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上他深諳的眸子，那裡面有着她熟悉的火焰在跳躍着……
被樹擋住的路燈，有細碎零散的光線從縫隙中流瀉出來，透過只開了一小半的車窗灑進車裡……
……
莫司爵背對着那些零碎的光，沐歡看不清他的神色，只見車窗慢慢升起，直至擋住外面的光。
處理過的車窗，在關上窗之後，車內更暗。
沐歡被莫司爵的眼神盯的呼吸一窒，身體下意識的往後靠了靠。
他的眼神過於危險，這樣的眼神她一點也不陌生。
每每他有想法的時候眼底流露出來的便是這樣的目光，如同蟄伏着的野-獸，正在準備着，伺機便會攻向他看中的獵物，吞噬入腹，不留一點殘渣……
只是，此時，此刻，在這樣的環境，還是在車裡，他怎麼能……
“莫司爵。”
沐歡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插在口袋的雙手迅速抽出，一手解着安全帶，一手便試圖打開車窗下車。
手摸到的同時，聽到一聲聲響，車，落了鎖。
……
目光迅速轉向莫司爵，剛剛還坐在駕駛座的男人突然傾身靠過來，一手撐在她肩膀後的椅背上，一手落在她月退邊的座椅上，靠近的目光，火勺火勺的鎖着她的目光。
沐歡被莫司爵過於露-骨的目光盯的呼吸一窒，忍不住嚥了一口唾沫。
身體極力向後縮，緊繃着靠在椅背上，看着近在咫尺的俊臉，試圖從他的臉上找到半分玩笑或是嚇自己。
他倆在一起做了許多次，但還真沒有一次出格的。
唯一最大膽的，莫過於是餐桌了……
……
她極力希望看到自己想看的，可莫司爵的臉上除了在靠近她後眼底更爲熾烈的目光之外，並沒有半點是玩笑逗自己的意思……
他是認真的！
沐歡只覺得喉嚨像是被卡住了一樣……
話被堵在了舌根無法吐出半個字，明顯感覺到自己的椅子在往後放。
……
‘沐歡，你最大的願望是什麼？’
‘能夠不用身不由已。’
她想離開他身邊的想法從未變過，這竟然是她最大的願望。
……
因爲身不由已，所以不得不留在他的身邊。
不再身不由已，她便能不強逼自己留在他的身邊。
……
他以爲自己已經走近她，就算沒有走進心底最深的位置，也在她心門之外，只要他再努力，便能夠打開她這顆排斥他的心。
只是……
像極了笑話……
翻涌着的情緒，在包廂裡聽到沐歡說出那句話時，便已洶涌襲來。翻涌肆意的讓他根本就壓不住，人在貪心之後，便會想要索求的越來越多。
他想要的，原本就不只是她的身體，他最想要的，一直是她的心。
……
放倒的椅背，一手撐在她的身側。
原本就暗的車內，被他的身影擋住，更是看不到他臉上的神色。唯獨他的目光過於火只烈，強烈到讓她無法忽略。
她很清楚他在看自己，而且目光越來越深，越來越黯。
……
烏黑的髮絲鋪散開來，明明很暗的車內空間，他卻能把她的臉看的清清楚楚。
即便是閉上雙眼陷入全黑的世界裡，他也能在腦中勾勒出她的模樣。
曾經她在自己觸碰不到的世界裡，他的腦海中勾勒過無數次她的模樣。
如今她在自己眼前，他可以觸碰，卻依然像是隔着永遠跨不過去的距離。
大手穿過她的黑髮慢慢收緊固定住她的腦袋，頭迅速低下，精準的落在她緊抿的脣上。
碾壓。
隨着他的氣息襲來，沐歡在感覺到脣上的疼痛時，心口處壓着那塊石頭，彷彿越來越重，重的她無力閉上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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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湖上園
一陣寒風襲來，沐歡冷的脖子忍不住往裡縮了縮，站着，雙腿有些並不攏的輕顫着。
剛下車，車門已從身後關上。車從自己身後呼嘯而過，疾速離開。
沐歡站在原地並沒有回頭，只是看着不遠處的大門，雙手收進口袋提步往裡走。
……
拒絕了保安送自己到門口的提議，沐歡一個人走在路上。
她現在很需要冷靜……
讓大腦迅速的冷卻下來……
這樣寒冷安靜的冬夜，最爲適合……
……
已過了凌晨，深夜的寒氣更重。
沐歡冷的緊抿着脣，穿着高根鞋步子邁的並不快。踩地間，雙月退間難掩不適。
剛剛在車裡，莫司爵雖然稱不上溫柔，可早已熟悉了他身體的自己，也並沒有多難受。
但他狠勁上來，總是讓她有些招架不住。
等結束的時候，她常常會因他偶爾失了力道而不適。
身體的不舒服，最終在結束時，還是如同以往一樣，會和他一起享受着愉悅。
可心……
卻是在愉悅之後，心口的位置，壓的更重。
……
結束後得到滿-足的男人很快起身，並沒有如以往一樣，幫她處理，只是把扔在一邊的外套隨手扔到了她的身上，擋住她。
自己則坐到駕駛座上，又拿出煙盒抽出一支點燃，吞雲吐霧。
暗着的車廂，煙霧繚繞。
並未淡去車裡的愛昧氣息，反而因煙霧的混雜，更是挑動着神經。
她安靜的躺着，呼吸從急促，慢慢恢復到平靜。
車裡暖氣開的很高，身體被撩-高的溫度一時還未退去。就算衣衫不整，也並沒有多冷。
躺了好一會兒，等緩過神來，她這才坐起來，任莫司爵剛隨手扔在他身上的西裝滑落在一邊，也未去搭理。
只是兩手慢條斯理的整理好自己的衣服，從上，再慢慢往下。
因爲車裡沒有準備……
所以身上很是狼狽……
她面無表情慢慢處理着，直到處理好，把擦拭過後的紙揉成一團扔在車裡。
一團一團隨手扔着，就在她與他的腳邊。
……
車內，又陷入讓人窒息的沉默中。
在她收拾好後，莫司爵也剛抽完一支菸，滅了煙，開了車。
之後，一路四十多分鐘，兩人誰也沒說話。
比從金碧輝煌出來之前還要沉默的氛圍，車內的氣息就像是凝結了一樣。
明明開着暖氣，可車內的氛圍卻並未讓人覺得有絲毫溫暖。
暖的只是身體，暖不到的，是心。
……
直到車到了御湖上園，並未進去，而是直接停在了門口。
他終於說了她從金碧輝煌上車後的第一句話，只有兩個字：“下車。”
因一直在放空，這樣才能在這樣壓抑的氛圍內，保持冷靜。
今晚發生的事情太多，多到她還來不及消化便又被新的事情所壓住。此時，在這樣的封閉空間裡，鼻息間呼吸到的都是剛剛兩人做完後的氣息。
撩着神經，讓她無法冷靜下來。
唯一的方式，便只能是放空。
所以當莫司爵突然丟出下車兩字時，她並未反應過來。
下意識的轉過頭看他……
迎上他的目光，看清他繃緊的俊臉，面無表情一臉的冷色。
看清了他的臉色，讀懂他的眸色，慢慢的在腦中凝聚成了下車兩個字。
他剛剛是真的說了讓她下車。
沒再猶豫，也沒任何意見，直接伸手拉開車門下車。
此時此刻，她最不想的就是和他在同一個空間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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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天又下了一場雪，沿路的兩邊的綠化上，積雪未散。
沐歡一個人走在這條路上，眼前彷彿能看到不遠處有着兩人。
女人趴在男人的背上，頭埋在他的頸窩。男人雙手穩穩的託在女人的臋上，穩住她。
飄落的雪花落在兩人的髮絲上……
這條漫長的路，卻並不顯得漫長。
那天，劉阿姨看着並肩坐在椅子上換鞋的他倆，笑着說，先生太太可真浪漫，可不是一起白了頭嗎？
那時候的她，避開了他追逐過來的目光。
一起白頭？
她心底是那樣清楚，他們兩人並不可能一起白頭。
沒有感情基本的交-易關係，可不是很容易就走到盡頭……
沐歡一步一步慢慢的走在打掃的很乾淨的地面，路像是沒有盡頭一般……
已經很久沒有走過這麼多長的路，沐歡踩着高根鞋，一步一步，腳磨的有些疼，卻始終沒有疼下腳步來。
密密麻麻的疼痛從磨破的地方一直往上，慢慢匯聚在心口的位置。
原本壓在心口的那塊大石，在密密麻麻的疼痛中，似乎慢慢的移開，最終，歸於平靜。
車在正門看不到的地方停下，未開的窗，裡面的氣味一直未曾散去。莫司爵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時間，從煙盒拿出一支菸點燃。
從一邊拿起手機，拔了一個號碼。
“先生。”
電話響了好一會兒才接聽……
劉阿姨睡的迷迷糊糊的聽到手機響，開了燈拿起手機，還在想是誰這大半夜的擾人睡眠，一看是莫先生的電話，剩下的一點瞌睡也嚇醒了。
咻的從牀上坐正，兩手握着手機。
“是，是，我知道了。”
劉阿姨掛了電話，掀開被子起身，穿好衣服，把客廳的燈又打開了盞，更亮一些，再打開電視坐着等。
……
莫司爵掛了電話，身體靠在椅背上，安靜的抽着煙。目光看了一眼一片狼藉的車內，掃過副駕駛座。
彷彿還能看到沐歡躺在上面時的模樣……
一支……
一支……
等抽完第二支的時候，莫司爵又點了一支，叼在嘴角，看了一眼一直握在手上的手機，上面並沒有劉阿姨的來電。
看了一眼腕間的表……
安靜的抽了幾口煙，手機又拿了出來，直接拔了劉阿姨的電話。
“先生。”
劉阿姨正在看午夜電視劇，手機突然響，驚了一下。拿起來，看是莫司爵，接聽的時候調小電視的聲音。
“太太還沒回來。”
剛剛莫先生打電話叫自己起來等太太，說太太應該幾分鐘後就會到家，可這都等了快十分鐘了也沒見到家啊。
聽到劉阿姨說沐歡沒到家，莫司爵切斷了電話，車直接開回了頭。
當得知沐歡沒有讓他們送，自己走回去的時候，莫司爵回到車上。
被莫名其妙冷聲指責的保安，表示好心塞。
不讓送，他們總不能把人直接拖上車送回去。
但莫司爵開口，也沒人敢頂嘴，只能默默的應着，說是他們的失責……
莫司爵回到車裡，心底窩着一股火無處宣泄。
原本就堵在心口怎麼也散不去，就算是在半路上把她折騰了一遍，還是無法壓下心底那腔火焰。
重新點燃一支菸，看着入口處，路燈下依然看不到盡頭。彎彎繞繞的，想着沐歡穿着高根鞋，一步步走回去。
莫司爵的眉頭瞬間皺成了一個川字……
……
一直停在大門外的車，一直到手機響起，傳來劉阿姨壓低的聲音：“先生，太太回來了，剛上樓。”
“嗯。”
就在準備掛電話前，莫司爵又補充了一句：“煮碗薑湯送上去。”
“太太剛剛回來說很累，想睡覺，讓我不要打擾她。”
“煮好直接送上去。”
直接下達命令……
劉阿姨哪還敢有一點意見……
“是，先生。”
聽到劉阿姨應聲，莫司爵這才準備切斷電話。
“等等。”
莫司爵在掛電話前，又突然開口。
那邊的劉阿姨也剛準備收起手機，還沒移開，又聽到電話裡傳來聲音，立刻緊張的再放回耳邊。
“莫先生，還有什麼吩咐？”
“別提及是我的意思。”
“……是！”
劉阿姨雖然一頭霧水，可莫司爵的命令，就是最高指令，他說不能提，她也不敢多嘴的提。
電話切斷後，莫司爵把手機扔至一邊，滅了手中抽了半支的煙，車開離別墅區。
沐歡走了半個多小時纔回到，看着還沒睡的劉阿姨，也沒心思多說話，直接讓阿姨早點睡，然後便準備上樓。
劉阿姨問她，要不要給她煮點宵夜。
沐歡累的只想睡覺，便說累了，想休息，明早別打擾她便提步上樓了。
進了臥室，也沒心情泡澡，直接簡單的衝了個澡，把身上衝洗乾淨後走出浴室。
剛換上睡衣，臥室門響了。
“太太。”
沐歡套好睡衣，走過去開門。
“太太，晚上寒氣重，我給你煮了姜水，你喝了去去寒氣再睡，別寒氣入體，生病了。”
心情不是很好，沐歡根本就不想說話，剛剛在樓下已讓劉阿姨不要打擾自己，可……
太太，太太。
這兩個字此時聽在耳裡，別提有多刺耳。
心底的一點情緒，話還沒出口，在看到一臉關切的劉阿姨，聽着她說的一番話，默默的壓了下去。
“謝謝，劉阿姨，你早點休息。”
這樣的關心，沐歡沒辦法拒絕。
受了太多的冷眼以及體會到人情冷暖，這樣真心的關心，她沒辦法不接受。
伸手接過，在劉阿姨叮嚀記得要趁熱喝裡，關上臥室門。
坐在牀邊，看着手中冒着熱氣的姜水，還是拿起勺子，偏熱的湯汁喝進胃裡，很暖，沐歡一勺一勺趁熱喝了。
室內的暖氣開的很高，沐歡喝了薑湯後關了燈直接窩進被窩裡。就算開着暖氣，剛進被窩還是感覺到寒意襲來。
縮了縮身體，蜷縮成一團。
閉上雙眼時，幾乎是下意識的往身後靠了靠。
同樣冰冷的溫度，身後並沒有溫暖源讓她依靠。
沐歡放在被窩裡的手緊了緊……
閉着的雙眼，長睫因剛剛下意識的行徑而忍不住輕顫。
臥室很大，牀也顯得很大。
明明身體很累很困，可躺在每晚會躺着的位置，身後當少了一個人之後，會顯得那樣空。
……
莫氏，休息室
莫司爵開車直接到了公司，直接進了辦公室。
並沒有睡意，翻開文件，開始處理着文件。
放在一邊的煙盒，頻率很高的會被一隻大手摸到，然後從裡面抽出一支。很快，一邊的菸灰缸裡便會多了一支新滅掉的菸蒂。
時間在走……
放在面前的文件，卻是沒動多少。
直到凌晨四點，莫司爵看了一眼面前才處理一點的文件，合上剛打開的，把手中的煙滅在了菸灰缸。
起身，鬆了鬆領帶，提步往休息室走去。
剛接手莫氏的時候也常常會忙到凌晨三四點，也懶得離開，直接會在休息室衝個澡，睡兩三個小時補充睡眠。
像是一夕之間回到了最初那段日子……
可莫司爵卻很清楚，即便是在做同樣的事情，可卻不可能回到那段日子。
……
走進休息室，簡單的衝了個澡。
雖然很久沒睡了，可休息室裡的被單牀褥卻是每天都在換新，以備他隨時會留宿在這裡。
掀開被子躺進被窩。
莫司爵關了燈閉上雙眼。
極度緊繃的神經，並未放鬆。身體已是到了負荷的極限，極需用睡眠來補充體力。
閉上雙眼，幾乎是下意識的就伸手去勾……
手臂落了個空，直接落在牀單上。
睜開的雙眼，自己前方哪裡有沐歡的身影。
第一天。
第二天。
第三天。
早晨
沐歡一早起來，昨晚便已提過，所以剛下樓，劉阿姨正好把早餐放到桌上。
坐在餐桌，若無其事的吃着早餐。
劉阿姨在放下早餐後，看了一眼沐歡。見她跟沒事人一樣，從第一天沒見到莫司爵下樓就想問的話，便一直沒問出口。
先生這都三天沒回來了，太太怎麼一點反應都沒有。
想着先生那天晚上半夜把自己叫起來，細細想着那番話。
先生和太太，這是冷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