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末航沒有談過戀愛，但畢竟那句話說，沒看過豬跑也吃過豬肉。她自詡沒有實踐經驗，但這麼多年的小說和電視劇不是白看的，理論知識還是很豐富的。
然而實踐起來並不那麼容易。
她進一步，他退一步。或許是蔡嘉奕真的很忙，江末航早晨發的消息他經常是傍晚纔回復。她一度覺得兩人之間存在時差。
江末航根本就不會撩人，聊天內容都是什麼“吃飯了沒”“吃了啥”“今天干了啥”這類的沒營養的話。
事實是，蔡嘉奕當然明白她的心意。他從剛開始就表明自己的意思了，自己已經大三了，而且正在準備考研，實在是無心迴應她。
江末航怎麼會是輕易放棄的人，以退爲進的道理她一向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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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末航攤開自己的心思，開門見山地說，自己就是喜歡他，從在球場見到他的第一眼就喜歡了。
她說自己可以等他，等他考完研，等他同意。
那天天氣也不是很好，下了些小雨，路上溼漉漉的。空氣中瀰漫着傷感氣氛，
他說，算了吧，真的沒必要。
他沒有把話說得很重，“江末航，謝謝你的喜歡。你的大學生活纔剛剛開始，還有更優秀的在等你。而且，說不定過不了多久我就不在學校裡了，就算我們在一起了，那……”
“真的謝謝你。”
她聽了太多謝謝，卻從來沒有這次這麼難過。
江末航承諾自己不會再去打擾他了，她剋制自己的分享欲，學着強迫自己不去好友列表找他的名字傾訴自己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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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說道做到，自己也只是偶爾在朋友圈看見他的近態。
但是江末航越多瞭解他一分，就更喜歡他一寸。
她知道了他還有一個妹妹，才八歲。他很愛他的家人，即使再忙，也會在節假日回家看看他們。他成績好人品佳，校園表白牆上經常出現他的背影。他偶爾會轉發考研成功的學姐學長的經驗帖，有時還會配上一兩句話。
學業的繁忙和生活的複雜使她只能把愛意埋藏於心和紙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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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過的說快也不快，說慢倒也不慢。
2016年的前大半年，江末航沒有和他說過幾句話。只是偶爾在球場交手過幾次，交流的次數一隻手都數的過來。
九月初開學的時候，江末航從他的朋友圈得知，他在校外租了房子，考試之前，應該都不會再回學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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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12月初，江末航去了一趟帝都臥佛寺。那兒距離學校有將近四十里路，公交車晃晃悠悠快一小時纔到。
臥佛寺遠近聞名，到的時候，已經有挺多人了。
還未踏入殿，檀香的氣味便迎面飄來，浮躁的心霎時沉靜。陽光照進殿內，檀香的煙霧有了形狀，那一尊臥佛也被抹上金邊。
小師父說心誠則靈。
江末航雙手捏着三支香，舉過頭頂，緩緩走上前將香插入香爐。
一步兩步，腳下千鈞力量。
她虔誠地跪在蒲團上，雙手合十，對佛祖訴說着她的願望。
佛祖啊，請保佑我愛的人，願他成功上岸。
請保佑他。
請您保佑他一定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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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完願已是正午，陽光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江末航將早已備好的香油錢投入功德箱。
“謝謝施主。”
“我佛慈悲，願我心中之人能一切順利。”
小和尚看着她的雙眼，微微鞠躬，回覆她：“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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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12月24日，是平安夜，也是蔡嘉奕研究生考試的最後一天。
也是江末航最難忘的一天，每每想起，她總是不由自主地陷入悲傷中。
那天下午她翻了很久的列表，才找到蔡嘉奕的名字，掐着點給他送了“考試加油”的祝願。記錄上顯示上一次聊天還是六月份，聊的還是籃球隊的事情。
消息發出去的時候最後一場已經開考，她不敢提前發，怕影響他的心態，給他徒增壓力。
心意到了，便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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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末航只和閨蜜秦琴說過自己的故事。那天下午，閨蜜就從另一座城市趕來，說要陪她過平安夜。
那天晚上她喝了很多酒，空啤酒瓶堆在腳下，KTV裡迴盪着她的鬼哭狼嚎。
“死了都要愛
不哭到微笑不痛快
宇宙毀滅心還在”
從KTV出來，已經快十二點。
帝都的十二月很冷，那天還飄了些雪。路燈還亮着，零零散散的雪花從天而降。
“下雪啦！”江末航晃晃悠悠，“這還是我第一次看雪啊。”
秦琴扶着她站在路邊，或許是因爲第二天就是聖誕節，街上的人並不少，只是他們大多都手牽着手。
江末航嗤笑一聲，指着他們，扭頭看着秦琴，兩行淚從眼眶滑下，“秦琴，我真的放不下……”
她從口袋裡掏出手機，打開和蔡嘉奕的聊天界面。
意料之中的沒有回信。
“秦琴……我不會再喜歡他了。”
零點的鐘聲響起，是聖誕節了呀。只是想看見的人一直也沒看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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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江末航睜眼就看見秦琴躺在她枕邊，緊緊握着自己的手。
記憶慢慢回爐。她記得自己在路邊臭罵了蔡嘉奕一頓，罵着罵着還脫了外套，想要幹架似的衝動。
秦琴一直跟在她後頭，抱着她的衣服。
再後面，酒精的力量讓她頭昏腦脹，她記得自己扶着電線杆吐了半小時。
然後就斷片了，醒來就是在酒店。
江末航在牀頭櫃上找到手機，已經充好電了。
打開屏幕，“謝謝你”三個字衝進眼簾。
年少時候的情緒來的快去的也快，昨天晚上還說的話今天就啪啪打臉。明明只有短短三個字，還是最官方的一句，但也足夠讓她如死灰的心再次燃起。
“秦琴，我決定再喜歡他最後一次。”
“一萬次悲傷
依然會有dream
我一直在最溫暖的地方等你”
腦海裡響起逃跑計劃的歌，蔡嘉奕，我還是喜歡你。
你說，如果我堅持着堅持着，你會不會就回頭看我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