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肯說話了?不想再裝聾作啞了?”
曲柔點了點頭,“我想知道原因,想知道爲什麼你不同意我跟正楠在一起的原因。”
“你真想知道?”
“是,”她輕聲應,“我在巴黎那麼多年,也沒能想明白,到底是因爲什麼,會讓您這麼的不喜歡我,甚至到了憎惡的地步。”
董老爺子風輕雲淡的說了幾個字,“因爲你不適合董家。”
“你都跟我撕破臉皮了,這個時候就不要再敷衍我了吧?”
“爲什麼?”他笑了兩聲,“就因爲你現在這個樣子,我們董家家大業大,娶一個嬌滴滴病怏怏的女人,那不是惹人笑話嗎?”
曲柔怔愣片刻,這才反應過來,“所以說,您……就是因爲我身體的原因,因爲我有先天性心臟病,纔會那麼摒棄我的存在?”
“不然呢?你以爲你有什麼是值得我大費周章的嗎?”
這個理由很明顯說服不了曲柔,如果僅是因爲有病,那全中國有病的人不知道有多少個,董老爺子都討厭,那要討厭到猴年馬月?
他重重的敲了兩下柺杖,氣勢如虹,“你有心臟病,不能太激動,光是這一點,你就沒辦法爲董家誕下一兒半女,你生不了孩子,我抱不了重孫子,現在的時代在進步,已經不同於可以三妻四妾的古代,我不能讓正楠再娶二房過門,先不說董家,就是普通的尋常人家,也絕對不能接受不會下蛋的母雞,第二,正楠對你太深情也太癡迷,你這樣會毀了他,如果八年前我沒有把你逼走,正楠也就不會是現在的正楠!”
曲柔把他給出的理由一字不落的聽進耳朵裡,臉色蒼白如紙,“只是……這樣嗎?”
“還有一點也比較重要,那就是你沒有背景,不配與正楠比肩齊站,你的存在,不僅給不了他任何的幫助,反而會拖累他!”
她氣的渾身發抖,顫着聲音問道,“那如果,我沒有心臟病呢?”
“要這麼說的話,我對你的成見,可能會少一點。”
“那禾弋呢?”她再也忍不住心底的氣憤和委屈,把面前的東西掃落在地,“她禾弋憑什麼?她禾弋只是一介孤女,也沒有背景不是嗎?”
病房裡咣噹作響,一下子就引起了門口保鏢的注意。
靠近門邊的兩名保鏢頓時破門而入。
曲柔臉色蒼白,脣卻是鮮紅一片,像是吸食過人血一般。
也是,她現在正用貝齒緊緊的咬着下脣,太過用力,不小心將脣瓣咬破了。
董老爺子揮揮手,“沒你們什麼事,出去。”
病房門又重新被人關上。
她厲聲尖叫,“憑什麼你可以接受禾弋,就因爲她有一顆完好的心臟,因爲她能給正楠生孩子嗎?我不信!我不信,你這樣,跟找一個爲董家代/孕的工具有什麼不同?”
“說難聽點,禾弋就是一個爲董家代/孕的工具,況且,你真的以爲我檢驗董家的孫媳婦兒,僅僅是因爲那個女人能不能生孩子嗎?”
“如果不是因爲這個,那你說,禾弋爲什麼就能嫁給正楠?她除了能給正楠生孩子以外,她沒有哪一點能夠配得上正楠,”曲柔近乎尖銳的嘶吼着,“她甚至還不如我!”
董老爺子一臉隨和的開口,“就算我的標準只是一直會下蛋的母雞,單憑你,卻遠遠無法滿足這個條件,不是嗎?”
曲柔的臉色越來越白,像是被刷了一層厚厚的牆漆。
在陽光的投射下,幾乎成了透明。
她已經等的絕望了。
她快要撐不下去了。
老不死字字句句都在逼咄着她,誓要將她打入萬劫不復的境地。
僅僅只是因爲她不能生孩子,董老爺子就否定了她嫁給董正楠的價值。
明明已經年逾古稀,卻依然是手握要權,健步如飛。
她現在的盼望就是,他能早些死!
這樣她就可以堂而皇之的嫁給正楠,再也不會被任何人阻撓了。
他毀了她的幸福,破壞了她對未來幸福生活的憧憬,現在,還要坐在她的面前,字字誅心的譴責着她的病!
“我可以生孩子,”她放軟了聲音,態度也不如剛纔那般強勢,“老爺子,在巴黎的這些年,我的身體已經調養的差不多了,醫生說,只要給我時間,我是能夠懷孕的……”
她不想這樣,但很明顯,就目前的情況來看,她若是不做服軟的那一方,只會讓老不死對她的憎惡愈加加深!
“你現在都還躺在醫院裡觀察,這就叫做調養的差不多了?”
她不滿他嗤之以鼻的態度,但言語上已經不容她繼續跟董老爺子硬碰硬了。
“老爺子,請你相信我……”
“夠了!董家現在的少奶奶,是禾弋,你別妄想要取代她的位置!”
他說着,順勢掃了眼滿地的狼藉。
他是長輩,曲柔竟然沒有一絲尊重他的意思,反而還摔東西使臉色,得虧他沒同意讓曲柔進董家的門,否則現在她該扒了他的骨架,抽他的筋,喝他的血,吃他的肉了!
曲柔該說的該做的,能想的辦法統統都用上了,可依然不起一點作用。
她抱着頭蹲在地上尖叫,“你爲什麼不能給我一個機會,爲什麼要這麼逼我?是不是將我趕盡殺絕你才滿意?”
“你不要再耽誤時間了,”董老爺子大喝一聲,“馬上跟我走,去機場,走的越遠越好,永遠都不要再回北城來!”
“我不去,我是不會去的……”她近乎瘋狂的低喃自語,跌跌撞撞的站起來,“只是因爲心臟病你就那麼恨我,這對我不公平,不公平……”
“你怎麼還執迷不悟呢?”董老爺子一副恨極了的樣子,“不是因爲你有心臟病,而是你曲柔,是個只會成爲拖累正楠的累贅!”
“不,不會,我不會拖累他,我怎麼會拖累他呢,我那麼愛他啊……”
董老爺子踢開腳邊的雜物,站到曲柔的面前,“我最後再問一遍,你是要自己走有面子,還是我找人架着你離開?”
她連連後退,一邊後退還一邊搖頭,“不,我不走!”
“這可由不得你!”
“我不走,我就是死都不會走的!”
董老爺子定定的看了她兩眼,冷喝一聲,“看來你是敬酒不吃吃罰酒了。”
曲柔驚恐的看着他,步步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