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信而來又同樣自信而去的綠眸少女,最終還是沒能在第一個回合裡,成功向摩里亞蒂和懷特推銷出任何酒水。因爲這兩位奇怪客人似乎是打定了主意來羅蘭酒吧吃晚飯的。
“摩里亞蒂,真的不點酒嗎?或者來杯佐餐的麥酒也是不錯的。”好像是有些受不了女招待離去時投下的那抹古怪的目光,待少女走遠後,懷特低聲地建議道。
“呵呵,先用晚餐吧。畢竟,經過兩週的旅程,我們許久沒有吃上一頓像樣的飯了。”摩里亞蒂搖搖頭,示意懷特不用那麼在意那個女招待,接着便專心欣賞起迷你舞臺上的表演來。
“好吧,我沒有意見。”懷特攤了攤手,也不再堅持。
大廳中央,此時紅髮歌者的歌聲已然越發迷離、飄靈、頹廢,就彷彿是仲夏夜幽然劃過天際的一絲雀影,穿過濃重的烏雲和條條溫熱的雨線,恍惚間已飛進了你的心中,但當再凝神望去,卻又渺然無蹤。
“啪…!”
“唱得太好了,帕格麗斯!”
“再唱一首吧,求你了!”
最後,當紅發歌者以一個悠遠卻帶着些許俏皮的顫音花腔結束了這段美妙異常的歌唱時,酒吧大廳中頓時響起了雷鳴般的掌聲以及摻雜着各式口音和方言的喝彩聲。
在向臺下客人清麗一笑後,紅髮熟女帕格麗斯提起黑色網格長裙,緩步從迷你舞臺上走下,接着便徑直朝着吧檯的方向走去。而這時,一個笑容可掬的矮個小丑也從另一側登上舞臺,開始了又一段新表演。
至此,方纔還安靜異常的羅蘭酒吧裡一下子開始被各種各樣的噪音所充滿,而這才比較符合一家正常酒館的氛圍。
“那歌真是好聽啊。”一直目送帕格麗斯的窈窕背影消失在吧檯後方的窄門後,懷特才重重透出一口氣,由衷感嘆道。
“的確是非常動人。”摩里亞蒂也讚歎道:“簡直就像是靈魂在歌唱。”
“那是當然了。不過不得不說,你們兩個還真是有運氣。要知道,帕格麗斯夫人可是十分難得才登臺一次的。你們今天能聽到她的歌聲,一定是受了幸運女神的眷顧。”這時,綠眸少女端着一隻盛滿飯菜的大盤子快步來到摩里亞蒂的桌旁,似乎是聽到了二人的對話,便不由插嘴道。
“帕格麗斯夫人是羅蘭酒吧的王牌歌者嗎?”摩里亞蒂並沒有在意少女的貿然插話,只是笑了笑,接口問道。
“王牌歌者?嘻嘻,也可以這樣說。”綠眸少女好看地一笑,卻並不正面回答摩里亞蒂,而是將餐盤上的菜式一一放置到了圓桌上。
“二位,請用吧。”細心地將晚餐分別放在摩里亞蒂和懷特的面前,少女也不多作停留,直接轉身離去了。
“呵呵,看來那個小妞生氣了,都因爲你不點她推薦的酒水。”懷特看着少女輕快遠去的苗條背影,對摩里亞蒂撇撇嘴,“抱怨”道。
“放心吧,一會兒她還會來的。”摩里亞蒂胸有成竹地看了同伴一眼,便開始了今天的晚餐。
按照埃拉西亞的歷來傳統,就餐時採用的分餐制,這點不論是貴族還是平民,都是如此。所以,在摩里亞蒂和懷特二人的身前桌面上,分別放着一隻木質的大圓盤。
盤子中央,一塊散發着濃郁香氣的金黃色烤羊排氣勢逼人;餐盤四周,一圈奶白色的鮮嫩土豆泥與一長條油脂四溢的香腸拉拉扯扯;而在羊排的上面,一小堆葡萄籽大小的烏黑色、半透明顆粒如小丘般孑然獨麗。
“這就是羅蘭酒吧最好的晚餐?摩里亞蒂,你剛纔是跟小妞要了最好的那種了吧?怎麼看起來也不過是一份烤羊排加土豆泥香腸嘛。”懷特雙手拿着刀叉,看着盤中餐,似乎有些失望。
“也許吧。”摩里亞蒂輕輕前傾,嗅了嗅餐盤中蒸騰而起的香氣,卻露出了些許意外的表情:“來,試試吧。”
用潔淨的銀色餐刀緩緩切入黃金羊排中,微焦的表皮隨即發出“咔嚓咔嚓”的輕微脆響聲。而當刀鋒徐徐切到羊肉裡時,一股清澈的油汁便不由自主地從**中冒涌了出來,將刀口細細包裹。
切下了一塊大約兩公分見方的羊排,連帶着一些黑色小顆粒,一起送入了口中。
“奧賽羅的一歲小公羊,是新鮮而富有彈性的前腿肉;用細膩的炭火烤至五分熟;恩,烤的時候還片入了一些的伯坦森林的松露;最後那些黑色顆粒,啊,來自布拉卡達南方海岸的黑魚子醬…”摩里亞蒂細細品嚼了大約有一分鐘,無聲嚥下,才擡起頭向懷特道。
“你竟然都能吃出來!?”此時,懷特的口中已被羊排和魚子醬所充滿,表情充滿了讚歎,也不知是對於摩里亞蒂的舌頭,還是對於口中美味。
“只不過是因爲這些食材的味道和特點都太過鮮明瞭。”摩里亞蒂又嚐了嚐土豆泥和香腸片,不過沒有繼續發表美食評論。
不過十分鐘,懷特面前的餐盤便被徹底清空了。直到後來,懷特甚至用餐刀把殘留在盤子上的所有碎屑和油膩都掃進了嘴裡。
“嘿嘿,看來今晚廚房的小工又可以少洗幾個盤子了。”這時,綠眸少女再次不請自來地忽然出現在摩里亞蒂的身旁。
當見到懷特如此一幅饕餮模樣,少女立即顯出一種志高氣昂的勝利者表情,俏麗的眼神彷彿在說:“你們也不過如此而已”。
不過,少女重新回過頭看向摩里亞蒂時,卻驚訝的發現對方卻是以一種不急不緩、極爲紳士做派的方式在享用着黃金羊排。如果不是身旁人聲鼎沸、人來人往,綠眸少女甚至就要懷疑此刻自己是站在貴族的宴會廳裡而不是羅蘭酒吧之中了。
“你不覺得好吃嗎?”少女有些不可思議般地問摩里亞蒂道。
“這裡羊排很不錯,不論是肉質還是燒烤手藝幾乎都可以算是頂尖水準了。松露的調味很出色,一點沒有因爲過火而產生焦味;魚子醬也是難得的鑽石海岸貨,這種與等重黃金同價的高檔品歷來在埃拉希亞都難覓蹤跡,卻沒想到今天卻能在羅蘭酒吧碰到。真是相當夠水準的一份晚餐,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向貴店的廚師長親自表示感謝。”摩里亞蒂放下刀叉,用一邊的一杯清水漱了漱口,然後對綠眸少女道。
“跟黃金同價?”還不待少女反應過來,對面的懷特一下子驚訝地高聲道,恐怕這輩子他還沒吃過與黃金等價的食物呢。
“當然了,你以爲鑽石海岸魚子醬是什麼?難道是路邊母雞下的蛋,隨手就能拿上一打?”懷特的驚呼聲一下子將綠眸少女驚醒過來。不過,這時少女已經不太敢對着高深莫名的摩里亞蒂再耍脾氣了,而是直接把吃鱉的怒意撒在了可憐的懷特身上。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不知爲什麼,戰場上威風凜凜的五級神弩手,在對付異性方面卻是連一個末流農兵的水準都談不上。
“那麼,這份羊排價錢到底是多少呢?”因爲已經成爲了摩里亞蒂的追隨者,所以懷特的衣食住行基本由對方全包,所以本無須去特別關心。只是今晚的這頓大餐實在是既好吃又唬人,懷特忍不住問道。
“不貴。”綠眸少女看着懷特,深吸一口氣,讓人感覺就像是一頭埋伏了許久的母獅終於要開始發動攻擊一般:“一份羅蘭黃金羊排套餐的價格是:五十王國金幣!”
“五十金幣!”懷特張大了嘴,彷彿受了重重一拳。
“哦,忘了說了,另外每位客人還需額外支付百分之十的服務費。”少女卻毫不留情地繼續張大“血盆大口”,向懷特露出了一個比惡魔更惡魔的表情,補充道:“所以,感謝二位的熱情惠顧,餐費一共是一百一十王國金幣,請付款吧。”
綠眸少女竟然當場就開始催討起飯錢來,以至於讓人懷疑其本職到底是酒吧的女招待還是某些專門從事收債的特殊職業者。
“這…”懷特毫不懷疑摩里亞蒂會付不起這筆錢,可是卻仍舊一臉掙扎地看着對方,因爲神弩手實在無法接受自己幾口就吃掉了五、六十個金幣的殘酷現實。
“嗯?兩位結帳有困難嗎?我可要提醒兩位,自從羅蘭酒吧開業那天起,就沒有聽說過有人能夠不付賬而全頭全尾地走出酒吧大門的。我記得上個月吧,一夥從克魯洛德來的大耳怪在酒吧喝了酒卻付不出錢,最後好像是被每人剁下了一隻左手買單的。不過,兩位也不必太擔心,我們酒吧的廚房正在招工,兩位如果踊躍應聘又能幹活不偷懶的話,做個幾年應該就可以還清飯錢了。”
彷彿是雀躍於終於抓住了摩里亞蒂和懷特的小辮子,綠眸少女如一隻百靈鳥般一下嘰嘰喳喳地說了許久。一邊說着,一邊漂亮的綠眸還不停在二人的身上不停來回掃蕩着,似乎是在努力規勸着他們要識時務一般,但眼神中更多的卻是惡作劇成功後的歡愉。因爲剛纔,當摩里亞蒂拒絕點酒後,就是少女想辦法“誘騙”對方點了羅蘭黃金羊排。而至於羊排的可怕價格,嘿嘿,是直到吃下羊排後才能公佈出來的。
...........................
第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