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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玄齡嘆道：“陛下還在，老夫怎能走？老夫要留下來陪着陛下。你們趁着夜色快些離開吧，若有一日，陛下或者太子召喚你們，望鄂國公不負陛下和太子。”
尉遲恭向着宮城方向長揖道：“陛下，臣來不及向你告別，望陛下保重。”
這天晚上，尉遲恭等一些忠於李世民的文武，率三萬羽林出了金光門，轉投鬆州去了。
他們不敢帶走太多人，生怕被李沐知道，派兵來追。
可李沐又怎會不知道？
只是李沐沒興趣追罷了，天要下雨孃要嫁人，要走就走吧。
甚至李沐希望李世民也在其中，這樣就省心了。
不過，這只是想想罷了。
真要是李世民逃了，那就算李沐答應，麾下文武都不肯答應。
李世民一旦出逃，帶來的將是無休止的內戰，除非一方死了或者降了。
……。
次日天才矇矇亮。
長安東城春明門洞開。
房玄齡便孤身來到李沐大帳。
向李沐傳達了李世民的口諭。
這讓所有人都震驚了，皇帝如此輕易就認輸了？
魏徵等人更是覺得莫名其妙，這不合常理啊。
就算皇帝沒有了玄甲軍，也有羽林啊，就算昨晚逃走了部分，可大部分還在啊。
況且城內還有數百萬百姓和官員，也可依爲屏障，做爲談判籌碼，怎麼就突然降了呢？
他們用陰謀論的思維在分析着這不尋常之事。
最後得出的結論，就是宮中必定埋伏着甲兵，單等李沐一到，就會發動猝然一擊。
於是，紛紛勸諫李沐不能去。
只有李沐心中明白，一定是李治和武珝擊垮了李世民最後一絲希望。
一個人只有絕望了，纔會有常人無法理解的言行。
只是李沐不能將此事公之於衆，面對魏徵等人極力阻攔，李沐道：“諸公，首先春明門已經大開，神機、神策兩衛可入城戍衛，再則陛下許我帶甲士入宮，若真要害我，也是不易。所以，孤得去，否則長安百姓該如何看孤？還真被人小瞧了去。”
魏徵道：“若殿下執意要去，臣不阻攔，臣只有一個要求，臣同去。”
文武官員都站出來，道：“我等同去。”
李沐擺擺手道：“又不是去與陛下打架，這麼多人去無益。這樣吧，諸公若不放心，孤帶五百騎入承天門便是。”
五百騎，其實帶與不帶沒什麼分別，但在羣臣的心裡，帶，總比不帶好。
李沂道：“殿下，臣陪你一同前往。”
李沐搖搖頭道：“不，有你在外面，我才能真正放心。如果真有不測，神機衛將由你統領，諸公都在，做個見證。”
李沂還想勸，被李沐擡手製止，“任何事都會有危險，連吃飯也可能被噎死，咱不能因噎廢食吧？依孤看來，此去或有驚，但無險，而且有常護衛在，尋常人近不得身。”
說到此處，李沐向羣臣拱手道：“諸公襄助孤走至今日，百步已至九十九，就差這最後一哆嗦了。可這最後一哆嗦卻關乎長安城數百萬的生命，孤願意爲此冒險一試，能不開戰便不開戰，以免生靈塗炭。諸公不必再勸，孤主意已定，若天真不佑我，諸公可奉李沂爲主，或自立或擁立有能者，諸公自便。”
魏徵等人最後商議之後決定，李靖、李勣率三萬神機衛囤於皇城朱雀門內。
一旦有異狀，即刻攻入宮城。
……。
三萬神機衛和八萬神策衛隨即開進城中。
沒有遭到任何城內守軍的抵抗，反而兩衛將士的家眷，簇擁在城門內，夾道歡迎親人回來。
這是一個好訊號，至少說明李世民拋出了善意。
兩衛迅速接管了長安城後。
李靖、李勣率神機衛開進朱雀門，接替了羽林防衛。
李沐帶着常綠雲和五百精騎，至宮城門外——承天門。
五百精騎，聽起來不多。
但，這五百人可不是一般人。
至少有九成都是校尉以上的軍官，甚至有將軍和郎將，他們是護衛營的老兵。
這是從三萬神機衛、八萬神策衛中挑選出來的精英。
李沐真正的嫡系，他們幾乎是追隨着李沐一起成長起來的。
八年的征戰廝殺，讓他們從十七、八歲，到了二十五、六歲。
正當人生的巔峰狀態。
如果說，這五百精騎面對五千羽林騎兵，正面對決。
李沐會毫不猶豫地押注五百精騎。
承天門守將和數百羽林列隊以候。
“末將參見攝政王殿下，陛下有旨，殿下可率甲士直入承慶殿。敢問殿下，是否需要末將引領殿下去承慶殿？”
“不必了。”李沐揮揮手道，然後轉向精騎校尉，“你們也在此待命吧，沒有孤的命令，不得入承天門。”
這是皇家的顏面，李沐不能不顧。
就算李世民要讓位，天子的體面和自己的顏面都得顧及。
軍隊入宮城，太過難堪了。
精騎校尉剛想爭辯，李沐道：“這是命令。”
“喏。”
李沐衝常綠雲一笑，“可願隨孤入宮看看？”
常綠雲莞爾一笑，“屬下求之不得。”
二人策馬入承天門，在內侍的引領下，來到承慶殿門口。
李沐二人路下馬來，將繮繩丟給內侍。
然後邁上了殿前臺階。
袁仁國匆匆迎上，“老奴見過殿下，陛下令老奴前來等候殿下。殿下請。”
“有勞公公了。”
李沐二人行至殿門口，袁仁國阻攔常綠雲道：“常護衛就不必進去了吧？”
李沐縮回跨進殿門的腳，回身道：“她可以進。”
袁仁國躬身道：“陛下要與殿下私下奏對，常護衛身份……。”
確實，常綠雲一介布衣，至承慶殿門口已是破例。
可李沐道：“勞煩公公向陛下稟報一聲，若常綠雲不能進，孤也就不進了。”
“讓他們進來吧。”殿中傳來李世民的聲音。
袁仁國彎腰道：“殿下請。”
“臣李沐參見陛下。”
“民女常綠雲拜見陛下。”
此時的李世民坐在搖椅上，卻沒有躺下，而是左手靠着膝蓋，在擺玩着几上的茶具。
這些茶具，還是好幾年前，李沐送進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