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做什麼?何總還是拿回去。”
張琰皺了皺眉頭,一把將面前的東西推了回去。
“呵呵,”何訪滿不在意的笑着回答,“這什麼都不是,我每次來看望黃老,都要麻煩張秘書,這只是一點小意思,既不成敬意,也沒什麼特別的內容。”
何訪把那個牛皮紙信封又重新推了回去,剛剛隱藏在張琰眼鏡片之後的那一閃而過的光亮,並沒有逃過他的眼睛,而那天他主動把名片交到自己受傷的舉動也讓他堅信自己現在的這個舉動,並沒有做錯。當然,他同樣堅信的是在這段時間黃老兩次主動相邀到家中的大前提下,在經過了之前那三次花銷越來越大的私人會面的鋪墊之後,這信封裡的東西已經足夠完成它自己的使命了。
至於剛纔,呵,那不過是一個必要的過程,連路邊站街的特種從業人員都知道要吊起來買的道理,浸淫官道多年的張大秘書又怎麼會不清楚,不過這同樣也是何訪特別將事情說的淺淡的緣故,你越顯得刻意,付出和得到的反而越不成比例,凡事只需恰到好處。
果然,這一次張琰沒有再繼續推拒,而是打開來仔細看了一陣之後,若無其事收到自己的手包之中,同時臉上也露出了一絲難得的笑容。
兩人所在的這個包間已經囑咐過任何人都不能進入,而這個包間所在的餐廳,老闆更是他的一個親戚,而時間上又是選在了並不營業的下午,在安全上沒有問題。其實單只是這個由張琰自己提出來的安排上,就已經了很多。
“好!”
重新拿起桌上的茶杯,品罷一口,張琰一語雙關的讚了一聲。
何訪含笑不語,他明白張琰話裡的真正所指,是那張放置於信封內的信用卡。原因倒不是因爲那是一張透支的限額20萬、全球可以使用的白金信用卡,而是那張卡上簽名處的一片空白,以及卡上鋼印字跡的拼音字母所顯示出來的那個名字——何訪。
別人的名字,自己的字跡!
沒有任何現金的交易,甚至於卡里面連一分錢都沒有,這種只憑着持卡人按卡上所留的簽名字跡刷卡消費的信用卡,無疑是提供了一個最安全的獲利渠道,張琰心中最滿意的正是這一點上何訪的貼心。
張琰第一次主動提起茶壺爲何訪斟滿,同時看似隨意的道。
“說起來何兄這次起點很高,而且黃老也一直非常欣賞你,新節目上馬肯定頭緒多多,不管是公司上的事情或者你自己有什麼事情,只要和我說一聲就好,不必客氣,能做的我一定會幫忙。”
張琰的話表面上是一句無用的常見客套,而何訪卻知道這代表着經過反覆的試探、溝通、利益鋪墊之後,他終於開始爲自己正式打開方便之門了。
張琰此人的重要性,在何訪的全盤計劃中一點也不弱於絕妙的創意、黃金的時段、滿額的廣告乃至爆棚的收視,在某種程度上來說,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
黃老威望雖高,地位雖崇,但就像以前張琰所說的,很多具體的事情,既不適宜黃老的直接出面,更不可能頻繁的動用這樣的關係。好鋼留在刀刃上的道理何訪還是知道的,何況無論從哪個角度來說黃老的這塊招牌,都已經算不得是鋼了,就算說是鈦金,也有很多人會同意。除此之外,黃老一貫清正的形象和年齡觀念上的差異,也讓何訪在很多事情上,不敢驚動老人家。
而無論是在政府有關係統之內,還是業內圈中都具有相當的實際影響力的張琰就成了何訪實現自己目的的最好途徑。
“說起來,小弟還真有一件事情,想拜託張哥。”
何訪一邊說一邊把一張卡片遞了過去。
“哦?”
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張琰知道今天既然是受了禮,何訪開口的事情自然是要辦到的,以他對何訪的瞭解,這個要求一定是自己可以做到的。
“呵呵,這個嘛,你要我怎麼做?他們可是已經拿到了一切需要的手續。”
張琰輕輕彈着手上的這張名片,那上面一個黃地藍邊的五角星格外醒目,醒目到只要見過一次的人都會記住這代表着一家背景深厚的新進影視製作公司——世紀星空!
“什麼時候開始無所謂,什麼時候能播出纔是最重要的。”
淡淡的說完這句話,何訪雙眼緊盯着張琰,而後者的眉頭又如他預料的一般,皺了起來。不知道如果每天的電影節評比最佳主角的時候,如果加進高官秘書的人選,結果會是怎麼樣?表演似乎是他們與生俱來的天賦。
“你的意思是?”
“呵呵,張哥說笑了,我這麼一個小小的私營影視公司的老闆,能夠有什麼意思呢?不過,好像這兩年,廣電系統已經陸陸續續的發佈了很多有關於限制境外節目進口以及由境外資本控制的影視公司製作的電視節目播出的文件,而且上面也一直對於這些有着外來文化背景的節目內容,有加強控制和審查的意思。按我的理解,是不是那些以前連播出先例都沒有過的節目,應該在審查機制上更嚴格一些呢?地方臺有時候好像太過於寬鬆了。”
“嗯,這個觀點我同意,雖然我沒有直接參與過這些,不過這幾年跟隨黃老,也多少知道一點,其實黃老自己也一直比較反對這種情況,思路拓寬與時俱進是有必要的,但任由外來文化入侵,對我們本來就不強大的民族影視產業就有很大的破壞影響了。好,那天我去和他們提提這個事情。”
何訪笑了,看上去沒有什麼答案的話,他卻聽出了答案,至於最後的結果,他並不擔心。
“不過,”像是想起了什麼,張琰又提醒似的補充了一句,“我們現在是法制社會,什麼都要將規矩,如果別人做的沒有什麼問題,那也就是爲了保險而多了一次上級的審查過程,按照常規來講也就是一個星期,最多十天的時間。”
“十天嗎?足夠了,那已經是兩週的節目了。”
何訪的口氣依然清淡,卻可以聽的清楚每一個字。
張琰凝神看了何訪一眼,然後開懷大笑起來。
戰場上,如果一方笑了,是不是就意味勝利在握,而另外一方敗局已定?
只是張琰笑了,而本來更應該笑的何訪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