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眼萬年是什麼樣的?
如果這個問題問的是三個多月前的許晉朗,他會渾不在意的一笑,然後讓你要是沒吃藥就去找醫生,沒的精神不正常還廣而告之。
如果這個問題問的是今天之前的許晉朗,他會皺眉沉思,然後留給你一個無聲的背影以及一個無聲的答案。
如果這個問題問的是此時此刻的許晉朗,他會告訴你,所謂一眼萬年,是簡藍站在櫃檯前對顧客展顏一笑的樣子,是透過透明玻璃看向他的微怔,是見到故人的遙遙一點頭,是他那瞬間復甦,強而有力的心跳。
在看到簡藍那較好的側面時,許晉朗一瞬間如被雷擊中了般,站立在原地,素日裡心隨意動的雙腿怎麼也邁不起來,更遑論是走路了。
他的心在砰砰砰的跳動着,鮮活而有力。
許晉朗十分明顯的感覺到看到簡藍對其他的男人笑的燦爛時,他那澀然的感覺,以及想要上去狠揍那男人一頓的衝動。
而在簡藍偏過頭看向他時,他的心裡隱隱生出一股希冀,希望簡藍能夠如從前那般,有他在的地方,成爲她連戰場也無法阻擋的嚮往。
可是,他註定要失望了,簡藍在看到他時有一瞬間的驚訝,隨即又恢復了一片淡然的神色,禮貌性的對着他點頭,好像兩人只是認識,並沒有其他的什麼關係。
許晉朗突然有些怨恨自己頭腦的靈活,居然能夠嗝這麼遠看明白簡藍要表達的意思。
頓時,他感覺他的心像是被人揍了一拳,還揍出了一個窟窿,不然他爲什麼會覺得心臟疼的要死,還空落落的。
“嗨~小郎,你怎麼不走了?是怕老闆嫌棄你?那我可告訴你,你完全不用擔心,老闆可善良了。”
阿毅扛着一袋麪粉向前走着,走到一半才發現身後少了一個人,他疑惑的轉身,就看到許晉朗怔愣着看着蛋糕店的樣子。
他那不怎麼大的腦容量頓時腦補出了各種許晉朗膽小怕人的劇本,想到這人是自己帶回來的可不能受了委屈,不然他還怎麼混呀。
於是他果斷的把麪粉往上顛了顛,豪氣沖天的伸出另一隻手拽着許晉朗走向蛋糕屋。
許晉朗也是醉的不要不要的,他忍不住一巴掌狠狠拍在自己的大腿上。
這不爭氣的東西,剛剛讓它動它不動,現在面子丟大發了,倒是可以被人拽着走了,但是這方向,讓他連裡子都給丟的沒了。
許晉朗和阿毅兩人進了屋子,簡藍沒有任何的意外,她淡淡的掃了一眼阿毅肩膀上那好大一袋的麪粉,可能是沒弄好的緣故,他那黑色的西裝上已經有着白白的一層。
“把麪粉放到廚房。”
淡淡的丟下這麼一句話,簡藍又低着頭算賬,眼角連一絲餘光給許晉朗都欠奉。
都說認真的女人最好看,此時正埋頭認真算賬的簡藍完美的詮釋了這一句話。
蛋糕店裡還是比較偏陰涼的,但是在進門左手邊的那個角落,卻是秋夏季節蛋糕店裡唯一一個能夠有太陽的地方。
許晉朗癡癡的看着認真做事的簡藍,心底那如死水般平靜的湖微微泛起了漣漪。
簡藍白了許多,以前的她跟在他身邊,風吹日曬的,一年到頭大部分時間都是風裡來雨裡去的,總沒有個停歇的時候,皮膚也是健康的小麥膚色。
但很明顯的,這幾個月她過的很好,至少平靜,不用再出生入死的,也不用在大太陽底下暴曬,倒是養白了。
她本來就長得好看,現在白起來,更是美得不像凡人,反倒像是那個遺落在凡間的精靈。
而且,簡藍開朗了很多,以前的她跟在他的身邊,從來都是冷着一張臉,除了偶爾對他笑笑,對其他人永永遠遠都是一成不變的冰山臉。
後來認識江小喬之後,他和江小喬相處的時間增多了,他爲了江小喬做了很多事,他便看到了她冷着臉強忍生氣的醋酸樣子。
如果說曾經的她是全身都充斥着冰錐的刺蝟,那麼現在的她就是斂起全身的鋒芒,散發着柔柔暖意的向日葵。
陽光透過窗戶灑在她的身上,爲她瑩白如玉的肌膚鍍上了一層光輝,她那白皙修長的脖頸彎成了一道誘人的弧度,嘴角淺淺勾起的弧度比陽光還要耀眼,撩撥着他的心絃。
他失神的看着這樣綻放光芒的她,雙腿不受控制的向她走過去,在快要靠近她時,他修長有力的臂膀緩緩擡起,想要撫上她的面龐。
她和他的皮膚在一起形成鮮明對比,小麥色的是他,白玉般的是她。
他看着她怔愣看着他卻沒喲反抗的樣子,心裡忍不住的歡喜,他想,她還是喜歡他的,不然,爲什麼在他狠狠傷害她之後,她還是沒有對他反抗。
這個念頭在心頭升起,許晉朗伸出的手忍不住激動顫抖了,而簡藍卻冷着一張臉,斂了神情一語不發的直勾勾的望向許晉朗。
她的眼眸,黑白分明,此時無聲的看着許晉朗,帶着稚子的純真,還有抗拒的堅定。
許晉朗苦澀一笑,知道簡藍心裡的抗拒,他緩緩放下了手背在身後,那雙手緊緊握成了拳頭。
只是,他們兩人依舊站的很近,兩人面對面站在一起,異樣的和諧。
阿毅一出來就看到許晉朗站在離簡藍不到一尺的距離,兩人誰也沒有說話,卻格外的和諧,更顯得簡藍的小鳥依人。
一股危機感油然而生,阿毅噌噌噌的走進兩人,討好的看着簡藍,也打斷了簡藍和許晉朗兩人的‘對視’。
“老闆,我把麪粉放好了。”
可憐兮兮的對簡藍邀功,完了他還不忘得意洋洋的看向許晉朗。
許晉朗瞟了他一眼,完全沒有把他放在眼裡的樣子。
兩個男人之間的較量,簡藍完全是沒有察覺的樣子,她從吧檯裡拿出一條毛巾來,讓阿毅半蹲着身子和她平視,然後低着頭動作輕柔的幫他拍打着那些白麪粉。
她及其的有耐心,不論阿毅一句話重複了多少遍,她都是輕輕柔柔的回答,面上沒有絲毫不耐煩。
許晉朗感覺自己就是一個局外人,而阿毅和簡藍兩人就像是真正的戀人一樣,默契十足。
看着那眼角眉梢都掩飾不住的喜意的阿毅,許晉朗覺得自己心疼肺也疼,心裡升騰而起的殺意掩也掩不住。他上前一步,手握成爪伸向阿毅,出的招式也是殺機瀰漫。
簡藍雖然左手不能用力了,但是她對於殺氣的敏銳度並沒有減小,她警告的看向許晉朗,成功讓許晉朗的動作慢了下來。
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經死裡逃生的阿毅裂開嘴笑着看向自己已經乾乾淨淨的肩膀,然後又想起了什麼似的一拍額頭,轉過身把許晉朗給拽到了自己旁邊。
“老闆,這是小郎,你能不能幫她做份甜點,他已經兩餐沒有吃過飯了。”
簡藍原本想要拒絕,因爲她並沒有繼續和許晉朗打交道的心思。
她當初立過誓不會再出現在許晉朗的身邊,更會離開他,如今他卻主動出現在了她身邊。
她不知道許晉朗是要怎樣,明明是他讓她走的,現在卻來撩撥她。她是真的怕了,因爲只有她自己才知道許晉朗出現在這裡,在她內心掀起了多大的風浪。
她愛許晉朗十年如一日,哪裡是說消除就能消除的,哪怕是有人說她愛的卑微,她也甘之如飴。
因爲,旁人終歸是旁人,他們說的再多也沒法在她心裡掀起驚濤拍岸,唯有許晉朗,一個眼神,就能輕輕鬆鬆讓她潰不成軍。
所以她想離他遠遠的,這樣就能自控,心不動則不痛。
可是在聽到阿毅說他已經兩餐沒吃的時候,她到嘴邊的拒絕就變成了讓他等等。
進了廚房,簡藍並沒有聽阿毅說的那樣,給他走糕點,而是在冰箱裡拿了兩樣許晉朗愛吃的菜,給他炒起菜來。
該說簡藍對吃的方面很有天賦,哪怕是不常接觸的做飯,她也能夠做出大師的水準,好的許晉朗恨不得把舌頭也給吞下去。
站在簡藍身旁的阿毅看到口水直流,饞的要死,要不是簡藍在旁邊看着,估計他就不管不顧的衝上前在許晉朗手裡奪食了。
阿毅越是饞,許晉朗吃的就越帶勁。脣角勾起一抹壞笑,許晉朗張揚而又邪肆的看了一眼阿毅,然後埋頭沒有一絲剩餘的把簡藍做的菜全部吃光,許晉朗滿足的抽了兩張餐巾紙擦了擦嘴巴,又恢復了那副溫潤入玉的樣子。
如果說這個世界上,簡藍最瞭解的人是誰,答案一定不是她自己,而是許晉朗。
所以此刻她在第一時間就察覺到了許晉朗的變化,心下不只是鬆了口氣還是失落。
失落又怎麼樣,終究是不可能的。苦笑一聲,簡藍低頭默不作聲的收拾桌子,把碗筷拿到廚房清洗,把兩個明顯較上勁兒了的男人給扔在了外面照看生意,那自許晉朗出現就亂了的心跳也恢復了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