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冒了嗎?”靈靜微涼的小手貼了上來。
“沒有,也許又有人在念叨我了吧,最近幾天老這樣……”
“是想你了?”
“一般來說是有人恨我了吧……”
“誰啊?”靈靜睜大了眼睛,隨後家明無奈地攤手。
“誰知道,嫌疑人太多了……”
人羣熙攘的菜市場裡,兩人站在一個蔬果攤前,一面說話,一面看着頭戴圍巾、面色不善的大嬸稱好選定的反季節黃瓜,隨後付錢,等着找錢。農村人聚集的小市場,也沒什麼營銷理念,自然沒必要要求對方的臉色,反正應該不是針對他們。揉了揉鼻子,家明總覺得最近有些不舒服,這鬼天氣……
事實上,冬天倒是家明目前比較喜歡的季節,相對於夏季的炎熱,冬天裡三人可以在洗澡之後裹着一牀被子躺在牀上,看電視、看書、聊天或者打撲克,天氣變冷、窗外冷風呼嘯的時候,那種擠在一塊兒的溫暖感覺是其它任何時候都比不上的。恰如此時在初冬的傍晚,路燈剛剛亮起時,在熱鬧的街市上依偎在一起買菜、散步的感覺,燈火通明,人羣熙攘中,兩個人一個世界。
“幹嘛要買黃瓜……”
“黃瓜對肝臟有好處,而且防腫瘤,嗯,還可以切片敷臉呢。”
“沒見你和沙沙敷過。”
“呵呵,麻煩嘛,黏黏的感覺我也不喜歡。”
“我覺得你的皮膚已經夠好了。”
“真地?”
“嗯。”
“幹嘛笑成這樣子。”
“高興……”
接過了找的錢。兩人提着塑料袋轉身離開,走出幾步,聽見另一個蔬果攤的老闆在問這邊的大嬸:“嘿,新進的黃瓜還好賣嗎?說是反季節蔬菜,好賣我明天也進點。”
“黃瓜?現在不好賣了。”
“怎麼了?”
“現在的小女生都知道早戀了……”
對於早戀這個詞很是敏感,靈靜回過了頭,片刻後方才轉回來,吐了吐舌頭:“家明,黃瓜不好賣關早戀什麼事?”
家明面無表情:“你別理她,競爭對手問問題。當然把好賣的說成不好賣。看那副德性,就知道是個慾求不滿的老太婆……”
……
……
一面走。靈靜一面想着有關黃瓜的問題,由於思考的方式太過正經。最後反而將自己繞了進去,腦中有些迷糊。家明笑着解釋了兩句,隨後被靈靜在菜市場中追殺了二十多米,笑笑鬧鬧地出了菜市場,是一條小店鋪比較多地街道,前方是一個巨大的三角狀廣場,百貨商店外地大屏幕正播放着廣告。車來人往。
一路走向公車的停靠點,靈靜忽然跳了起來,指着路邊停着地小車說道:“家明你看,那是不是雅涵姐的車啊。”循着家明的目光望向另一邊,裹着灰色風衣,長髮飄逸的雅涵也正站在一家店鋪的玻璃窗外。下一刻,她也發現了他們。
“雅涵姐。”靈靜叫了一聲,首先跑了過去。家明慢慢地跟着,那是一家賣小寵物的店子,從雅涵站的位置向裡看,櫃檯中陳列地是成雙成對的小烏龜,爬在鋪滿了漂亮鵝卵石的透明箱子裡:“好可愛啊,雅涵姐你想買烏龜嗎?”
“呵,還只是看看,你們一塊出來買菜。”這其實是陳述句而並非問句,盯着烏龜的靈靜點了點頭,家明笑着晃動了手中的袋子,雅涵望了他一眼,隨後將目光轉向靈靜觀看的方向。
“說到寵物,我想到阿醜了呢,以前我們在沙沙家養過地那隻白貓,雅涵姐你還記得吧,養了一年半,去年上高中了,把它交給柳叔叔照顧,後來就跑掉了,我有些想它……”靈靜口中說着話,指向玻璃窗裡的兩隻烏龜,“雅涵姐,我覺得這兩隻很好看啊。”
“你覺得好看嗎……阿嚏!那買就這兩隻吧”伸手揉了揉鼻子,雅涵有些落寞地笑了起來,“我們的品味差不多,剛纔也喜歡這兩隻……”
“呵,雅涵姐你感冒了?”
“沒有。”鼻頭微微有些紅,“大概是有人在罵我吧。”
“誰會罵雅涵姐你啊。”靈靜不以爲然地笑道。
“想不到。”雅涵聳了聳肩,俏皮一笑,“因爲嫌疑人太多了。走,我們進去買烏龜吧。”
雅涵在學校裡處理事務過於較真,被她所得罪然後在心中腹誹地人恐怕算不上少數,跟在她的身後,靈靜轉過頭來皺起鼻子,小聲笑道:“跟你說的一樣。”
“因爲我們一早串通好了的啊。”
“切……”
……
……
買下兩隻寵物龜,問清楚餵養習性,自然也買了一隻鋪有鵝卵石的玻璃箱一塊放到小車的後座上,原本擔心她搬不動這些東西,提議讓家明跟着一塊過去幫忙,但自然被雅涵回絕了。其實這裡離出租屋只有兩站路,離雅涵的別墅也算不上遠,說起來,似乎恰巧是在一個半圓的頂點上,家明與靈靜朝着公共汽車站走去,雅涵坐到了小車之中,將玻璃關得嚴嚴實實的,望着那並肩而去的身影。
不多時,他們朝着這邊揮揮手,上了車,離開這片視線。
兩隻小烏龜在小車後座的箱子裡悠閒地爬着。其實雅涵並沒有多喜歡這兩隻烏龜,她沒有養寵物的習慣,只是……那間大別墅。現在真的是太冷清了。
人並非一開始就討厭失望,只是因爲曾經有過希望,人也並非天生就害怕孤獨,怕只怕曾經有過不那麼孤獨地時候。
一個人住着那樣寬敞的別墅,特別是在冬季到來的現在,縱然有空調,有時候她進門,她晚上站在那兒,甚至可以聽到自己的迴音,除了她自己一個人都沒有。她便不由得感受到一股滲入骨髓的寒意。
她知道自己需要的不是寵物,也不是其他的誰。而是她一直試圖忘掉卻從未成功的某人。今天走到這寵物店前,卻不由自主地停下。望着那些一雙一對,打扮美麗的寵物發呆,正好靈靜過來,兩隻烏龜也順理成章地買了下來。罷了罷了,或許放在房間裡,也的確能夠稍稍增加一點生氣吧……那樣空地大房子,晚上會不會反而嚇到它們呢……
吸了吸鼻子。她笑了出來,額頭輕輕地抵着方向盤,隨後從身上拿出紙巾,拼命地揩着有可能流出來的液體,有些累、有些冷、有些不舒服,是感冒了吧……
她試了下體溫。還好,不算嚴重,今晚吃些藥。然後加牀被子出點汗,應該沒問題了。
心中想着,小車緩緩地發動了,朝着方纔公車地另一個方向駛去,片刻後,消失在了人羣熙攘的街頭。
……
……
深夜,南中國海。
風力不大,但海上地浪頭依舊不可小視,漆黑的視野中,兩艘外表有些破爛的船隻一前一後地搖晃在波濤上,船上沒有太多的燈光,仿似兩艘海上的幽靈。
船艙內部,便是格外現代化的景象,厚實的金屬隔層,各種先進地儀器、雷達在駕駛員的操縱下發揮着相應的功能。一個船艙裡,幾個人圍繞桌子坐着,桌上有一副海圖,另一幅則是某個地方的規劃圖。爲首的人正是諸神無念,其餘三名則是曾經去過江海的坦克、白娜娜以及毒蛇納卡。
“計劃已經說完了,通過這些天地相處,我覺得也已經很完善,還有什麼要補充的嗎?”諸神無念笑着出聲,坦克堅決地搖了搖頭,納卡伸出手指在地圖上虛划着,依舊在對計劃作着推演,但結果終究沒多少變化:“沒有多少勝算,我們還是在賭而已。”
“我們當然是在賭。”諸神無念笑着強調,“對方的最強者根本就無法確定,而且她既然打敗過源賴朝創,那麼無論怎樣地計劃,我們都是在賭,而且……這次的行動無論成功或失敗,違抗上面的決議,我們都將成爲組織的敵人,我想這纔是這次行動的意義所在……兩個小時以前我們已經進入中國海域,納卡,我聽說過你的謹慎,但我希望這種謹慎不會成爲你想退出的理由。”
面對諸神無念帶着威脅的說話,納卡擡起了頭,毫不示弱地望着他:“我希望你能明白,即使是賭局,我也希望能夠將勝率儘可能的增加一些,不要再用這種語氣跟我說話!否則我會立刻動手殺你。”
“喔,我道歉。”諸神無念笑着聳了聳肩,“經過這次的事情,我想我會喜歡你的這種謹慎。”
一旁,白娜娜面無表情地低頭擦拭着手上的槍,淡淡地說了一句:“那個叫顧家明的孩子是我的。”
“當然,只要你喜歡,有什麼不可以的呢。”諸神無念顯然很大度,笑得燦爛,“不過,我們現在雖然已經可以確定月池薰與那位顧家明是簡素言小姐的弟子,當時也應該是給他們兩人的一次試練,但最後將你們逼到那一步的,絕對應該是簡素言小姐本人。”
“我應該打不過她,她是你的事情了。”將手槍放到桌上,白娜娜目光一冷,“我只要那個男孩……”
“OK,當然,如果你需要……”諸神無念笑道,“我還可以給你們準備一個溫暖的房間。”
一瞬間,白娜娜也跟着笑了起來,冰冷之中帶了一絲妖異的嫵媚:“爲什麼不呢?”
幾人的笑聲之中,警報聲陡然從船艙裡響了起來,走出船艙,一個人也正在那頭過來,見到這些人揮了揮手:“中國水警,原本以爲可以穿插過去,但沒想到還是被發現了。”那人一面說,一面拍了拍周圍的船艙,隨後走出來的,是背了火箭筒或是提着各類槍械的傭兵。
納卡搖頭說道:“出師不利……”
諸神無念卻笑了笑:“我喜歡這種刺激,走,出去看看。”
從樓梯來到甲板,明亮的投光燈已經朝這邊射了過來,夾着大聲的廣播。
“我們是中國公安,前方不明船隻聽着,你們已經進入中國海域,請立即停船接受檢查,請立即停船接受檢查……我們是中國公安……”
廣播持續了兩遍,甲板上的幾人對望一眼,諸神無念望着前方的海關船隻笑道:“我就喜歡這種感覺……”走到樓梯口,對着下方一名持着火箭筒的僱傭兵伸出了手:“嘿,兄弟,那個好用嗎?”
“美國M72E4式66毫米火箭筒,裝備高性能破甲彈,兩百米每秒的速度可以輕鬆打穿三十公分厚的鋼板,清掃令你不順眼的垃圾,我一直很喜歡,你想試試?”
“真的很想!”
下一刻,穿着花色上衣,微有些瘋狂的男子在燈光中扛起了火箭筒,隨着“呀呼 ̄ ̄”的一聲喊叫,赤紅色的光柱劃破了海面的平靜,下一刻,燃燒起最昂貴的煙花……