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莫衝過來抱住他,他差一點四仰八叉地往後倒去,可見着小丫頭戀戀不捨的樣子,哪裡忍心責備她?
輕喚着她的乳名,語氣間,同樣的不捨和流連。
咚咚走回來,硬是握住了莫莫的手,他看一眼喬逸帆,看出他的虛弱,完全是強撐着纔沒有倒下。
“莫莫,我們走,等以後有機會了,我們再來看爹地。”說着,用力扯過莫莫,拉着她往外走。
莫莫哭了起來,抽抽噎噎的說:“爲什麼爹地不能和我們住在一起?我們不能同時有兩個爸爸嗎?”
咚咚耐心勸着,“爹地也有自己的生活要過,我們要理解。”
莫莫一步三回頭地望向喬逸帆,眼淚斷線的珍珠似的,順着白嫩的小臉往下滑,一邊走一邊哭泣着嘟囔,“讓媽媽同時和爸爸爹地結婚,不好嗎?”
咚咚嘆着氣,“這是觸犯法律的。”
莫莫扁着嘴,哭的更兇了。
漸漸的,兄妹倆的身影淡出了喬逸帆的眼睛,最終消失在一個拐角。
楊荷站在他的身側,看見他臉上浮現出的失落和傷感,心裡跟着難受起來,默默站了一會,他仍然沒有進屋,便勸:“四爺,您身體吃不消,進去休息吧。”
喬逸帆站着,望着他們消失的方向,許久沒有回神。
楊荷又說:“等您的女兒出生了,也一定長得非常漂亮,也一定很可愛,到時您就不會像現在這樣難過了。”
喬逸帆回神,緩緩看向楊荷,卻是說了一句讓楊荷感到心痛的話。
他說:“我怎麼能不難過?她一出生就註定沒有媽媽。”
……
咚咚帶着莫莫走出了大門,走向長長的臺階,來到了羚的面前。
羚見莫莫哭的眼睛都腫了,心疼地抱住她,小丫頭嗚嗚哭個不停,羚連聲安慰,和咚咚一起安撫她,讓她坐進車內。
虞致志見莫莫雙眼哭成了兩個大桃子,毫不同情地挖苦:“難看死了,都成醜八怪了。”
莫莫氣不過,惡狠狠瞪着虞致志,回嘴:“你才醜八怪,你全家都是醜八怪。”
“你叫醜八怪爸爸,你也是醜八怪……”
兩人的鬥嘴,分散了莫莫的注意力,讓她漸漸停止了哭泣。
羚看着咚咚坐進車裡後,正欲上車,眼角餘光卻看到一輛法拉利呲溜一聲停在了邊上,喬家姐妹倆從車上走了下來。
喬逸萱見到她,一臉的厭惡之色,沉聲就問:“你怎麼在這?”
羚關上車門,阻絕孩子們見到負能量的一面,淡淡答:“我們來跟喬逸帆告別。”
喬逸萱冷聲一聲,挑着秀眉揚聲:“終於要走了,以後不必看見你了,真是心情大好。”
喬逸蓉微有不滿地看了看自己的二姐,站到羚面前,誠摯地開口:“謝謝你羚,謝謝你照顧了逸帆這麼久,謝謝你的犧牲和付出。”
“你胡說什麼?”喬逸萱不滿地睨着喬逸蓉,喬逸蓉只當沒看見她的怒氣,朝着羚露出溫和感激的笑容。
喬逸萱氣極了,一把拉住喬逸蓉往大宅裡走,她的步伐又大又快,弄的喬逸帆很勉強纔跟得上。
羚轉身欲上車,眼角餘光卻忽地瞥見地上有一張什麼東西,訝然拾起來,竟是一張照片,注意力第一時間被照片裡女孩子渾圓的肚子給吸引了去。
之所以說她是個女孩,是因爲她的年紀看起來特別的小,一張娃娃臉上,有一雙笑眯眯的大眼睛,膚色白皙透亮,穿着黑色的裙子,肚子非常明顯地凸起。
羚看着,她也說不清爲什麼第一眼就注意到她的肚子,女孩子的姿勢明明是掩飾的微微彎曲了身子,可她卻眼尖的發現了她隆起的肚子。
看樣子懷孕最起碼也有7個月了。
這張照片應該是剛剛喬家姐妹不小心弄掉的。
她們怎麼會有這種照片?
想到那個孩子和代理孕母,眼皮猛地一跳,忽然意識到這張照片裡的女孩子可能就是那個代理媽媽。
怎麼會這樣的年輕?
她……滿十八歲了嗎?
她從網絡上林林總總地看到一些代孕媽媽的情況,基本都是偏遠地區非常窮的已婚婦女,且大多順產生過一到兩個孩子,可是照片裡的女孩子,一點兒都不像是已婚已育的婦女啊?!
正自納悶,耳邊忽地響起了引擎發動的聲音,和一陣吵雜的爭吵聲,羚霎時回神,匆忙把照片揣進外套口袋裡,看向車子。
“你們做什麼?”拉開車門一看,頑皮的虞致志居然坐在駕駛座上,往下踩油門,而咚咚正在阻止他,兩個男孩子毫不客氣地顫抖起來。
她上前一手拉一個,沉下臉冷喝,“過去坐好。”
兩人對望一眼,王對王地冷哼,轉過頭互相不理睬地回到各自的座位上。
羚低頭給他們每個人繫好安全帶,這才上車離開。
“致志,你還小,車子不能隨便亂碰,知道了嗎?”下山的路上,羚耐着脾氣教導,換來的卻是虞致志的冷哼。
咚咚氣不過,想要說說他,卻被羚阻止了。
車內的氣氛,一下子緊繃起來。羚卻沒什麼心思煩惱這個,她控制不住自己去想代理孕母的事,等到回了家,看到虞修白站在門口等他們。
她心裡莫名咯噔了一下,心裡有一道重重的聲音朝自己大喊:“陶羚,你在胡思亂想些什麼?你的丈夫,孩子,都在你的眼前,你去想別人的事?”
伸手硬生生掐了一把自己的胳膊,疼痛讓她的理智瞬間清醒過來,當即整了整臉色,走到虞修白麪前,溫柔出聲:“下班這麼早?”
虞修白抓住她的手,深深望着她,臉上有些複雜難言的神色。
羚心裡一動,立刻有些明白過來,不禁把頭埋在他的胸口,小聲說:“你想多了,喬逸帆只讓兩個孩子去見他,人家壓根不讓我見。”
虞修白怔了一下,隨即哼笑,“還不錯,是個有自知之明的男人。”
不甚明白地擡頭看他,他補上一句,“一來,他昏迷期間一定想明白你根本不可能選擇他,二來,他醒過來發現自己變得人不人鬼不鬼,也不好意思讓你見到他。”
這些原因,也合情合理,羚順勢點了點頭,“這樣也好,免得大家見面尷尬。”
虞修白不欲多討論喬逸帆,拉着羚帶着孩子就走向電梯,電梯裡,莫莫卻忽然提起,說:“爹地好可憐,一個人住一棟大房子,一點都不好。”
語氣裡,滿滿的同情。
咚咚覷見父親神色不好,忙轉移莫莫的注意力,跟她說話,莫莫也就不再提了。
走出電梯時,虞致志故意從羚和虞修白中間穿過去,逼得兩人遠遠地站着。
“抱歉,不小心撞到你了,莫莫媽。”他走到走廊裡,帥氣的臉似寒鐵一般,沉着。
虞修白剛要發火,卻被羚一個眼神制止了。
羚不當一回事地笑笑,隨意地岔開話題,問他們晚飯想吃什麼,莫莫立即說要吃昨天的肉圓,咚咚則說隨便什麼都可以。
倒是虞致志,不吭聲。
羚柔聲再問:“致志,你肚子今天好了吧,想吃什麼,告訴羚姨。”
叫她羚姨,總比叫莫莫媽媽來的好聽些,至於一聲媽媽,她已經不奢求了。
虞致志走在最前面,這時步子一頓,回過頭看着他們一家人,重重地說:“我想吃美國家裡廚子燒的飯菜,你能做到嗎?”
羚神色一僵,輕輕說:“我們很快就要過去了,再等等……”
話還未說完,突然被虞致志打斷,“我吃飯的時候不喜歡家裡的餐桌上坐着旁人,我只想我的身邊坐着爸爸媽媽太奶奶和姑姑。”
“虞致志,你放肆!”虞修白終於忍不住,冷聲呵斥。
他的語氣冰冷至極,臉色也是酷寒,看起來有些嚇人。
羚忙打圓場,笑呵呵的開口:“修,你說話怎麼這麼大聲,致志只是在說以前呀,現在有了我們,他慢慢就習慣了。”
說着,她走過去開門,讓大家進門。
被兇的虞致志氣的站在門外不肯進去,羚要留下來勸他,卻被虞修白一把握住手腕拉了進去,咚咚看了看,對她做了個放心的手勢,自己留下來陪虞致志待在外面。
虞修白氣的臉色發白,神色很難看。
“他還是個孩子,何必呢?”羚勸,推着虞修白坐到沙發上,讓他休息,自己則去廚房裡做晚飯。
虞修白疲憊地揉了揉太陽穴,偏首,去看廚房裡的羚,她高挑的身子在廚房裡利落地忙碌着,低頭切菜時,神情柔和美麗。
就這麼看着,心頭便涌起一陣暖意。
“爸爸……”莫莫湊過來,坐到他身邊,他伸臂,把她抱進懷裡,因爲顧忌虞致志的感受,當着他的面,他幾乎不敢跟自己的兩個孩子親密,儘管這樣小心謹慎,他仍然毫無改進。
怎叫他不耐煩?
“莫莫乖,以後致志哥哥要是做了什麼不好的事,你就離他遠點,嗯?”
莫莫乖巧地點了點頭,“我知道了爸爸。”
“爸爸,哥哥說等我們長大了就能自己去看爹地了,是不是真的?”莫莫眨巴着大眼,一派天真的問。
虞修白呆了一下,靜了半天,輕輕答:“是的,你們可以自己去看望他。”
莫莫咧開嘴高興起來,爬起身到虞修白脖頸邊用力地親了親他的臉,美滋滋地坐到他身邊撒嬌賣萌。
……
門外。
虞致志臉色很臭地瞪着咚咚,“我沒要你陪我站在這兒。”
咚咚聳肩,“爸爸媽媽累了一天,爸爸等下肯定還要加班,媽媽現在忙着做飯,我不想讓你再無理取鬧地讓他們煩心。”
這話讓虞致志一下子憤怒起來,衝着咚咚就吼:“你說什麼?我讓他們煩心?”
咚咚一臉你本就如此的模樣,反問:“難道沒有?”頓了一下,他不屑撇着虞致志,“在我眼裡,你就是個沒長大的小屁孩,整天跟我媽媽搶爸爸,你不覺得很丟人嗎?”
似是自己的瘡疤被人毫不留情地揭露出來,虞致志上前就要跟咚咚扭打起來。
咚咚卻後退着,看着虞致志說:“我不是怕你,我只是不想讓父母爲難,所以我不跟你打架。”
虞致志氣瘋了,霍霍磨着牙,似要上前撕咬咚咚一般。
咚咚見他不顧一切地要跟他打架,便說:“這樣吧,我們來打個賭,誰贏了就打輸了的那個人三拳頭,打在身上,這樣不會被爸爸媽媽發現,你同意不?”
虞致志正恨得牙癢癢,哪有不同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