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歡懷疑自己聽錯了,詫異地看着眼前的老闆,不確定的問。
老闆對她重重地點頭,“你沒聽錯,對方指名道姓就是要你。”
顏歡皺了皺眉,問:“是哪家公司?”
老闆興奮地站起來,雙眼炯亮地盯着她,說:“富康集團。”
富康集團?顏歡呆了一下,確實是大公司呢,可是,她怎麼覺得那麼奇怪?不應該是自己去呀?
心中滿是疑惑,但在老闆滿眼任道重遠的注視下,硬是問不出口,這份工作來之不易,而且自己做的還蠻喜歡的,漸漸有一種上手的感覺,她不能輕易放棄。
深吸一口氣,笑着說:“好,我會盡力做到最好。”
老闆高興的笑了起來,當即和她講解一下工作中的注意要點,上午,顏歡在網上查了很多有關富康的資料,做足了準備之後,下午便去了富康。
她到時,被前臺小姐攔住,說明來意後,前臺小姐一臉驚訝,好似壓根不知道有這回事,對方讓她先到一旁坐着稍等一下,她要諮詢一下上面。
顏歡只得走到一旁的休息區坐下來休息,百無聊賴之際,拿出手機背單詞,正背的認真,一雙長腿忽然站到了她的面前,她愣了一下,順着黑色的長褲往上看,居然是趙陽。
趙陽一臉笑意地看着她,問:“顏歡,你怎麼在這兒?”
幾日不見,趙陽愈加的意氣風發,顯然在富康適應的很好。
顏歡拘謹地站起來,笑笑,“我來工作。”
趙陽臉露驚訝,剛想問些什麼,大堂入口處忽地傳來一陣騷動,兩人不約而同看過去,只見一羣西裝革履的精英簇擁着一個身穿鐵灰色西服的男人,聲勢浩蕩地走了進來。
顏歡甫一看見那被衆星拱月一般圍着的男人,心臟就亂跳起來,本能地低頭,微微側了側身子,試圖用趙陽擋住他的視線。
可是,好像被他發現了。
身後,有一道強烈的視線注視着她,宛若蜘蛛網,牢牢地把她籠罩其中,她也不知道怎麼了,鬼使神差地朝趙陽靠了靠,拉住了他的手。
趙陽明顯怔了一下,隨即露出曖昧的高興神色,收回目光,含笑看着顏歡,呼吸噴在她的頭頂上,親熱地叫她‘歡歡’。
歡歡……以前他高興時,總會這麼叫她。
心裡不其然一痛,感覺到那道目光移動,而後進了電梯,電梯門咚一聲關上了,她立刻甩開了趙陽的手,匆匆說:“抱歉。”
趙陽一臉莫名,“歡歡,你怎麼了?好像很緊張?”
他剛剛感覺到她的掌心直冒汗,身子繃得緊緊的,好像如臨大敵。
顏歡不欲多說,離開與他的距離,敷衍地笑笑,“剛剛是我失控了,趙陽你別誤會。”
趙陽張嘴,盯着顏歡細眉細眼的臉,輕聲說:“歡歡,其實我是愛你的……”
顏歡嘴角一僵,慢慢挽起一抹嘲諷的弧度,現在說這些,有什麼用?
是什麼意思?
氣氛,正尷尬,前臺小姐匆匆走了過來,恭敬地請顏歡趕快上去,顏歡鬆了一口氣,看了眼趙陽,說了聲再見,而後隨前臺走向電梯。
看樣子,前臺一定是和上面確定過了。
“錢小姐,請問喬先生怎麼會來富康?”進電梯時,顏歡忍不住問。
前臺小姐低頭看了看自己的工作牌,遞給顏歡你真仔細的笑容,“我也不知道呀,我在富康工作一年多了,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麼大陣仗呢。”
顏歡點了點頭,便不再問。
錢小姐卻忍不住好奇,說:“我們公司的公關部,有好幾位外語翻譯,通常涉外的商務洽談都由他們陪着,這次怎麼變了。”
她隨意說着,似乎也不準備顏歡回答,而事實上,顏歡並不瞭解。
電梯無聲又快速,在顏歡納悶中,到了26樓,錢小姐笑着請她過去,剛到達,卻又接了個電話,錢小姐驚訝地張大嘴,瞄了瞄顏歡,對電話那頭的人畢恭畢敬地說:“好,我知道了,她馬上就到。”
顏歡一臉訝異,“怎麼了?”
錢小姐眼神古怪地看了看她,走到專用電梯前,摁了一下,而後把顏歡往裡推,“你直達頂樓,老總讓你上去。”
顏歡還沒來得及多問,電梯門就合上了,眨眼功夫,就直達頂層,電梯門口有人在等着她,她見到對方,愣了一下,居然是上次送支票給喬逸帆的中年男人。
“你好,我姓孫,是喬總的首席秘書,顏小姐,這邊請。”
出了電梯,顏歡迷迷糊糊的,不知道怎麼回事,孫秘書領着她往前走,腳下是厚厚的消音地毯,顏歡腳步一頓,回頭,想要回去。
孫秘書察覺到不對勁,回頭問:“怎麼了?”
顏歡心裡七上八下的,這份單子本身就來的蹊蹺,到富康又遇見喬逸帆,眼下他的秘書又親自來迎接她,接下來要發生什麼,似乎可以預想到。
她很想離開。
猶豫間,手腕處驟然一痛,還沒反應過來,自己踉蹌着被一道大力硬拖着進了一間房,房門在她身後砰的一聲大力地被摔上。
她不可思議地擡眸一看,霎時對上了喬逸帆陰鷙的眼。
這會兒,他脫了外套,僅穿着豎條紋的白襯衫,一個多月不見,他愈加健壯了,襯衫下的肌肉都若隱若現,長褲裹着遒勁的雙腿,充滿力道。
“喬……喬先生……”在他的瞪視下,顏歡不由自主地緊張,吞了口口水,眼神虛虛地擡起,對上喬逸帆,小心的問:“您有事嗎?”
喬逸帆鬆開她,步伐沉穩優雅地走到了辦公桌後,坐在氣派的大班椅上,斜睨着忐忑不安的顏歡。
他指了指桌對面的椅子,讓她坐下。
顏歡輕輕搖頭,“我來工作的,我要去忙了。”
她轉身欲走,手落在了門把手上,卻忽然聽到喬逸帆揚聲說:“你就是來給我工作的。”
顏歡猛地呆住,緩緩回頭,滿眼的不可置信,喬逸帆聳肩,“我現在缺一個翻譯,你就是來爲我工作的。”
顏歡微微撐大眼,輕靈的眼底滑過錯愕,“爲什麼?”
爲什麼是我?
這麼說,他是知道她在哪家公司工作的,只隨便耍個伎倆,就讓她來到了他的面前。
喬逸帆哼笑,冷冷斜睨着顏歡,“因爲我高興。”
顏歡胸口一滯,好一陣都不知道說什麼,重新擡起頭,認真地對上喬逸帆陰沉的眼睛,認真開口:“喬先生,我想知道你爲了我媽媽,一共花了多少錢?”
喬逸帆饒有興致地盯着顏歡,濃密的劍眉一挑,答:“一共四十六萬,零頭我就不說了。”
顏歡心咯噔了一下,四十六萬,對她而言簡直就是天文數字,吸了吸氣,鼓起勇氣問:“包括那二十萬嗎?”
喬逸帆擡手,搖了搖手指頭,“不包括,單單找到腎源花錢買來就用了四十萬,手術費六萬,這還是我動用關係得來的,說起來一點都不貴。”
顏歡聽着,心裡木木的,“這四十六萬,我會還你。”
她不卑不亢地對上喬逸帆的眼睛,語氣堅定地說出口。
喬逸帆冷冷嗤笑,彷彿她渺小的根本還不起,他的笑聲,透着淡淡的嘲諷,傳進顏歡耳朵裡,令她難受至極。
“喬先生,我是認真的,我可以分期付款,五年或者十年,無論用多長時間,我都會把錢還給你。”
喬逸帆看着她,相比較孕後期,她清瘦了不少,穿着黃裙子,踩着淡綠的涼鞋,看起來亭亭玉立的。
她有多高?頂多一米六吧,瘦瘦小小的,白淨柔婉的小臉,眨着整齊的馬尾,看起來就跟高中生似的。
他起身,來到了她的面前,垂眸近距離審視着她,她的皮膚很白,是那種乳白乳白的,像牛奶一般,臉上未施脂粉,只畫了淡淡的眼影,突出了一雙靈動烏黑的眸。
“我覺得以你的本事,還是肉償比較快。”
低沉醇厚的男聲,在顏歡頭頂炸開,話裡的內容震得她身軀一僵,白皙的臉上,滿是驚愕,不給她拒絕的機會,他驟然挑起了她的下顎,危險地逼視着她,幾乎是擦着她的脣瓣,問:“怎麼樣?”
顏歡倒退一步,冷冷瞪着眼前輕浮的男人,“不可能。”
她已經出賣過自己一次,不能再有第二次了,更何況她媽媽的身體見好,她沒必要這麼做。
喬逸帆冷笑,琥珀色的眼睛微微眯起,緊緊盯着顏歡,似笑非笑地說:“你想多了吧。”
顏歡一愣,“什麼?”
“我說的意思是讓你付出勞動,來還債,你想到哪兒了?”
顏歡呆住了,臉不由自主漲紅起來,“是你明明說……”
喬逸帆哼笑,“肉,就是身體,用身體付出勞動,用勞動來還債,錯了嗎?”
強詞奪理。
顏歡不知道怎麼反駁他,小心的問:“什麼勞動?”
喬逸帆突然靜了下來,盯着她白玉無瑕的臉,很惡劣的來了一句:“牀上的勞動。”
顏歡又是一呆。
看着她呆呆傻傻的樣子,喬逸帆呵呵直笑,“你理解的沒錯,我剛剛只是逗你玩的。”
顏歡一口氣差一點沒提上來,她惱怒地瞪着喬逸帆,感覺自己在他眼裡好像就是一隻小貓小狗,可以隨意地逗弄,欺騙。
“我拒絕。”她轉身就走,喬逸帆優哉遊哉的揚聲:“你不想看看菲菲現在長多大了嗎?”
菲菲,這個名字,是顏歡埋藏在心底最隱晦的痛,也是最無法割捨的情。
她不知道別的代理孕母是怎麼做到的,可她就是做不到,做不到不去想那個從她身體裡剝離出去的女孩兒。
很多個夜晚,她睡在牀上都會忍不住去想她的模樣,她真的很想很想看看她長得什麼樣子。
控制不住的,她回過頭盯着喬逸帆,“你會讓我見她嗎?”
他是那麼狠心,狠心到讓她看一眼都不給,就那麼把她扔在冷冰冰的醫院。
“會,只要你答應我的要求。”他說的乾脆。
她卻渾身僵住,爲了還錢,爲了見菲菲,她要出賣自己嗎?
眼前的男人,明明英俊帥氣,卓爾不凡,可爲什麼偏偏這麼惡劣?
彷彿看她難過,他就開心。
“我……還是拒絕。”她低低出聲,言盡於此,想要就此離開,可是,腰間一緊,整個人居然被喬逸帆鉗制住倒在了辦公桌上。
他高大的身軀壓在了她的身子上,她不堪重負,惶急地瞪大眼,憤怒地瞪他。
“是不是因爲那個叫趙陽的助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