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蒂,你真打算留下那個老變態?”
直到走出內堡,古德里安都還感到很不舒服,喉間一直在泛着酸水,只想儘快找瓶高純度的雷特斯漱漱口。
“是的。”
摩里亞蒂點點頭,沒有隱瞞自己的想法,儘管他的臉色同樣不好。
“我不明白,奧林匹斯絕不應該接納這樣的罪人!”另一邊,懷特的情緒顯然要激動得多:“怯懦、背叛、毫無公理之心、甚至食人!那個哈羅德比外頭的惡魔還要罪惡百倍!我無法接受跟這樣的敗類一起共事!”
“是的,你說得不錯。按照埃拉西亞王國的法律來看,哈羅德先生的作爲已足夠把自己吊上絞刑架直到風乾爲止。”轉過身,看向自己的追隨者,摩里亞蒂沉聲道。
“那爲什麼還要讓他加入進來?就因爲他會跟那些貴族打交道?會幫着管理莊園?會指揮商隊賺取金幣?”努力壓抑着情緒,懷特盯着對方質問道。
“這只是部分原因。”摩里亞蒂搖搖頭:“就如他所說,我需要一個幫手,去應對戰後複雜的貴族政-治局勢。”
“這不成爲理由…”
懷特不滿於這樣的解釋,還要出聲,但被摩里亞蒂擡手止住。
“懷特,我知道,從很早開始,你就不喜歡埃拉西亞貴族,包括當初的我。”
“是的。”對於這一點,懷特從來沒有否認。
“但現在。既然我們要紮根在這裡,就必然需要跟形形色色的貴族打交道。貴族的遊戲規則。不同於戰爭,也不同於平民,自有一套法則。如果我們沒有精通此道的人協助,將會在很多事情上吃虧或被動。懷特,我不願意看到因爲這方面的缺失,而在戰後讓你和其他人的利益遭到侵害和損失。”
“可是…”
“也許你並不在乎爵位、領地、莊園、財產,但是至少爲將來想想,爲特瑞希想想。難道你不想讓那個好姑娘過上安逸幸福的生活?”看着懷特的眼睛。摩里亞蒂終於道。
“…但是,一個叛徒,永遠只會是叛徒。我們怎麼能保證哈羅德不會再背叛奧林匹斯?不會像吃掉他的舊主君那樣‘吃掉’我們?”
沉默良久,懷特終於妥協在了“特瑞希”的名下,只不過仍有些不甘心,又問道。
“這一點無從保證。但只要我們足夠強大,哈羅德這樣的人就不會妄動。比如在老羅言塔勳爵執-政期間。他的表現都很好。”摩里亞蒂想了想,道:“而且,我不會允許他插手軍-隊的事。而沒有了武力的支持,他這般的管事便無法掌握權力的核心,永遠都只是一個管事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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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不過我會時刻盯住他。如果哈羅德還敢於作亂。我要求立即處決他!”最後,懷特妥協道。
“沒問題。”摩里亞蒂長出一口氣,拍拍懷特的肩膀,接着轉頭對古德里安道:“你把哈羅德吃掉小羅言塔的夫婦屍體的消息也透露出去。這樣一來,我想再沒有其他貴族會接納或與這個‘食人魔’合作了。”
“好嘞。八卦咱最拿手了。”矮人立即點頭答應。
意外收穫了羅言塔家族留下的大批糧食和金銀儲備,奧林匹斯的底氣一下又壯實了許多。
在第二天的團隊會議上。摩里亞蒂向衆人介紹了新加入的行政管事哈羅德.吉賽。
經過一夜的休息和各類鍊金藥劑的彌補,老者的狀態恢復了許多。雖然身形仍然乾瘦如枯枝,但是精神卻十分飽滿。在與衆人見面時,只是略微頜首打過招呼,便冷漠肅然地站到了一邊,一如當年侍立於老羅言塔勳爵身後。
不過奧林匹斯的“老人們”看向這個新同事時的目光卻大多不怎麼友善,甚至不少還帶着明顯的戒備或嫌惡。顯然,銀鬚矮人的宣傳工作相當到位,一夜之間就把哈羅德的“光榮史”給傳了遍。
“那麼,今後哈羅德將以行政管事身份,協助海倻娜處理萊茵堡的內政事務。”
“是,閣下,我一定竭盡所能輔佐於您。”
彷彿沒有看到周圍那些異樣的眼光,老者坦然地向着摩里亞蒂深深一躬。
“很好。不過沒有時間讓你多休息了,今天你就要陪我一起前往溫莎堡,拜訪子爵大人。”摩里亞蒂點點頭,直接又道。
“是。”
將萊茵堡的修繕和防禦事務交付懷特,摩里亞蒂便帶着克勞塞維茨和哈羅德登上了大雲號。隨行的還有古德里安、布魯諾、格里高利以及槍火小隊,作爲衛隊。
因爲一夜未眠地處理各種戰後事宜,登上飛艇後摩里亞蒂便單獨前往內艙休息。而其他人等則分作不同的崗位在艇上執勤起來,警戒着航行沿途可能的惡魔襲擊。
“哈羅德先生,不妨到船長室來坐坐,那裡視野不錯,可以欣賞到難得的美景。”出乎意料,克勞塞維茨不知爲何,主動邀請了新任的行政主管。
“樂意之至。”
哈羅德看了老狼人一眼,平淡地點點頭,便隨他走進了艇艙。
“請坐。距離抵達溫莎堡,預計需要三小時左右的行程。”克勞塞維茨指了指一處靠着舷窗的座位,自己則回到了魔法沙盤前。
“謝謝。”
哈羅德直接在位子上坐下,目光卻投在了沙盤上。顯然,他從未見過如此模樣的魔法物品。
“這是一種鍊金道具,可以顯示周圍一定距離內的敵我人員狀況,屬於布拉卡達的核心軍事技術之一。”看了眼老者,克勞塞維茨主動解釋道。
“顯示周圍的敵我狀況?”聽到這句話,哈羅德的眉梢不禁一提。
“是的。”
“難怪奧林匹斯可以從惡魔手中拿回萊茵堡。擁有強大戰士的同時,竟然還能夠精準掌握敵情。恩,如果當時羅言塔也能有這樣的魔法沙盤,也不會被輕易滅族了。”嘖嘖讚歎了一聲,老者似乎對魔法沙盤很是感興趣。
“哦?哈羅德先生似乎還有些介懷舊主的故去?”彷彿是抓到了對方的口舌之失,老狼人立即有針對地疑問道。
“當然。”對於克勞塞維茨的詰問,老者卻很是坦然地承認:“我爲羅言塔家族服務了有二十年,哪怕始終只是一個‘外人’,但終究是有感情的。”
“呵呵,感情嗎?可我怎麼聽說您把小羅言塔勳爵都給整個吃掉了?”老狼人忽然“咯咯”一笑,直接撕破臉面,尖銳地問道。
“小羅言塔勳爵?那不過是個可憐的小丑,志大才疏、不堪輔佐。若不是當年福克斯敗於摩里亞蒂閣下之手,失了老勳爵的歡心,又哪裡容得他上位?”哈羅德看了眼老狼人,並沒有發怒,而是微垂下眼簾,嘆息道:“如果他聽從我的建議,放棄外圍莊園、全力固守萊茵堡,又怎麼會讓惡魔輕易得手!?”
“所以你就吃了他?”
“吃,只是爲了讓自己能活得更久。反正這樣的蠢貨就算活到戰後也會被人除去。比方奧林匹斯,恐怕就容不得羅言塔的血脈再在埃拉西亞出現吧?”說到這,老者擡眼看向克勞塞維茨:“至於吃-人這件事本身,其實沒有更多值得討論的價值。據我所知,在克魯洛德還有不少獸人部族也保留着食-人甚至同類相食的陋習。比如,臭名昭著的食人魔?”
“的確,身爲克魯洛德人,我沒有可以指責你的立場。”似乎滿意於對方的回答,老狼人輕輕一點頭,忽然又一轉話題:“不過你剛纔說爲羅言塔家族服務了二十年。那麼二十年前呢?您那時正當青壯,又是在哪裡呢?”
“…在流浪。”
不知爲何,對於這個問題哈羅德有些異乎尋常地敏感。先是重重地看了對方一眼,又沉默了片刻,才簡略異常地答道。
“好的,我的好奇心滿足了。您有什麼想問我的嗎?”對於老者的反常,克勞塞維茨似乎沒有在意,反而友善地一笑。
“沒有。”哈羅德直接搖搖頭,終止了這次的談話。
“那麼,您隨意吧。”
見老者再不願開口,老狼人也只是無所謂地點了點頭,便專心關注於面前的魔法沙盤來。
半個小時後,哈羅德離開船長室,前往艇內其它地方參觀。緊接着,克勞塞維茨也起身走了出去,直接來到摩里亞蒂的休息室。
“已經談過了?”
摩里亞蒂和衣靠在沙發上,看樣子是在閉目小憩。
“是的。”
“感覺怎麼樣?”
“他並不忌諱於表現出對舊主老羅言塔勳爵的懷念,甚至坦率承認曾吃掉了屍體。但令人奇怪的是,哈羅德先生好像十分不情願談及自己的早期經歷。”老狼人看了摩里亞蒂一眼,字斟句酌道:“我感覺,這是一個心志異常堅硬的人,以自我爲中心,有才能,但可能背景複雜。這樣的人,用得好會是一個好部下,但也可能成爲危險的不安定因素。穩妥起見,我覺得儘早殺掉他會更好一些。”
“呵呵,能讓你這麼忌憚,看來老頭還真是有‘材料’。”似乎對克勞塞維茨的報告很是滿意,摩里亞蒂站起身,呵呵笑道:“那麼,今後監視哈羅德的任務就交給你了。不要放鬆。”
“是,閣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