主哪裡肯放掉傑巴克斯,他立刻讓魅魔顯現,將其團團圍住:“不要再跟我討價還價,我幫助你們的手段不同其他人,你絕對不會死,但我需要你的幫助,一切按我說得做,不許亂說一句話。”

傑巴克斯只能依從夢麗城主,他們這纔出現在城牆上,而公爵卻已經指揮所有半獸人首領和獨眼巨人發起了三輪遠程射擊了。夢麗城主放眼一看,心中也忽然生出了想要逃避的衝動,他暗自歎服甘德魯與公爵的勇氣,他們顯得臨危不懼。

城牆石崖之下全是毛髮灰白色的比蒙巨獸,就好像移動的山丘,放開眼界去看,就好像移動的山脈,由如此數量衆多的巨獸組成的軍隊,誰看到了也會惶恐不安。雖然夢麗城主見慣了龍族軍團,但卻從來沒有看到如此衆多的陸戰之王匯聚在一起,比蒙巨獸的嗜血和勇猛遠遠勝過龍族,城外的氣氛異常恐怕,來不及逃回城內的戰士全都被咬爛、嚼碎、踐踏,死狀慘不忍睹。這時,傑巴克斯指着遠處一堆巨獸所在的位置,那裡插着一面灰白色與紅色相見的破爛旗幟,其中一頭體型最大的比蒙巨獸肩上坐着一名野蠻人。傑巴克斯語氣顫抖地說道:“那就是科爾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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