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ip病房,各方面的配置都是頂級的,千梓站在窗前,看陽光樹影斑斕,時光靜好。
她已經在醫院住了好幾天,邵霖祈每日晚上下班都會過來,但是他們之間極少交流,辭職的事情一直沒有定論,邵霖祈那天提了一句之後就再也沒有說什麼。
冰涼的沉默是病房的主旋律,千梓並不知道,給她用得每一針藥,喝的每一碗湯,邵霖祈都會親自過問,比她自己都要用心關心她的身體。
其實不過是流產而已,千梓都覺得調養的太過精心,她現在已經完全康復了,只是沒有人體會得到她失去孩子的痛苦。
精明的商業頭腦,理智的處事風格,都沒有泯滅內心深處母性的本能,千梓真的累了也倦了,她只希望過平淡的生活,遠離這些紛爭。
醫生沒有得到邵霖祈的指示,是不會讓千梓出院的,她只好自己想辦法從這裡出去,她的手機,錢包,她都可以放下,公寓裡的衣物也沒有打算回去整理,就這樣離開就好,那些不過是身外之物。
她一出病房門,護士小姐就走過來,說:“千小姐,請問有什麼事情嗎?”
千梓微微一笑,說:“沒什麼,我想下去走走,曬曬太陽。”
“這個……”護士小姐有些爲難,上面特別交代過千梓不能離開,這也沒有看護在這裡,萬一人不見了要怎麼辦。可是又不能明確拒絕。
千梓從不爲難普通小職員,在她心裡,她尊重盡職工作的人。擺擺手,說:“那我回病房好了。”
護士小姐感覺千梓善解人意,人會本能的對對自己好的人好,善意的建議說:“千小姐,你可以徵得邵董的同意,那樣就可以出去了。”
“好。”千梓感謝的笑笑,雖然早就猜想過會是這樣的情況,她還是悶悶不樂,這難道是要剝奪她自由的權利嗎?
晚上邵霖祈過來,已經午夜,他的工作有多忙,千梓是清楚的。
在值班醫生那裡問過千梓的情況之後,邵霖祈推門進來,驚喜的發現千梓竟然給他留着一盞壁燈,他看到她身上蓋着薄薄的毯子,翻開的雜誌就在手的旁邊,看來是一邊看雜誌一邊睡着了。
他緩緩走過去,眼神中是難得一見的柔情,將毯子向上拉了拉,把千梓的手收在毯子裡面。
千梓微微動了動,睡夢中的她呼吸綿長,眼睫毛像蝴蝶的翅膀一般輕盈,她今晚原本在等邵霖祈想要講出院的事情,可是他回來的太遲。
邵霖祈在病房附帶的浴室裡洗過澡,和千梓相擁而臥,身體已經調養的完全恢復了,貧血是長期積累的毛病,要用紅棗阿膠這些補氣血的食物來增補根源,以後還會生出更多更健康的寶寶。
習慣性的尋找溫暖的來源,千梓不安的動動,依偎在邵霖祈的懷中,找到一個舒適的睡姿,只有在熟睡之中毫無防備,她纔會顯露自己的本心。
無盡的漫漫長夜隱藏許多深奧的秘密,不知什麼時候纔可以盼到黎明。
翌日清晨,千梓醒得很早,邵霖祈還沒醒。
千梓在心裡仔細地描摹他深邃的眉眼,冷俊的側顏。
邵霖祈睜開眼睛,微微眯着,“你在幹什麼?”
千梓看得入了迷,現在才被這清朗的嗓音驚醒,立刻從被窩裡出來,赤腳站在地上,眼睛晶亮看着正在起牀的邵霖祈,說:“我今天要出去曬太陽。”
邵霖祈一邊扣襯衫釦子,一邊回答,“不行。”
“爲什麼?我的身體已經完全好了。”千梓不解地問。
今天有一場重要的談判,美國來的代表,邵霖祈實在沒有時間可以陪千梓曬太陽,他說:“我說不可以就是不可以,沒有爲什麼。”
十分堅定的拒絕,千梓低下頭看着自己的腳尖,心情很鬱悶。
邵霖祈走過來,看到她是赤腳站在地上,嚴厲的說:“穿好鞋子。”
不知道自己身子弱嗎?還這麼隨意。就算是要出去,也必須要他在身邊。
早飯是吳朗送過來的,紅棗粥是永恆的主題,而且是一家很著名的粥店,要排很長時間的隊,不過味道的確鮮美。
邵霖祈吃完,看了千梓一眼,自從他不准許她出去之後,她就一直低眉順眼,一副受氣小媳婦的模樣。
車子走在路上,邵霖祈在ipad上面看了自己的日程,最快後天下午可以騰出一個小時的時間來,千梓想要出去曬太陽,那麼他就會陪她一起去。
千梓躺在牀上休息了一會兒,她打開枕套,那裡是她今天早上從邵霖祈錢包裡面拿的500塊現金,她在這裡什麼都沒有,至少要有路費,可以去派出所補辦身份證明,銀行補辦新的銀行卡,回到酒窖,那裡有她之前購置的水和食物,應該可以撐一段時間,從此她的生活就是炒股和管理酒窖。
中午吃過飯的時候,一點鐘是人最容易犯困的時候,千梓已經摸清楚中午護士那裡只有一個人值班,而醫生都在辦公室,只要她腳步很輕,應該不會驚擾到那些人的。
看着手錶上的指針,在一點30分的時候,千梓輕聲打開自己的房門,她什麼都沒有拿,隻身一人,而且不準備坐電梯,走樓梯下5層搭電梯更安全一些,也不需要經過護士臺。
動作真的很輕,幾乎不發出一點聲音,天氣慢慢熱起來了,人們都會犯困,護士在那裡丟盹兒,所有的人都在午睡,沒有人發現千梓在慢慢移動。
安全到達安全通道門口,千梓鬆了口氣,她腳上穿的還是拖鞋,上下樓梯發出啪嗒啪嗒的聲音,下了5層之後,就到達了普通門診的最後一層,原來是研究室,靜悄悄的也沒有人,電梯緩緩上升,叮一聲在寂靜的空氣中顯得尤爲突兀,千梓走進電梯,懸着的心終於落了下來。
走出醫院門口,千梓一身病號服引來行人側目,她首先來到超市,千梓買了一件t恤和牛仔褲,還有一雙帆布鞋,買的都是很便宜的,她要考慮合理使用自己手中僅有的500塊。
在火車站辦理了臨時身份證,在銀行補辦好卡,千梓將自己的股票提現一萬塊,用作到葡萄成熟時的開銷。
依舊選擇了坐公交車,不願意放棄路上優美的風景,高樓林立緩緩而過,藍天白雲,一望無垠的草地盡在眼前,郊區的空氣就是新鮮,走在小路上,千梓終於來到酒窖。
葡萄樹已經抽出了枝椏,千梓請的兩位農民老伯正在整理葡萄樹。
鄉下特有的淳樸聲音,熱情敦厚,“千小姐,你來了啊。”
“是啊,老伯,自家地裡的農活忙完了嗎?”千梓特意學習了葡萄樹的種植,她雖然沒有實踐經驗,不過極高的智商自然是一學就會,擺弄起來也是有模有樣。
“春種已經都種上了,就等着過幾天下雨之後除草了。”老伯歡樂的回答,在農民伯伯心中,最珍貴的就是自家的幾畝田地。
日落西山的時候,老伯要回家了,臨走時問千梓想吃什麼蔬菜,說大棚裡面有沒打農藥自家吃的吃不完,明天給她捎過來一些。
千梓說什麼都好。
月上柳梢頭,千老爺在世的時候,在酒窖裡修了二層樓小院,就在東北角那裡,院中有一座玻璃小亭,坐在裡面可以品幾支美酒,擡頭看看星空,和月光竊竊私語,這纔是真正的生活。
千梓今天下午大致清點了酒窖,沒想到僅僅幾天時間,邵霖祈就將酒窖中珍藏了許多好酒,他甚至將酒直接從上一任主人那裡買了過來,孩子沒有了,也就不用顧忌酒精的事情。
司鬱南獨自驅車來到這裡,橙黃色的車燈照射,千梓敏感的察覺到,這裡雖然離市區不是很遠,但是因爲背靠大山,所以路不是很好走,不過好在酒窖周邊不遠處都是人家,也還算是安全,不過這裡民風淳樸,經濟落後,絕對不會有發動機聲音如此綿長的高級轎車駕臨。
硃紅色的鐵門傳來悶響,千梓從玻璃亭子走出去,大聲問道:“你是誰?”
司鬱南溫和的回答,“千梓,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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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鬱南,他怎麼知道自己在這裡?千梓疑惑的想,不過轉而想到潤謙,因爲體會到失去的痛苦,所以更珍惜當下的存在,或許他會講有關潤謙的消息。
鐵製的門栓沉重,千梓兩隻手並用才拉了開來,她靜靜的站在這裡,恍如幾年之前一樣的夜晚,司鬱南送她回家,他們也是在這樣晴朗的月夜,相望,只不過彼時的情深現在已經沒有一點痕跡,千梓的眼神一如從前般澄澈。
司鬱南就是貪戀這份美好的純真,他在千梓身邊同樣安排了私家偵探,他心中一直有自己的算盤,在打算着自己的將來。
“司總有什麼事情嗎?”半響的沉默,千梓終於找到這樣一句話,即使已經不愛,縱然從未真正用心動情,但還是心有芥蒂。
“沒什麼事情,只是想過來看看你,還好嗎?”司鬱南深情款款,如果不是因爲親身經歷過他的拋棄,恐怕千梓也會淪陷在他的深情裡。
“我很好,潤謙好嗎?”千梓自然而然的問道,當說出潤謙這兩個字的時候,喉嚨有一絲哽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