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羚,你好像是失憶了,以前的事,真的全都忘記了嗎?”陶柔仔細審視着羚的表情,哪怕一絲一毫都收進眼底。
她的臉上,有茫然、疑惑、不解、苦惱……複雜的教人難以猜測。
半晌,羚擡起眉眼,淡淡開口:“謝謝你告訴我,現在,可以把我送到馬路邊嗎?”她想打車回家。
之所以上陶柔的車,不過是心底的諸多不解令她惶惑不安,現在從她嘴裡知道答案了,便想離她遠遠的。
直覺告訴她,這個女人,她必須遠離!
陶柔微微睜大了眼,語氣輕柔的答:“好啊。”
她的車子剛要發動,車門卻驀然被人拉開,愕然側頭去看,只見顧少清冷沉着臉,一把扯過羚,把她拉出了車,“你可以走了。”
對羚,動作看似粗魯,實則溫柔至極。
而對自己,語氣冷的寒徹骨。
柔美的臉像是被硬生生覆了一層寒霜,以看得見的速度慢慢凍結,眼眸,委屈堪憐地擡起,長而捲翹的睫毛微顫,目光,滿是哀怨地落在他身上。
捕捉到陶柔的神色,羚不由自主渾身一僵。
看陶柔和顧總的神色,兩人之間分明不簡單。
假如自己真是失憶,眼前的男人,一個是她丈夫,一個是她親妹妹,姐夫和小姨子……這關係,凌亂的讓她一顫。
一股噁心和憎惡,自心底深處陡然冒出來。
冷笑,用力甩開顧少清的大手,昂着頭,“我走了,不耽誤你們兩個眉目轉情。”
擡腳就走,高跟鞋,踩在放塊磚上,發出咚咚聲,顧少清卻是追了過來,想要拉她的手,她回頭,惡狠狠地瞪着他,“我跟你很熟嗎?”
他俊臉一僵,伸出去的手停在半空,指尖慢慢捲縮起來。
羚挑了眉目,一臉雲淡風輕地開口:“顧總,昨夜在皇爵,真是抱歉,我好像被人暗算了,身不由己對你做了些過分的事,但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該不會可笑地以爲有了一夜-情,還要線下發展延續吧?”
他萬萬沒想到她居然會挑破,並說出這番話。
輕而易舉,堵死了他的路。
“你真的那麼不在乎?”沉聲,緩慢地問,胸口,不自覺悶痛起來。
秀眉微揚,嘴角露出似笑非笑,“看顧總也是身經百戰的人,難道要我對你負責?我不是說了嗎?我是被人暗算,不是真的對顧總有意思。”
“既然如此,我讓你滿意了嗎?”垂在身側的雙手,緊握成拳,眼底,流竄出一絲惱意。
羚一僵,她沒想到他會厚臉皮地這麼問,凶神惡煞地狠瞪了他一眼,自以爲把話說開了就沒事了,便欲轉身就走,可顧少清再一次抓住了她。
手腕,被他大力地扼住。
不耐煩起來。
“還有什麼事?”羚的耐心已經告罄,這會兒,暮色四合,天快黑透了,她很想立即回到家,看看咚咚。
顧少清正要開口,斜刺裡卻有一隻手猛然撞開了他的鉗制,羚趁機走開,三步並做兩步地走遠了。
“陶柔你——”偏首,目光死死釘向陶柔。
陶柔一臉的無辜,“顧總,您不能強迫人,尤其是一個如花似玉的美人。”
兩人說話時,羚的身影已經掩映在重重暮靄中。
“剛剛你對羚說了些什麼?”
“沒什麼呀。”語氣輕鬆的回着,腳下高跟鞋一歪,嬌弱的身子撲向他,他卻迅速地往後一躲,她卻控制不住身形狼狽地摔到了地上。
側身坐起,仰着白淨嬌媚的小臉,“你——”
顧少清居高臨下逼視她,“你最好離羚遠點,要是對羚做出什麼不利的事,我饒不了你。”
冷哼一聲,隨即準備離開。
“姐夫——”她卻跪着衝過去抱住了他的腰身,小臉,埋在了他明顯僵直的後背。
“姐夫,我跟譚子維早就分手了。”當初,他明明對她有所暗示,她爲此還去打掉了孩子,跟譚家徹底反目,可是後來,他竟當做沒這回事。
“你也知道我是你姐夫?”他字字冰寒,譏諷,目光落在腰間死死交握的雙手上,背後的陶柔看不見他的臉,但此時此刻他的神情,猜的大抵不錯。
她有些不懂。
“你明明跟姐姐結束了,我只是叫習慣了。”
“不——沒有結束,不可能結束,當初,是我搞錯了一件事,才導致我們分開,現在誤會解開,存在我們之間的障礙已經不存在了。”
用力扳開她的手,推開,轉過身,目光森森盯着陶柔。
陶柔雙臂垂下,低了頭,這麼說……她眼下的情形時:賠了夫人又折兵?
而自己,又一次的,徹徹底底被顧少清玩弄了。
憑什麼?
一次又一次玩弄她的感情?
她對他,是刻骨銘心的用心!可是他呢?
她長這麼大,從來沒有如此熱烈地想要過哪個男人,唯有顧少清,只有顧少清!
主動了那麼多次,付出了這麼多,他現在居然要重新和羚和好?
她不準!絕對絕對不准他們在一起!
眼前,滑過他無情的車尾燈,蔥白的雙手緊緊捏成了拳頭,指甲掐進柔嫩的掌心,肆意的疼痛,提醒着她:一定要得到顧少清!
就像之前承諾自己的一樣,要讓他心甘情願地爬上自己的牀。
……
車剛開到路邊,恰好看到羚上了一輛出租車,他跟在後面。
到了星馨家園,羚火急火燎地回家,她到時,申綜昊剛好站在玄關處換鞋準備去醫院值班,她看了他一眼,突然跳着抱住了他。
申綜昊一愣,站直身子,垂眸看她,“怎麼了?”
羚埋首在他胸前,她扯了扯嘴,摒除臉上的惶惑不安,擡頭時,露出如花笑靨,“沒事,就是有點想你。”
申綜昊發怔,他們白天還見面的,不過剛過了一個下午。
但她這麼說,讓他很高興,溫潤如玉的臉上,溢出暖暖的笑意。
“對,就是這種笑容,我最喜歡了。”說着,拿出手機,挨着他的臉,兩人頭靠頭拍照,“你別動,就保持剛剛的笑容。”
咔嚓一聲,兩人頭靠頭把彼此的笑容定格在照片裡。
“一路順風。”羚送申綜昊出門,清脆的聲音飽含不捨地揚起。
五樓門口的顧少清,聽的分明,頓時渾身一僵。
“嗯,你進去吧,快去吃晚飯。”申綜昊清越溫淡的聲音隱隱約約地在樓道間迴響。
回到房內,羚第一時間衝到咚咚面前,咚咚見到她就跟見到蜜糖似的,撲棱着雙臂要她抱,肉嘟嘟的小臉上是純潔的笑容,令人見之,心都化了。
“咚咚,媽媽抱。”
“咚咚,你愛不愛媽媽呀?”
“咚咚,下午有沒有想媽媽?”
她得到的只是一串無法弄懂的咿咿呀呀,可她還是願意反覆地說,反覆地問,不厭其煩,高興極了。
每當這時,蘭姨都會露出會心的笑容。
……
晚上睡覺之前,跟蘇橙微信聊天時,把今天跟申綜昊拍的合照發給她看,她說他們般配極了,心裡忍不住高興起來。
所以當看到清時,暗暗哼了聲,把這張照片發了過去,他居然很快發了條信息過來:真醜!
她氣不可遏,一下從牀上跳起來,雙眼盯着屏幕,手指一動,“你說誰醜?”
“申綜昊醜,他的醜籠罩了你,你也變不漂亮了。”
“你才醜,你全家都醜,你是巨醜,天下第一醜。”
站在陽臺上的顧少清,握着手機,看着她滿腹怒氣之下發來的信息,哪怕是這些,他都忍不住勾了勾脣角。
這一晚,他等了許久,但再也沒等來她的第二句話,等來的,卻是他母親的電話。
他本不欲接,但她無休止地打個不停,他不耐煩的接通,那邊立刻問:“少清,你怎麼沒到醫院複查?”
“沒空。”他冷冷吐出兩個字。
顧母靜了一瞬,“還在爲陶羚心煩嗎?”
見顧少清不說話,她忍不住叨叨:“我聽說了,她現在和一個男醫生好上了,叫什麼申綜昊,以前還在長海醫院做過。既然她變心了,你又何必再苦苦糾纏?”
“你知道什麼,如果不是你,我們不會走到今天,如果不是你,她也不會失憶和別的男人在一起,如果不是你,我早就讓人把你投進大牢裡,你還有什麼資格和臉面,對我的事指手畫腳?”
顧母呼吸一滯,被噎了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你爸已經把我從老宅趕出來了,金諾對我也滿是鄙棄,你對我冷漠無情,這些懲罰,難道還不夠嗎?”
“比起我跟羚受到的痛苦,這些根本不值一提,我的母親大人,請你以後千萬別管我的事了。”
“要我不管也行,你得聽醫生的話,不能再抽菸,按時去醫院體檢。”
聽不到顧少清出聲,顧母嬌蠻的說:“你做不到,那我也做不到。”
顧少清呼吸一沉,一字一頓的說:“羚,是我這一生唯一想要在一起的伴侶,除了她,我誰也不要,尚若因爲你,令我們無法在一起,你會後悔一輩子。”
不等顧母再說什麼,他立即摁斷了通話。
……
羚胡思亂想了好久才睡着,夜裡,還老是做夢,夢裡竟是光怪陸離的畫面,等到醒來後,仔細回想卻一點兒都記不起。
睡眠質量不佳,所以休息的第三天,羚什麼事都沒做,在家和咚咚膩歪睡覺。
翌日,下午,邱姐要她參加個慈善舞會,羚蹙眉,“怎麼會在下午舉行?”
一般這些活動,不都是在晚上嗎?
邱姐目光閃了閃,自然不會告訴她是因爲顧總特意這麼安排的,就怕她堅持六點一到就吵着鬧着要回家。
“去吧,這次慈善舞會裡有很多影視大咖,你可以趁機跟他們多認識認識,對以後自己的事業會有幫助的。”
“好吧,反正是在下午。”羚笑笑,順從地隨了邱姐的安排,換上禮服後,便直奔舞會現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