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傾斜而下,砸在廣闊無際的海面上,少年站在橋上俯瞰着,風席捲着與海面上的浪交疊,昨晚看的小說結局,在他腦海中不斷重現。
【以爲的擁有是真的擁有嘛?以爲的真愛是真的愛情嘛?以爲的幸福其實是悲慘到極點的時刻?】
易域回想着自己的人生,他似這浮沉世界中的一位扮演者、被人早已安排好的一個傀儡、按照既定的軌跡不斷前行。從一開始就已分不清到底什麼纔是自己真正的情緒,還是命運強加給他的走向。
“是啊
所以愛情到底是什麼……
所以人生到底是什麼……”
有些想笑,奔流不息的車流,撐着傘快步行走的人,這些扮演者還沉浸在這一幕幕場景之中……
雨滴在海面上砸出的漣漪,向他招手,喚他早日奔向自由。海中的妖誘惑着,促使他跌入無垠的海中。他像蹣跚學步的孩童,奔向,墜入這汪洋海中。
耳邊的惡魔在作怪,輕聲輕喃“落入海中是世間的安排還是你的意願呢?”
他忍不住放聲大笑,笑他人愚癡,笑自己可悲。冰寒刺骨的海水撫過他的身軀,他卻有一種被溫暖包裹的錯覺。
在海水中不斷下墜,與此同時,思緒紛雜,可在新書發佈會上那張豔麗的面孔清晰出現。
腦中胡亂地想着,他應該找到《陷入》作者的,畢竟她應該是這世上唯一清醒的人了吧,她用着故事提醒着世人、卻無人能懂,應該比我更苦痛吧,應該讓她知道,我讀懂了她的故事。
世界爲束,天地爲牢,人心禁錮,縱身入海,終能獲得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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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黯拉,你看看你乾的好事兒!這麼大個事兒你怎麼都不跟我說一下!”
“怎麼了,崔姐,你慢慢說。”
構思新文被打斷的賀黯拉,眉間微皺。這幾天發生的事兒太多,使她本來光潔的臉上寫着倦怠,打開免提後,手機被隨意的丟到了桌上,聽着崔姐的河東獅吼。
“你最近沒上網?你在法庭上的視頻,不知道被誰發上了網,配文對你十分不利。估計是那家人想要用輿論壓倒你。”
“我們今年是要衝擊人氣小說榜的,這消息一出,咱們今年啥也別提了,你怎麼就……”
她連忙打斷崔姐,再讓崔姐說下去,不知道要花費多少時間。
“崔姐,我當時怕你擔心就沒告訴你,再說最後的判決,都定我無罪,今年還照樣按原計劃,而且這次也說不定是個好機會,我們一分錢沒花上了熱榜,做了免費宣傳還不好嘛。”
賀黯拉和緩的說出自己的判斷,一副顯然不覺得這是壞事的態度。
崔姐聽她冷靜的分析,竟然覺得十分在理,但還是忍不住對她瞞着自己的事情表示不滿。
“那你現在這樣我豈不是更擔心,那現在先這樣,等兩天看看輿論走向,再說下一步規劃,我先讓平臺發個聲明。”
“好,那就麻煩崔姐了。”
“沒個讓我省心的時候,下一本的構思要細緻,今年衝榜可不能拖搞了啊。”
“好好好,那崔姐姐,崔大責編能不能讓我先安靜的找找靈感。”
“行行行,小祖宗呦!”
掛斷電話,剛剛冒出來對新故事的想法都已消散,開始的文思泉涌,再對比現在,感覺有些虛無。
隨手登上社交平臺,看見關於自己的報道,不但是前幾竟然還是個爆,點進去便直接打開了配文的視頻。
裡面舉止自若的女人,臉上佈滿冷漠,口中和緩地說着,彷彿再說一件無關緊要的瑣事。
“對於令郎的去世,我表示抱歉,但殺人的從來不是我筆下的文字,而是他自己的內心。”
綿言細語讓每一位都聽的真真切切,長長睫毛下的雙眸更顯漠然、沒有一絲的悲傷和愧疚。
視頻結束,她的第一反應是,還好終審那天化妝了,素顏差點兒讓全國人民看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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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週前,
偌大的會場里人滿爲患,閃光燈閃爍。臺下的記者們不斷地向臺上身形高挑、面容豔麗的女人提問。
爲了曝光度,總有一些記者走偏鋒,問出一些尖銳無理的問題,女孩始終從容不變的應對。
主持人查看着時間,打開了手中的麥,宣佈此次的《陷入》新書發佈會採訪到此結束,接下來進行籤售。
在今日凌晨12點,大熱致鬱系小說《陷入》全國線上同步完結,作者也因獨特的文風,在線上線下都取得了巨大的關注。
這也是她第一次亮相在讀者面前,做了充分的準備,幸得直到發佈會與讀者見面會都圓滿結束,終於可以歇息一下。
誰能想到,第二天清晨一紙傳票‘敲響’了家門,起訴她誘導未成年人自殺,間接殺人罪。通知在明天出庭,就這樣經過一審二審,最後判決指控罪名不成立,接下來就出現了剛纔那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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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域再次睜開眼,發現自己漂浮在空中,他看着這熟悉的世界,捂着自己的眼睛,仰頭大笑,眼淚不經意間流落臉龐,他難道真的逃不過,無論如何都逃不過這世間,這命運?
忽地一股吸力襲來,感覺像是天地都消失了,翻天覆地的變化造成了巨大的不適感。空中的巨大漩渦,快速旋轉,旁邊的景象因此都變得扭曲,彷彿是錯覺。
易域漂浮在空中,從海面到這間陌生的公寓,瞬間被碾壓的感覺還未消退,他強撐着察看周圍,溫馨的佈局,頻繁使用的一間臥室,陽臺上的花草,都透露出這是一位女性的公寓。
沒什麼其他特別的,他轉身往公寓的大門飄去,他想離開這裡,他現在心裡有太多的不解,他想好好冷靜一下,接下來他應該怎麼辦,要這樣一直存在於世?
邊想着,他已經穿透大門,走了出去,可 一股巨大的拉力把他重新拖回公寓內。來來回回,試了又試,還是沒有離開這公寓超過三十步。
別無他法,他臥在陽臺的飄窗前,望着這城市落下的夕陽。不知前路,不知時日,倒是總能看見這太陽。
夜幕落下,室內一片漆黑,安靜得落針可聞,門口輸入密碼的聲音,突兀又響亮。他聞聲像是大夢初醒一般,頭微轉向門口,眼神空洞還帶着一點自嘲。
賀黯拉被打斷了思路後,便約了朋友們喝一點酒,法庭上得事情發酵太快,在那兒也持續被追問,興致也被追問得,打消了一半,沒和他們續第二攤,回了家。
燈光驟亮,光輝佈滿整個室內,驅散了黑暗。
易域自她進來之後,本來空無所有的眼眸,染上了色彩,震驚中帶着欣喜,他快速的起身,乾淨整潔且骨節分明的手,不自主的伸出,也不知是要打招呼還是想要觸碰賀黯拉。
可當看到自己泛着虛影的雙手,失落感充滿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