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還戴着圍裙,是一個笑容可掬的老婆婆的畫面,她一個年紀輕輕的女孩子戴着,竟然說不出來的憨態可掬。
“你就穿着圍裙吃飯麼?”樑朵拉去開燈的時候,厲天鐸在她的身後說道。
“咦,忘了!”樑朵拉低頭看了一眼圍裙,剛要伸手,才發現自己的手上很多的油,還有水,要準備去洗手,厲天鐸已經站在了她的後面,細心地解着她身後的扣,不過是一個活釦而已,厲天鐸卻站了很久。
終於把圍裙解開了,厲天鐸扶了一下樑朵拉的肩膀,讓她面朝自己,把圍裙從她的脖子上摘了下來,整個動作那麼慢,那麼慢,他好像不捨得這份煙火氣息。
樑朵拉的心也在咚咚地跳,可是她裝作沒事人一般,頭一低,把圍裙的帶子從身上扯下來,然後坐到飯桌旁邊,去吃飯。
厲天鐸坐在了她的對面,好像對樑朵拉的廚藝,他還蠻感興趣的。
“你會做飯?”他擡眼問道坐在對面的樑朵拉。
“自然,窮人的孩子早當家!”樑朵拉邊說邊夾了一筷子土豆絲,她很愛吃土豆絲,過了一會兒,忽然想起來,“厲總,我做的飯不知道合不合你的胃口,我知道你從小就很少吃這種飯的!”
樑朵拉害怕他不會吃。
厲天鐸放下筷子,饒有興趣地盯着樑朵拉,“你怎麼知道?”
“嗯,猜的啊,你從小家庭生活幸福,後來又去瑞士留學,想必瑞士肯定沒有土豆絲和西紅柿炒雞蛋的吧,你回來當上了總裁,肯定更加不會吃這些東西了!”樑朵拉說道,眼睛忽閃忽閃的,忽然覺得她和厲天鐸的生活差距好大啊。
“你怎麼知道我去瑞士留過學?”厲天鐸重新拿起筷子來,這好像是他第一次吃家常菜,真是奇怪了,他活了二十八年,居然第一次吃,貌似小時候爸爸媽媽工作忙,他一直是由阿姨照顧的,阿姨總是按照食譜上的東西給他做東西吃,比如珍珠丸子了,牛肉羹了,反而是這種家常小菜很難吃到,再後來,他上了寄宿小學,然後寄宿中學,再後來去瑞士,就更沒有機會吃到這種家常菜了。
真的挺好吃的!
第一個做給他的人居然是她,樑朵拉。
他的嘴角泛起一絲微笑,想想人生真是奇妙。
“厲總你在笑什麼?”樑朵拉問道。
“我在笑我從小到大還真是沒有吃過這種家常菜!”厲天鐸不無遺憾地說道。
“真的啊?”樑朵拉的身子往前探了探,非常吃緊地說道,“那好吃嗎?”
“很好吃!”他說,有一種家常菜的溫馨和獨特的香味在菜裡面,原來,這麼些年來,他生活雖然幸福,卻從來沒有體會過一個詞,叫做“家”!
“那就多吃些啊!不夠再做!”樑朵拉很大方地說道。
厲天鐸擡起頭來,看着樑朵拉,瞪了瞪眼,“樑朵拉,我們是豬嗎?”
樑朵拉“撲哧”一下子就笑了出來,厲總今天竟然這麼小孩子氣,太有意思了。
四大盤滿滿的菜,竟然全吃光了,一點剩菜都沒有。
吃完飯,天已經黑下來了,樑朵拉看了看窗外,漆黑的一片,有些擔心地對着厲天鐸說道,“你趕快回去吧,今天下了大雪,天晚了路不好走!”
厲天鐸正坐在沙發上,沒有絲毫要走的樣子,既然樑朵拉要趕他走,他只好從沙發上站了起來,“你不去送送我?有你這麼對待上司的麼?”
樑朵拉忍不住笑了笑,今天晚上厲總怎麼這麼像個小孩子啊?
她洗了手,穿上羽絨服,和厲天鐸一起走出了門外。
一走到單元門口,便有一陣冷颼颼的寒意襲來,竟然還有些清新的氣息。
“下大雪了哎!”樑朵拉看着天空,片片雪花大如鬥,地上已經積了好多的雪,厲天鐸的車早已經看不出本來的顏色,只是埋在厚厚的大雪下面的車的形狀而已。
“看起來,能到朵拉的膝蓋了!”厲天鐸雙手插在口袋裡,饒有深意地說。
“我的膝蓋?爲什麼不是到你的膝蓋?”樑朵拉看着他有些笑意的臉。
“咱倆的高度能一樣?”厲天鐸反問。
樑朵拉當即沒有話繼續反駁了,他說的也對啊,到樑朵拉的膝蓋,可能剛到他的小腿,這個人,看起來平時深沉冷酷的模樣,想不到初處處都喜歡佔便宜呢。
整個小區裡安靜極了,這麼大的雪,幾乎可以說是雪災了,路上的車根本就開不了,也沒有人出來,大家都窩在家裡看電視,睡覺呢。
忽然,“呼”地一下,整個小區裡都停電了,整個世界,只能看到一片雪的白。
“停電了,好害怕呀!”樑朵拉自言自語,幸虧厲天鐸在這裡,否則,她一個人在家,再遇到停電這種事情,還不知道會害怕成什麼樣?
她說完“好害怕”這句話以後,厲天鐸的心裡似乎有一些疼痛,日後,會有多少個這樣的日夜,會一直是她一個人?
大片大片的雪花落下來,似乎沒有要停的樣子。
“我今天回不去了!”厲天鐸說道。
“你說什麼?”樑朵拉說出這句話,剛纔只是在看大雪,忘了厲天鐸還要回家的。
厲天鐸又轉過臉來,看着樑朵拉,“我說我今天回不去了,你沒聽見嗎?這麼大的雪車肯定開不了了!”
樑朵拉剛想說,“你可以打車!”可是隨即一想,出租車肯定也開不了啊。
這是天要留他嗎?
兩個人誰都沒有說話,站在單元門外看了一會兒雪。
“進去吧!”樑朵拉說道,天已經漸漸地暗了下來,那麼大的雪,只能看到漫天的白,十米以外已經看不清楚了。
厲天鐸在前面走着,樑朵拉在後面跟着,她的腳步有些擡不動,不願意去那個沒有絲毫溫度,現在又停了電的房子,她在想着,如果今天厲天鐸不來,她會怎麼辦?
樑朵拉打開門,厲天鐸就站在她的身後,她又聞到他身上那陣氣息,讓她位置暈眩的氣息。
一進房間,樑朵拉就抓住厲天鐸的衣袖!她一個人,說不害怕是假的。
“去客廳的位置,那裡面還有半截蠟燭!”樑朵拉說道,此時她的手冰涼。
厲天鐸小心翼翼地走到了客廳,樑朵拉彎下身子,找到了半截蠟燭,點上,樑朵拉這才長吁了一口氣。
“要不然,厲總,我給你拉小提琴吧?”樑朵拉詢問着,“有點聲音不至於那麼害怕!”
厲天鐸的眼睛瞟過她,“好像是你害怕,不是我害怕!”
樑朵拉“哦”了一聲,“那算我自作多情吧,反正也沒有別的事情做,我拉小提琴了!”
沒有徵詢厲天鐸的意見,她把小提琴拿出來,站在客廳裡,旁若無人地拉了起來,樑朵拉似乎一直以來都有這種定力,只要一拉小提琴,所有的人和事都會忘記。
她拉了很多首,昏黃的燭光照着她的臉,彷彿仙人。
樑朵拉正拉着,一下子燈亮了,來電了,她這首曲子還沒有拉完,繼續拉完了,纔對着厲天鐸說,“來電了!”
兩個人又看了一會兒電視,新聞里正在播放整個城市因爲這場大雪可能會陷入暫時的癱瘓狀態,交通癱瘓,兩個人坐在沙發上,談論着因爲這場大雪而起的困難,樑朵拉恍然有一種感覺,她猛然想到了張愛玲的《傾城之戀》,因爲一場事故而成就兩個人。
那麼他和她,是不是也因爲這場事故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