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07
自從上一次趙政與趙國的幾位官宦公子達成了共識之後，便彷彿由此打開了一個微妙的突破口——少年成長方向的突破口。
趙政在姬昊的默許之下，幾乎每天都在學習結束後和齊逸幾人廝混在一起。
到底是一羣未滿十歲的孩子們，雖然齊逸對趙政的歧視持續了很長的一段時間，但是在幾人最後熟知之對方性格愛好之後，還是很快便打成了一片，巷頭街尾的打鬧玩耍更是常有的事情。
沒有了這些小公子們的刻意爲難，趙政在邯鄲城的日子終於略微好過了一些，至少在外面不會在有人突然衝出來對他拳打腳踢，甚至有時候還可以通過齊逸知曉一些現今秦趙的最新局勢。
……
趙政漸漸的熟悉了這樣的生活方式，更是在與齊逸等人的相處中慢慢的琢磨到了與人相處的方法。
即使還保留着那份彆扭與沉默，只不過在姬昊與趙姬趙嶺看來……今年已經年滿七歲的趙政，已經與最初遇到姬昊時的樣子改變了太多。
少年變得更加聰慧，安靜，隱忍，果敢。
眉眼逐漸長開，吐露稚嫩的風華，烏黑的長髮也不再像兩年那樣毛躁，猶如趙政變得沉靜的性格般。
那雙曾經帶着懵懂的眸子中如今滿滿的是深邃的漆黑，再也找不到曾經孩童般的浮躁。
這讓在爲趙政慶祝完七歲生辰的姬昊有些感慨。
原來不知不覺，他來到這個2000年前的邯鄲城整整兩年了，與自己沉默寡言的學生也相處了整整兩年了。
……
“先生。”
少年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坐在了姬昊的身邊，輕聲開口。打斷了對方的神遊，漆黑的眸子帶着些閃爍，似乎有一些不肯定般低下頭。
“今天，政兒有一名朋友想來見見先生。不知先生是否肯見他？”
“哦，朋友？是齊逸嗎？”姬昊回過神，有些隨意的答到：“你們又闖禍了？”他也是知曉齊逸爲人的，不過那個有些傻乎乎的莽撞小子來找他做什麼？
“是前幾日，政兒生辰的時候齊逸帶我認識的一個人。”少年說到這裡，似乎來了很大的興趣。就連那雙烏黑的貓瞳都染上了些明亮：
“先生，政兒第一次知曉，原來在這個邯鄲城中……還有人與我同樣，身爲質子，受盡這世間痛苦折磨的。”
“先生，政兒覺得，他是好人。”
趙政帶着些急切，急匆匆的向姬昊介紹着：“他一直說想來見見先生，說先生定是一名深有遠見博學多識的人。”
“唔……”從趙政的描述來看，姬昊已經差不多能猜得出對方的身份了。不過這個人——可不一定是趙政未來對他有所幫助的夥伴。
“若是政兒所想，那先生就見一見他吧。”青年並不阻止，只是輕輕的揉了揉自家學生的發頂，帶上了一抹他自己都尚未察覺的寵溺。
姬昊知道，趙政喜歡這個人，雖然不知道未來會發生怎樣的鉅變，但是現下……他並不想阻止自己的學生結交更多的夥伴。多一名朋友，趙政在邯鄲的生活也會轉好一分。
……
燕太子丹者，故嘗質於趙，而秦王政生於趙，其少時與丹歡。
燕丹，到底還是在趙政七歲的這一年出現了……並且從現在開始與趙政的生活產生了不可磨滅的交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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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經有人說過，嬴政與燕丹兩人極其相似，不管是其身份背景還是童年經歷，甚至兩人同樣擁有優秀的頭腦與手腕。只不過相比來講嬴政比燕丹要更加幸運一些。當嬴政十三歲加冕爲秦王之時，燕丹依舊是一名弱國的質子，爲燕國迷茫的未來奔走在六國之中。
在這個刀口飲血，殺人盈野的年代。燕丹與嬴政都養成了相似的個人氣質，嬴政可以親自向老將王翦承認伐楚的戰略失誤；太子丹也可以用樊淤期的人頭做同秦王嬴政做和談的籌碼。極其現實，又極其的殘酷。
對於普通人來說，這是一種莫大的痛苦；而對於向嬴政與燕丹這樣優秀的人來說……卻是再好不過的成長磨礪。
而從各種文獻與歷史記載的角度來看，姬昊都不得不承認在童年時代燕丹要比嬴政活的聰明，活的圓滑。這名少年貴爲燕國太子，卻依舊奔波各國爲質受盡心酸折磨，不但沒有夭折在各個強國，甚至現今燕丹依舊安然無恙的住在趙國的皇宮中，日日門庭如市。而趙政，卻早已被遣至邯鄲城偏離的角落，淡出了衆人的視角。
姬昊不知道燕丹已經從自家學生的口中得知了多少關於自己的信息，但他早已經潛移默化的將自己的位置歸屬到了趙政的這一邊，所以多少還是對燕丹的到來有一些忌憚。
這位太子爺可不像他家的傻小子一樣實在，肯親自離開趙國皇宮來探訪他，單憑這一舉動，便已經能斷定來者不善了。少年的趙政雖彆扭，卻直接。你對他好，他便會記住，對他不好，他同樣也會百倍的還之。
而最麻煩的就是帶着目的性的示好……是現下姬昊還不知道怎樣才能教給自家學生分辨的。
青年垂下眼簾，一邊思索着，一邊默默的看着旁邊趙政略帶興奮的摸樣。忍不住有些苦笑，果然是傻小子，被對方几句話就哄下來了。
“先生，他也爲姬姓，名丹。是燕國的太子……同政兒一樣，是爲趙的質子。”
趙政並沒有察覺到姬昊的異樣，依舊帶着些期待的爲姬昊介紹着自己的朋友。語氣中含着些好奇，彷彿又有一些炫耀般。
那是一種，找到了同類的得意，很難得的出現在了彆扭沉默的小趙政身上。
難得到……讓姬昊想好好的保護、珍惜起來。
“看政兒說的，先生真的想見見他了。”青年微笑，好看的丹鳳眼彎起，露出溫柔的弧度。細碎長長的黑髮披散着，散落在領口與身下的席子上，凌亂又不失美感。
經過兩年的休養生息，姬昊的身體也已經健康了很多，白皙的臉頰也顯得有血色了起來，不再是之前的蒼白。
當然，這些都少不了趙政每天督促他按時吃飯、按時起牀、按時睡覺的功勞。未來的秦始皇成爲了他的小管家，這一點讓姬昊每每想到都不自覺的失笑。
……
師徒兩人隨意的坐在院子中的席子上閒聊着，直到一個輕柔略帶稚嫩磁性的聲音從院口傳來：“政兒？……你在嗎？”
姬昊身邊的趙政黑眸一亮，馬上站起了身迎了過去。
一身絲綢爲料的藍色衣裳，少年烏髮玉冠，脣邊帶笑，黑眸溫和，神情悠然的站在院口。微笑的扶住趙政的肩膀，還仔細的爲他擦去額頭上的細汗。
“我就在這裡，你還這般着急，莫不是怕我突然跑了？”
與趙政的對話中，燕丹並沒有用太子專屬的自稱，而是自然的說着‘我’。各種細節都表明了——燕丹很想結識趙政。至於究竟有何目的……姬昊也不得而知了。
“我與先生都在等你呢。”趙政牽過燕丹，自然的將他領到姬昊的面前：“先生，這便是政兒方纔與您提到的朋友。”
“學生燕丹，見過先生。”一襲藍衣的少年趕忙上前，正欲向姬昊行禮，卻被對方輕輕的托住了手臂：
“太子過於擡舉姬昊了，姬昊學識貧瘠，實在無法勝任太子的先生一職。”姬昊微笑，幾句話便阻止了燕丹向他自稱‘學生’的舉動：“太子殿下無需對小人多禮。”
他可不敢讓這位太子爺對他叫先生，這燕太子的葫蘆裡究竟賣着什麼樣的藥……他不想知道，更不想攙和進去。
現在姬昊所想的，就是怎麼讓自家傻小子放聰明點。
“先生纔是，莫不是嫌棄燕丹身份尷尬……”少年苦笑，明明比趙政高了一頭有餘，卻有些孩子氣的咬了咬下脣，年輕姣好的容貌帶着一絲不經意的媚。看起來可憐兮兮的自嘲着：“是丹過於自負了。”
這小子……
姬昊氣結，說他嫌棄質子身份，這不明擺着如果姬昊不承認燕丹——那麼便連趙政也一起算進去了？畢竟趙政那傻孩子早就認定了他和燕丹是一條船上的了。
這麼一個十幾歲的小屁孩兒，就想着如何下套來算計他了……青年在心底暗自嘆氣，果然還是他家傻小子趙政好！
“太子過慮了。”姬昊有些不太高興，他原本便不想與燕丹這種呆在皇宮染缸裡的人過多接觸，可如今爲了趙政，他也不得不硬着頭皮上了：“太子身份尊貴，政兒處境不同，姬昊實不敢高攀。”
“……”燕丹這一次終於沒有再還口，只是朝姬昊無奈的笑了笑，晶瑩柔和的黑眸裡帶着些許失落。在一身鍛料華貴藍衣的包裹下，竟然有幾分女子般的嫵媚。
“政兒，你去屋子裡，把先生前幾天準備的竹簡拿出來。”
“好。”些許是感覺到了兩人有些古怪的氣氛，小趙政並沒有再多問什麼，只是有些擔憂的望了姬昊一眼，便默默的轉身進了屋子中。
……
在確定自家笨學生已經聽不到自己說話聲音之後，姬昊纔再次認真的打量着眼前的這名少年。
大約十五、六歲的年紀，身形高挑，容貌端麗，一頭及腰烏髮以玉冠束起，淡粉色的脣瓣永遠勾着一抹淡笑，看似溫吞，周身卻散發着莫名的蠱惑，一襲藍色的華服更加勾勒出少年高貴的身份與稚嫩的風華。
在戰國紛繁的服飾文化之中，各國的服裝顏色都是同自己國家的五行所結合的。但這其中燕國確實最爲特殊的一個。論本體，燕國是正宗的王族諸侯，承繼火德順理成章天下沒有非議。然燕國久處幽燕六百年，對周室王族不斷衰敗的歷史刻骨銘心，使燕國公族認爲，先祖的火德已經衰敗，作爲王族旁支後裔的燕國若承繼火德，這把火必然熄滅，要興盛，須反其道而行之。
於是推演出“燕臨北海，天賦水德”，確定了燕國的水德。燕國之水是煙波浩淼的藍色大海，以至於燕國的旗幟服飾就選定了藍色。
而眼前的燕丹，也猶如那一身幽然的藍衣般，美麗、安靜、蠱惑人心。
“姬先生……我並不是有意冒犯。請先生莫要在意。”少年笑着開口，自稱上再次產生了微妙的變化，打破兩人之間的沉默：“先生可不要討厭我了……”
聽着不是自家學生的人叫他‘先生’，姬昊有些不太舒服，卻也沒有再做什麼反抗：“太子言重了，不知今日太子特意來訪，究竟是有何事要姬昊代勞？”
他不信燕丹只是單純的來看一眼他就走的，就如同不信燕丹是單純的對趙政好一般。
“早聞先生博學多才，經綸滿腹，阿政能有這樣一名優秀的夫子，我實着羨慕。”少年向前一步，拉小自己與季昊之間的距離，擡起頭毫不避諱的對上青年那雙溫潤的眸子，柔聲道：“在阿政找到先生之前，我原本也得知先生來到邯鄲的消息，打算請先生爲丹的文史夫子……卻沒想到，冥冥天意……”
“只耽擱了那麼一日，便被阿政捷足先登了。”
“……”
“若先生願意……”
“丹可以給先生更好的……”
作者有話要說：燕丹，其實是感情催化劑。。嗯。。
很多人說燕丹和嬴政很像，但是非要說的話， 我並不覺得如果燕丹執掌秦國，可以做出嬴政那樣的成績。如果說嬴政是一定要成爲頂點的王的類型，而燕丹。。給我的感覺是即使他沒有資格，也要一點點的往上爬上王座的類型。
劉燁版的電視劇《荊軻傳奇》裡有這麼一段對話：
太子丹：我求你出來！
荊軻：我已經殺了太多的人了，而殺人是不能改變這個黑暗年代的。
太子丹：這次，我只讓你殺一個人——嬴政，殺一個人就能夠改變這個年代的黑暗！
荊軻：殺了一個嬴政，又會出現另外一個嬴政。社會依然動盪，百姓依然困苦。
太子丹：不會的，不會的！
荊軻：（冷笑）而你——很可能就是另外一個嬴政！
太子丹：也許我會成爲另外一個嬴政，但我絕不會像嬴政那麼殘忍，連戰俘和兒童都殺！
荊軻：那是因爲你現在還沒有這個實力！
這一章時間跨度了，趙政7碎了，估計下章或者下下章異人就該回國了。趙政也離回國不遠了
撒嬌打滾。。球爪球動力！我會日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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