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筆記是不是……”
千梓一陣惡寒,什麼時候她需要勾引那個腹黑又自大的男人了?邵霖祈不打擾自己,她就阿彌陀佛萬事大吉了。
女孩這次回過神來,四周早已安靜一片,大家都在埋頭苦記。
再看女孩,剛翻頁的筆記本上乾乾淨淨,於是,她剛纔還笑靨如花的臉頓時成了苦瓜狀,還可憐兮兮地盯着千梓,一臉委屈。
偏偏後者還不領情,美國式無賴地聳了聳肩,好像她也沒有要別人幫自己出謀劃策如何勾引邵大總裁吧?
“完了,好不容易求老總給了我一次機會,這下我回去怎麼交差?”女孩哀怨地嘟囔,她什麼都沒聽到,怎麼寫計劃和感悟。
越往後越沒了看頭,千梓回頭看了還在冥思苦想的女孩一眼,伸過手說道:“我來吧?”
女孩還沒有反應過來,就看到後者拿起筆已經刷刷刷開始寫了,中間甚至不帶停頓的。
她的字跡清秀有力,如刀刻般在筆記本上展開。女孩已經墊起了腳尖,看着她一字一字地寫下去。
“哇,你可真厲害。”女孩一臉不可自信,剛剛她不是在和自己聊天麼?還以爲她也同自己一樣,什麼都沒聽進去呢。
隨後,女孩便自來熟地開始自我介紹,“我叫柳芸,是欣悅的,也不知道你有沒有聽過我們這小公司的名字……”
一切早已印在心裡,因此千梓記起筆錄來並無壓力,行雲流水般做了最後總結後,千梓順便附帶上了自己的觀點。見柳芸還在滔滔不絕,只覺得這女孩挺健談,年紀不大,還沒什麼防備心,想來剛出校門不久。
“欣悅我聽過,建材塑料這塊不錯,特別是新型航天材料在全國也有舉足輕重的地位,我記得它在攝影器材這塊有很大造詣,專門做出口生意。”千梓已經記下了這個女孩,順便說出了自己對欣悅公司的瞭解。
柳芸一聽,那雙杏仁大眼睜得更大了,不可置信地盯着千梓,剛纔她和旁人交談說起自己公司時,人可是一臉不屑。
至此,柳芸臉上笑意更濃,“你知道的可真多,萬邵的員工都這麼厲害嗎?我們欣悅雖然攝影器材很出名,但知道它的生產商卻是沒幾個,這也是我們現在所面臨的問題。”
千梓點了點頭,不置可否。
而後,柳芸看了一眼筆記,又是一聲驚呼,引起旁人不滿。
而此時,千梓已經笑着迎上了邵霖祈,衝柳芸微微點頭後,便退場了。
途中,邵霖祈輕瞟了千梓一眼,嘴脣微抿似有不滿,“剛纔你寫什麼呢?”
千梓眼神稍頓,他什麼時候回頭看見自己了?不等她作答,便聽邵霖祈又說道:“字那麼醜,別在外面丟人現眼。”
“我字哪裡醜了?”千梓不滿地瞪了他一眼,後者卻是看都不看她一眼,手插在口袋大步跨出了酒店。
她的字當然不醜,反而還有幾分風格,但邵霖祈心裡就是不舒服,沒經自己的允許,她怎麼能在別人面前笑的那麼開心。
千梓也不想和邵霖祈繼續狡辯,跟在他身後的時候,眼神一瞟便看到了一道明亮且熟悉的身影,不是李曼是誰!
一身明亮顯眼的水紅色無袖水裙將李曼襯托的皮膚白皙水嫩,往那一站,便像一支移動的豔俗牡丹,很顯然,她也看到了千梓,本來得體的笑容頓時上揚,嘴角的弧度表明她的不屑。
本來已經走出去的邵霖祈見千梓不動,又重新走回來,攬過她的肩,語氣聽不出鹹淡,“不走,還想會會老情人?”
“走吧。”千梓不想打嘴戰,轉身便要離去。
“你怎麼來這裡了,少煕怎麼能沒人看着?”身後傳來司鬱南不滿的聲音。
話還沒說完,就被李曼那妖嬈嬌媚地發嗲聲打斷,“哎呀,我這不是擔心你嘛,孩子我讓酒店的人幫忙看着,不會有事的。”
“胡鬧。”司鬱南壓低聲音小聲斥責,本來在招標會上看那幾個老頭子的態度就讓他有些窩火,再看李曼也沒一刻的消停,整個人都覺得有些氣短胸悶了。
“哎呀,別生氣了。”李曼陪着笑,嬌豔如花。一隻手如靈動的小蛇在司鬱南身上輕輕滑動,整個人都貼在他的身上,附在耳畔,不知道說些什麼。
不想看到不代表你就看不到,千梓還沒轉過的身體僵硬在原地,臉上卻無半點情緒流露,司鬱南背對着她,看不清表情,唯有李曼那得逞,帶着挑釁和傲意的笑容深深印入她的腦子。
若是自己的孩子,又怎麼捨得隨便交給陌生的酒店照顧?
由於用力,不長的指甲還是嵌入了皮膚,留下很深的印子。
潤謙,媽媽一定會把你奪回來。她的孩子,又豈能伴着母愛缺失,父親冷血的環境,過早經歷人間冷暖,飽嘗世事辛酸?
邵霖祈看在眼裡,並未說話。
此刻懷中的女人似一磐石,不再像當初那般追着車,帶着哀求和狼狽,她是在忍,也是在給自己鼓勁。
直到眼前人影雙雙離去後,邵霖祈纔開口,“你現在能做的就是好好努力,活得越好,勝算才越大。”
千梓聞言擡起頭看了邵霖祈一眼,那雙深邃如星的眸子雖少了幾分溫情,但多了幾分堅定。
那一瞬間,千梓竟有些失神,她極力隱忍着情緒,櫻脣輕啓,“走吧。”
她的身形筆直,每一步都緩慢而堅定。在邵霖祈看不見的瞬間,眸子也暗淡了幾分。
邵霖祈也出奇的沒有對千梓出言諷刺,往日那些刺激的話語更是絕口不提。
他是由母親帶大的,自然也明白一個孩子對母親的重要性,可安慰又能起什麼作用?只能是她自己把傷疤揭開,忍痛把爛肉剔掉,傷口才能痊癒。
車上,千梓已經理好了自己情緒,順手拿起旁邊的規劃書看着。
“先去清月吃飯。”邵霖祈跟司機交代一聲後,便望着看書入神的千梓,短髮似乎長長了些,他很自然地伸出手替她將碎髮撩到耳後,卻也驚動了千梓,她擡起的雙眸似有驚恐。
這就嚇到她了嗎?邵霖祈眼眸定定地盯着他,冰冷的眸子看不出是什麼情緒,他很自然地收回了手,不理會她的表情,“結果還沒下來,這些看了也沒有用。”
千梓順手將規劃書合攏,放在並着的雙腿上,白皙纖細的手指輕輕將鋼筆帽套上,拿起剛纔寫的筆記遞給他,“這是我剛打聽到的消息,若是能夠用這種新型材料,也能夠爲我們節省很大一部分資金。”
邵霖祈眉頭挑了挑,身子微微後仰,依舊舒服地躺在房車內,並沒伸手去接,“你什麼時候打聽到的?”
千梓嘴角一咧,笑的狡黠,“這個……你只需要知道這些有用信息就是了。”這也怪不得她,要怪只能怪柳芸初出茅廬,還不懂商業的爾虐我詐罷了。況且這對她本身無害,若是欣悅的老總能參考她的意見,對雙方來說都是共贏,何樂而不爲呢?
邵霖祈依舊不接,定定地望着她。
千梓也不惱,反望着他解釋說道:“我們當然不會直接找生產商,畢竟消耗甚大也容易泄密,但若我們半真半假呢?”
邵霖祈不語,徑直坐直了身子,而後拿過筆錄,清秀的字體將初期的預算都估算了出來,可距她上車,不過短短五六分鐘的時間,但她居然想的這麼詳細周全。
末了,他纔將筆錄還給千梓,說起來容易,拿到原材料自己生產供給,不僅安全方便,那節約的成本更不是三五千萬能夠估量的,而這新材料的研發成功,更能爲萬邵的其他行業帶來福利,可以說是一舉多得的研發。
估計有千梓這樣想法的人不少,可那原料定屬於欣悅的商業機密,估計連高層都不見得知道,就好比萬邵,真正的核心機密也就只有寥寥幾人知道。
但這個研發依舊引起了邵霖祈的興趣,既然她能提出來,自然也是考慮到這些問題。因此邵霖祈面色不復剛纔戲謔,轉而以一種工作中才有的嚴肅和認真問道:“那原料你又能如何確定,塑料千千萬萬,差一個數字都是千差萬別的錯誤,這可不是光靠運氣和概率能夠解決的。”
千梓點了點頭,明亮的眸子充滿自信,邵霖祈也眯起了眼睛,欣賞着工作中自信的她。
恍惚間,他似乎又看到了當初的千家二小姐,淡定而運籌帷幄。他喜歡的就是這股勁,要的,也是她這股活勁。
“……所以有難度並不怕,不然別的公司也早已經研發出來,常規方法肯定不行,挖牆腳,高價收購自然別的公司也已經嘗試過,依我看,我們可以先和欣悅公司合作,看能不能插人進去,之後尋找機會接觸原材料,實在不行就跟他們合作,讓我們自己人全程控場,利潤也是可觀的,當然沒有前者那麼划算了。”千梓一口氣說出了自己的想法,這也是她的初期想法,是聽了柳芸的一席話之後萌生的想法,她儘量把各個細節和可能遇到的問題都歸納出來,至於最後敲板的,還是邵霖祈。
邵霖祈聽完並沒直接回答,而是陷入了沉思。這是個大計劃,就算是不成,到最後的結果也無非是常規合作,他們也沒虧損什麼。
“你有幾成把握?”
千梓再一次聳了聳肩,“兩成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