羚驚得大叫,害怕地四仰八叉往後倒,心裡陣陣緊縮,噗通一聲,整個人跌入了浴池裡,身體載沉載浮間,一雙手臂穩穩地托住了她的腰。
驚慌的眼神,一下子對上了一雙深奧的黑眸。
“欸,你幹嘛?”她氣惱,剛剛當着碧絲的面,已經夠窘了,還想怎麼樣?
虞修白邪氣勾脣,“你洗好了?”
羚點頭,“我想上去看看孩子。”
虞修白深凝她一眼,低頭親了親她的額頭,放開了她,“去吧,我再泡一會。”
羚紅着臉起身,以最快的速度遠離身後那道熾熱的目光,趕緊穿上睡衣,出來時,三個孩子都沒回來。
倒是碧絲,居然沒走,就站在臥室的玻璃前,雙眼盯着窗外,看背影,有些落寞。
聽到動靜,她轉過了身,看見是羚,深藍的眸子眯了眯,大大方方地朝她走了過來,問:“你認識修多久了?”
羚蹙眉,仔細算了一下,如果是按照認識顧少清的時間來算的話,已經有七年了,按照虞修白來算的話,也就半年多點。
“有六個月了。”她這麼回答。
碧絲怔愣一下,“六個月……”她喃喃着,似有些不相信,慢慢的,神色有些難看起來。
羚想了一下,隱隱意識到碧絲原本是想說什麼,脣瓣微彎,沒有吭聲。
碧絲深深看一眼羚,目光轉到一旁的大牀上,走過去,手指拂過白色的被褥,“致志就是在這張牀上誕生的。”
羚望着那潔白的牀,心裡立即膈應起來。
碧絲挑釁地回望她,羚也不卑不亢地迎視着,絲毫沒露出怯意,碧絲惱起來,“奶奶是不會同意你和他在一起的。”
“修對我說這些事用不着我-操心,他自己會搞定。”
碧絲的神色,微僵。
頓了一下,有心想要等虞修白出來,可他遲遲未出,羚想去找三個孩子,猶豫一下,走到一旁拿出行李箱找衣服穿。
到浴室裡換好衣服出來,碧絲還沒走,她也不理會,徑直往外走,倒是碧絲驚訝了,望着她的背影問:“你要離開?”
羚轉身,“是,我去看看孩子們。”
碧絲挑眉,“你不怕我跟他……發生什麼?”
羚笑笑,“我相信他,不會!”
丟下話,立即往外走。
虞宅很大,她找了半天才找到書房,書房裡燈火通明,咚咚和虞致志一人捧着兩本一樣的英文書在看。
莫莫則百無聊賴地在邊上玩魔方。
“致志,咚咚,你們在做什麼呢?”羚走過來,輕聲問,誰知兩個小鬼竟不理會她,倒是莫莫替他們解釋了一下。
羚瞭然了,看着兩人不禁皺了皺眉,見兩人同樣的神色嚴肅,一絲不苟,覺得打擾他們並不好,可是這會兒已經到睡覺時間了,他們不困嗎?
正想着,咚咚擡頭看她一眼,說:“媽媽,你不用管我們,你把妹妹照顧好就行。”
羚看了看,覺得勸也沒用,便只帶着莫莫回起居室。
回到起居室時,剛好看到碧絲臉色難看地走出了臥室,迎面撞上,她的臉色更難看起來。
“媽媽,那個漂亮阿姨是誰?”碧絲走後,莫莫好奇的問。
“是致志哥哥的媽媽。”
莫莫呀了一聲,回頭看了看,說:“致志哥哥的媽媽好漂亮啊。”
羚笑了起來,碧絲確實很漂亮,有着典型的西方魅力!
臥室裡,虞修白穿着睡衣站在窗前,聽到腳步聲,轉過頭來,莫莫快步跑過去喊爸爸,他彎腰抱起了她,問她兩個哥哥在做什麼。
莫莫說了一遍,虞修白眉目微擰,似乎沒想到兩個才六七歲的孩子居然玩這麼高智商的比賽。
“我看他們專注的樣子,就沒勸……”頓了一下,羚忽地說:“怪不得咚咚跟我打包票,致志以後就交給他了。”
虞修白不禁自得地勾了勾脣,“致志心高氣傲,是個不服輸的個性,真要是和咚咚較上,我們以後是會省心不少。”
羚嗯了一聲,卻有些擔憂地蹙眉,“就怕他們年紀還小,這麼強的腦力勞動會吃不消。”
虞修白遞給她一記放心的眼神,而後便和跟莫莫說起話來,沒一會兒,莫莫困了,羚帶她去洗漱,等她在陌生的牀鋪上睡熟才起身離開。
從臥室出來轉身之際,竟看到管家漢斯在等着她,他彎腰禮貌地對她說老太太請她過去一趟,說是有話要說。
羚跟着漢斯下樓來到客廳,老太太和碧絲正坐在沙發上,她來後,同樣要她坐下。
氣氛,有些怪異。
靜默中,老太太輟了一口茶,這才慢條斯理的開口:“顧少夫人,你直說吧,要什麼條件才能離開我的孫子。”
羚微微睜大眸子,目光清冽地看着老太太和碧絲,沒有一絲猶豫地說:“無論怎樣,我都不可能離開他。”
老太太擰眉,目光慢慢冷了下來,低頭,喝了三口茶才緩緩放下茶杯,“你覺得自己配得上我的孫子?”
她的語氣,帶了些輕視和傲慢,聽的人非常不舒服。
“配得上。”羚答,乾脆利落。
“咳咳……”老太太一口茶嚥下去,忽然嗆住了,碧絲連忙去拍她的後背,終於緩過來,不禁擡頭去看大言不慚的羚。
“真沒見過你這樣的。”老太太說,語氣頗爲惱怒。
羚閉緊嘴巴不想再多說,怕再刺激到年事已高的老太太,氣氛僵住,老太太一杯茶喝完了,再次看向羚時,便說:“今晚上你睡樓下的客房。”
羚愣了一下,眉目隨即擰了起來,看她們的樣子,似乎是很想把他們分開?
“可是我的女兒已經在上面睡着了,我要跟她一起。”
老太太哼笑,“就知道你會這麼說,所以我讓人上去把你女兒抱了下來。”
說着,目光望向樓梯口。
羚驚得站起來,果然看到一名高壯的婦人抱着莫莫走了下來,莫莫本來就是剛睡着又是新鋪,睡的不很熟,這麼一驚動,肯定醒了。
“奶奶,您怎麼可以這樣?”忍不住抗議,快步朝着莫莫走去,伸臂想要抱過她。
高壯的婦人竟轉過身去,不給。
羚不由動怒,“奶奶,請讓她放開我女兒。”
老太太和碧絲這時也站了起來,“可以是可以,你和你的孩子睡樓下。”
語氣,非常的蠻橫的強勢。
羚深吸一口氣,臉慢慢沉了下去,“奶奶,您可以講點道理嗎?”
老太太哼笑,轉而對碧絲說:“不知道哪裡來的鄉下人,居然要跟我講道理?”
羚憋屈極了,面對這麼一位年事已高的老太太,又不能過分,一時半會兒,跟她僵持着,不知道如何是好。
就在這時,虞修白的聲音忽然傳了過來,“你們在做什麼?”
樓梯上,他穿着睡袍一步一步走了下來,看到莫莫被傭人抱在懷裡,小臉被嚇得透着蒼白,張望着自己的媽媽,卻不敢開口說話。
心裡,當即一疼。
快步走過去,一把抱過她,大手安撫地拍着她的後背,她也緊緊地摟住他的脖子,依賴信任地喊他爸爸爸爸。
羚鬆了一口氣,走到了虞修白身邊,心疼地看着莫莫。
老太太看着虞修白,看到他抱莫莫的姿勢竟是無比的嫺熟和自然,在他身上甚至流露出父愛這種東西,不禁又高興又生氣。
當即就沉聲說:“小白,她根本不是你的女兒,你怎麼可以這樣抱她?”
虞修白眉心皺了起來,非常不悅地看向老太太,“她就是我女兒。”說着,他摟過羚,一隻手臂搭在她的肩上,一副夫妻的模樣。
他這樣,把老太太和碧絲都氣到了。
“你哪來的女兒?你只有一個兒子小志,你懷裡抱着的是與你毫不相關的孩子,你怎麼那麼笨?”老太太幾乎氣急敗壞了。
因爲虞修白之前,甚至從未這樣抱過自己的親生兒子,現在好了,跟一個女人談戀愛,還這樣維護拖油瓶。
簡直沒辦法接受。
“奶奶,她和咚咚都是我的孩子,請您以後不要再說這樣的話,會傷了孩子的心。”虞修白說的非常認真,而後帶着羚和莫莫轉身上樓。
老太太氣極了,顫顫巍巍起身就要去阻止,卻被碧絲輕輕拉住,“奶奶——”
老太太看向碧絲,見碧絲低着頭難過,面上滿是同情,“我知道你一直喜歡小白,從未變過,可是你看看他……”
碧絲的頭低的更低,眼淚一顆一顆往下掉。
老太太最見不得人哭,一哭她就心軟,當即說:“好好好,等修清回來,我來問問她還有沒有什麼辦法讓這個姓陶的離開。”
碧絲慢慢止了哭,滿上浮現一抹希翼,擡頭,樓梯上已經不見了那道頎長挺拔的身影,可眼前仍有夢幻的色彩,感覺很美好。
……
回到臥室,莫莫受驚遲遲不肯睡,更不敢單獨睡,他們只得讓她留在主臥室,虞修白隨口編了一個童話故事講給她聽,花了半個小時才把她哄睡着。
待她呼吸均勻,他纔開口對羚說:“下次奶奶叫你,你別去。”
羚爲難地蹙眉,“她畢竟是長輩。”
虞修白臉色有些沉,“不用管她。”
羚嘆氣,“這怎麼行,她畢竟是虞修白的奶奶,怎麼樣我們都不能讓她不高興,他們家就是我們的恩人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