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多工作人員都是城裡長大的孩子,沒見過農村裡的喪事是怎麼辦的,先生又是怎麼辦法事的。
在好奇心的驅使之下,即便是張清,也短暫的克服了恐懼,跟着一塊兒前往王大爺家。
王大爺家的幾個兒子和管事一聽節目組居然有位女先生,又驚又奇,起初不太信任,管事還給躺在醫院的先生打電話詢問。
先生和宋栩栩聊了十來分鐘後,便把自己的幾個徒弟叫過來協助宋栩栩。
一開始周盾都不相信宋栩栩能幹陰陽先生的活兒,但見她穿上道袍,捏着手訣在那裡轉來轉去有模有樣,不由驚歎:“我見過小丫頭從小學芭蕾鍛鍊形體,學樂器陶冶情操的,也見過練武術防身,學運動項目強健體魄的,就是沒見過小女生學超度的,真是開了眼了。”
許願對宋栩栩的崇拜之情,已經從栩栩姐,變成了栩姐,看向宋栩栩時的眼神妥妥一個小迷弟模樣。
姜池沒說話。
相比城市的火葬,農村傳統的土葬流程更爲複雜。且華國人一般講究生榮死哀,把死和生看得同樣重要,死後和生前一樣講究排場,俗稱哀榮。
誰家出殯行列越長,聲勢越浩大,就越顯得哀榮。
王大爺家的幾個兒子算是村裡的有錢人,排場很大,也很熱鬧。
在導演一番溝通後,還同意了節目錄制,只要不干涉到正常喪事流程,不冒犯亡故之人就行。
現在的喪葬流程相比古時那些繁榮複雜的流程相對簡單化了一些,宋栩栩以前跟着師父的時候,有些閉塞不通的村子一辦就是七天,日日嗩吶鑼鼓喧天。
通常一場法事下來,熬個幾天夜不睡覺都正常。
桃花村只需要將屍體安放三天,三天後翌日天沒亮,便開陰路、起靈、出殯,破土,下葬。
出殯是,送葬隊伍路過別人家門口時,家家都要點燃一堆火,意思是怕有死神爛鬼‘妨礙’,一路上還會有主事的人,一邊走一遍從小框裡拋撒之前準備好的黃裱、紙錢、香、供品、紙錢等,給一些攔路的‘東西’買路錢,賄賂一下,好讓隊伍順順當當過去。
不過有宋栩栩在,沒有不長眼的東西敢湊上來,一行人走的順順當當。
整個過程宋栩栩沒有半點平時散漫的模樣,表情凝重肅穆,話也變得很少,穿着不合身的寬大道袍,整個人顯得淡漠到簡直有些不近人情的感覺。
一切結束回到主家後,宋栩栩被主家請上座,又是送禮又是灌酒,宋栩栩才恢復如常。
酒過三巡,鄰座擡棺的一羣人喝上頭,說話聲變大,其中一人道:“我第一次擡這麼輕的棺,上坡的時候我都沒用力,棺材就上去了。”
其餘人跟着附和。
村裡有一種說法,說棺若是越擡越沉,就是有小鬼擋路,或者死者死不甘心,故意使絆子。若是棺越擡越輕,便是亡者是大福澤之人,路過的小鬼都來幫忙擡棺。
一羣人說的頭頭是道,主人家聽着也高興,又拉着宋栩栩喝了些酒。
宋栩栩酒量大,跟主家喝完便被導演拉到嘉賓那一席,一羣人眼巴巴瞅着宋栩栩,一個勁兒的讓她多吃點東西。
等宋栩栩吃的差不多了,一擡眸,發現整個桌子的人都在看着自己。
“……看我幹什麼?”
一羣人圍繞這幾天的法事議論紛紛,周盾依舊那副樂呵呵的模樣:“你這都哪兒學來的本事?”
宋栩栩一邊吃飯一邊覺得反胃,但又很想吃,於是吃的很慢,聞言,忍着想吐的慾望,慢吞吞回道:“小時候家裡窮,被以爲老先生收留了,那老先生脾氣古怪,收的幾個徒弟都煩他,不願意繼承他的衣鉢,我麼,爲了討口飯吃,就跟着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