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頓了頓，無視靳北冥震驚的神色，慢條斯理地補充，“你也知道，我青幫的實力跟龍幫還是遜色不少的，爲了你跟整個龍幫爲敵，我也得算下這筆帳值不值得？你跟了我這麼多年，應該也知道我的心性，你越遮遮掩掩，縮頭縮尾，反而讓我越看不上你，我最討厭對我使用心機的人了。我寵愛你這麼多年，你雖然不是最年輕的，也不是最能取悅我的，卻一直都是最合我的，就因爲你聰明，但是你要是把這份聰明用來算計我，那麼也要承受你所不能承受的下場了。”
莫凌天這番話說得可謂的雲淡風輕，靳北冥的一顆心卻沉到了底部。
他渾身上下都感覺不到疼痛了，而是不停叫囂着莫凌天知道了，他真的知道了
不是別人告訴他的，而是龍敬天。
龍敬天爲了誰？不言而喻，都是爲了他那個女婿也就是自己那個“好侄兒”靳韶琛。
自己還巴巴期望着莫凌天能把靳韶琛跟拿下，把對方高傲的尊嚴都給踩到腳底，讓靳韶琛這個天之驕子也嚐嚐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的痛苦滋味。
沒想到…..沒想到自己憧憬的美好計劃，還沒有施行就付諸流水了，叫他如何能夠心平氣和、心甘情願地接受。
他不服，他真的不服。
爲什麼連老天爺的心眼都偏到天邊去了呢？一點也不向着自己。
可是，莫凌天的性情，靳北冥哪裡不清楚，他把醜話都說到了這份上，就是自己說跟不說，還是逃不過那個下場。
莫凌天是絕對會把自己送給龍敬天的，至於送過去後，等待自己的會是如何慘絕人寰的下場，他都不會關注了。
他那樣心狠手辣的人，哪裡真會爲區區一個微不足道的自己，得罪強大的龍敬天呢？
苦澀從口腔裡浮現，蔓延到了心口，他怎麼壓，也壓不下去。
“北冥，你還要想多久？”
莫凌天不耐煩了。
靳北冥握了握拳，閉上眼，哀莫大於心死，“其實我也不清楚，我當真是沒有跟他碰過面，也沒有接觸過，我想大概是我得罪了他女兒，他幫他女兒出氣吧。”
“他女兒是誰？”
莫凌天聽到前半句，都要罵人了，在聽到後半句後，又強壓了下來，臉上浮現了匪夷所思。
龍敬天那廝，只有一個兒子的，龍幫少幫主龍澤陽鼎鼎有名，是出了名的風流浪蕩子，情場高手，長得也是氣宇軒昂的。
莫凌天對於龍澤陽的相貌也是有點興趣的，嚐了清粥小菜，對於大魚大肉，他也不是無動於衷的，奈何再有興致又如何，人家可是龍敬天的兒子，自己可沒有那熊心豹子膽去動，至少在青幫沒有成爲第一大幫之前，他都不會去碰龍澤陽這個燙手山芋。
龍敬天只有一個兒子，真要把他兒子搞了，人家還不衝上門來找茬，何況龍敬天可從來都不是忍氣吞聲之輩，他一貫狂妄霸道，當然，他是有這個魄力跟本錢。
龍敬天這個女兒到底是從哪裡蹦出來的？自己怎麼聞所未聞，連北冥都知情，自己的消息網是不是太落後了點？
靳北冥磨了磨牙，想起沈安諾這個意外，整個人都不大好了。
要不是靳韶琛陰差陽錯娶了沈安諾，哪來這麼多的麻煩，自己也不至於讓龍敬天這頭狼給惦記上，人家不暗中下手，明面施壓，這麼雷厲風行的手段，完全打了自己一個措手不及。
他敗得連他自己都窩火，嘔心瀝血謀算了這麼多年，卻……
他咬牙切齒，破罐子破摔地道，“沈安諾就是龍敬天的私生女，也是我那個侄兒靳韶琛的老婆，不過靳韶琛對他老婆關係並不怎樣，否則不會不對外公開，兩人的婚姻關係只有少數人知曉，據我調查，他們連婚禮都沒有舉行過。”
靳北冥想着事到如今，時光不會倒流了，他只能告訴莫凌天，如何對付龍敬天，如何掌控龍敬天的弱點了，當真這兩人對上，莫凌天也多了幾分勝算。
比起自己對莫凌天的恨來，毋庸置疑，他更恨的是龍敬天這人，怪他毀了自己的精心算計，毀了自己完美到苛刻的復仇計劃。
而且，沈安諾是龍敬天女兒這事，暴露出來太遲了，如果自己當初就能算無遺漏，不會導致如今四面楚歌的艱難局面了。
這可謂是，一着不慎，滿盤皆輸。
“他們夫妻關係真的不怎樣？”
莫凌天可不是傻子，靳北冥故意這麼說，其心可誅，無非是在刻意挑撥離間。
他在得知靳韶琛是龍敬天女婿的時候，就沒打算再動靳韶琛這人了，都把北冥送過去了，他再心癢難耐，也不能在這個時候招惹靳韶琛。
等扳倒了龍敬天，連龍澤陽都能雌伏與自己的身下，更別提靳韶琛了。
“是的，沈安諾是沈安寧的姐姐，不，是名義上的姐姐，沈安寧的養母就是沈安諾的生母，那女人是龍敬天最深愛的女人，當年知道這事的人不多，何況那個沈安諾的生母紅顏早逝，更成了龍敬天心頭的一粒硃砂痣。哪怕龍澤陽，在龍敬天心裡也要排在沈安諾之後。這次龍敬天想要對付我，大概是沈安諾在他面前提了什麼，沈安諾深愛着我那個好侄兒，恨不得對他掏心掏肺，何況能輕而易舉爲她那老公解決這麼一樁小事，肯定是拜託了龍敬天幫忙。女兒有求於他，龍敬天正愁不能彌補虧欠，所以二話不說就殺過來了……”
莫凌天臉色錯愕不已，沒想到龍敬天還有這麼豐富的過往，自己還真是一竅不知呢。
還有那個沈安諾，當真是龍敬天極爲重視的女兒嗎？
假若真的能起那麼大的作用，將來自己可以利用起來。
不過，他自己還是不太相信沈安諾在龍敬天心中的地位能超越龍澤陽的，沈安諾是個女人，又不能成爲龍幫的繼承人，將龍幫發揚光大，龍澤陽可是龍幫的少幫主，女人跟男人，怎麼能夠相提並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