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眼神能夠爲我
片刻的降臨
如果你能聽到
心碎的聲音”
*
後來的故事,並沒有小說裡寫的那樣甜美。
來年雨水特別多,倒春寒的季節,蔡嘉奕的成績也出來了。
他發朋友圈說自己考得挺好的,感謝那段時間朋友和家人的支持。
江末航一顆懸着的心這才落下。
窗外的梧桐剛剛抽出嫩芽,三月的春天還有些寒冷,細雨織成一張網,淋溼了行人的鞋尖。
突然覺得,這樣的春天,並不那麼寒冷了。
*
2017年,在那個梔子花盛放的季節,蔡嘉奕畢業了。
畢業證和研究生錄取通知書被他放在一起,配文是“再見”和“你好”。
江末航由衷地爲他高興。親眼看着自己心裡的男孩變得更好的過程,像是見證了一棵樹的生長。
第二天,在放暑假的她從陽城乘車回了趟臥佛寺。
高鐵年前已經開通,路程從十二小時縮短到四小時。
*
到臥佛寺時已是上午十一點,夏至剛過,六月底的陽光還是有些毒辣的,奔波許久,江末航的發早就被汗浸溼。
寺廟內檀香嫋嫋,參天古樹蔭下一片涼爽,山泉水叮咚作響。
前來參拜的人並不多,江末航捏着香同佛祖道謝。殿內並沒有那麼炎熱,那尊佛像臥在殿堂中央,金光閃閃。
謝佛祖。
謝佛祖曾佑吾愛。
*
準備回去的時候,江末航被人叫住,回頭才發現,是已經很久沒見的蔡嘉奕。
說不激動是假的。現在回想起來,即使已經過去了三四年,那天的恰好照在他臉頰和髮梢上的陽光,是她永遠無法忘記的。
她愣在那裡,筆直地站着,甚至忘了打招呼。
“傻了?”蔡嘉奕慢慢走來,挽着一位知性優雅的女人,應該是他媽媽吧。
江末航這纔回過神來,木訥道,“阿姨好,蔡嘉奕,好久不見。”
“媽,這是我朋友江末航,好像跟你講過,我們之前打過球的,”他說話的時候雙眸看着江末航,深不可測得很難不讓人心動。
“哦哦哦,有點印象。小江也來寺廟,請願嗎?”
“沒有啦,我是來還願的。”江末航沒有說得很明白,只是模糊道:“之前請了願,今天剛好有空,就來了……這廟還挺靈的誒。”
“那小江跟我們一起吃個午飯吧,都是朋友。”
還沒來得及推辭,蔡嘉奕就說:“可能過了今天,就再也見不到了,就當是爲我踐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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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母點了四個菜,都是普通的家常菜。
江末航想要把碗筷上的塑料薄膜戳開,塑料膜包得很緊,“啪”一聲,像冬日的冰面破裂的聲音。
她擡起頭,佯裝成毫不在意的模樣,抿着小嘴道:“蔡嘉奕,我看了你的朋友圈啦。恭喜你呀。”
“謝謝你,你也要努力哦。”
蔡嘉奕說話的時候,一雙明眸溫柔似水,直直勾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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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想想,一切好像早就命中註定了。比如那年的一見鍾情,比如此刻的分道揚鑣。
分岔路口的那顆白楊長勢喜人,軀幹挺拔,枝繁葉茂,擡頭看,足足三十餘米。。
“阿姨,可以給我們拍張照片嗎?”
取景框裡,蔡嘉奕站在江末航左邊,背後那顆白楊隨風搖曳生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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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說再見了,往高鐵站是左邊。蔡嘉奕回家是往右。
“江末航,再見啦。”
她愣愣看着蔡嘉奕,感覺眼裡凝聚了些許溼潤後,匆忙低下頭,讓自己表現得不那麼難過,“前程似錦,有緣再見。”
路邊的男生抱着吉他,手指輕掃琴絃,旋律悠悠,低聲哼着那首歌。
“你在左邊我緊靠右
第一張照片
不太敢親密的”
這唯一的一張照片啊,就當是結束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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酸澀刺痛的感覺從心臟涌上鼻尖,最後溢出眼眶。
這一切本來就是我自己的一場戲,你早已坦白,是我一直揪着不放。那句話怎麼說的,一廂情願,就要願賭服輸。
從前只是在書上見過,沒想到最後還是親身體驗來得真實。是我咎由自取,是我自作多情。
就此畫上句號吧,總歸是不可能的感情。或許,從見到的第一刻就是錯誤的開始。
“我曾想,如果當時沒有認識你,會不會現在就沒有那麼難過。”
可哪有那麼容易,付出的真心和愛意無法收回。人生不是遊戲,沒有“再來一次”。她的青春裡,早就爲他留下了幾筆色彩。
四個小時的車程,回到南方小鎮的時候,已經接近晚上八點了。
熟悉的小鎮,連吹來的風都帶着故事和回憶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